了,没看到你过来,我担心......”
担心什么林一说不出口,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之前想质问,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在他面前本身就无法可说,因为从头到尾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易楚取了一杯水,不像从前那样直接递在林一手里,而是放在桌子上。
很细微的细节让林一心一阵酸疼。
“这些天没去新买手机,我知道你肯定会打电话发信息给我,对不起。”
易楚说话很轻,像柔丝飘来,无力感。
林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手腕上没有取下来的针头。
林一看到这种东西立刻全身紧张,压制住颤声问道:“易楚?你……”
易楚什么?能说什么?什么说不了,林一垂目。
好可怜的模样。
易楚没有避讳直接挽起衣袖露出针管,指了指喉咙,说道:“呼吸有点问题,还有肺上。”
林一身体像一把刀刺进去,无法呼吸,直愣愣坐着。
易楚故意说的不清不楚,就想看看林一的反应。
林一静静坐到易楚身边:“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
易楚:“嗯,我是想给你打个电话,然后再过去。”
林一:“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妈妈前天来了。”
林一捕捉到易楚嘴角一点微笑,不知抗了多久才会让他妈妈过来。
母亲在,仿佛就可以安心做个不懂世事烦忧的孩子。
并没有坐几分钟,林一起了身:“那你快去吧,我就不跟你去了。”
易楚没有应声,他在想,如果这个人生了病自己会什么感觉,大概内心极其慌乱还要装作镇静,想替他疼,替他难受。从前说话种种,不知还有几分真,他说过如果自己病危会难过的昏过去,大约就是一句玩笑话。
这些年,就是一个玩笑,只有自己当真。
电梯里,安静。
林一开了口:“这些天都是你一个人么?”
易楚倚在电梯墙上:“你不也一直一个人吗?”
是啊,他们都是一个人,全部习惯如此。
孤独蔓延,侵蚀全身。
出了电梯,林一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易楚方解释:“你别担心,就是发了炎,已经快好了。”
总是觉得年轻扛得住,可谁真的抗的住?
林一道:“那你以后也把烟戒了吧,伤肺。”
“嗯。”
林一说:“其实很好戒的,只要忙着其他事情,什么都忘了,很快忘了这种滋味。”
“嗯。”
林一停驻脚步,扭过头看向易楚,问道:“易楚,我们还是朋友吗?”
易楚跟着停下,数秒后“嗯”了一声。
林一眉梢展开,相信他的话语,从前相信,现在也相信:“我以后还找你行不行?”
易楚看了下远处,小区内还在嬉闹的小孩子,夏天的热风迷了下眼睛,吹散过往,吹散那个夏天,吹散深处的记忆。
维持所谓的朋友关系,对于易楚来说很难,林一就更难了。
易楚这么多年,从来就把他当做喜爱的人,要终身喜欢爱护的人,可以不开口告诉那个人,只要内心深处默默喜欢就好,现在要把爱人转变成普通朋友,真是放了血割了心,任谁无法接受。
这么多年一直放在心里最深处,不愿跟任何人说,期待结果,又害怕结果。
这些日子以来,是他们关系最温和最融洽时间,表现种种易楚以为林一会心知肚明自己的心思,到头来和预想的结果一样,比想象的更糟糕。
易楚以为他最起码这些年会试图寻过找过自己,原来到头来从未想过,这种打击比不喜欢他更心痛。
“朋友”这个词语,多么讽刺,讽刺到无言以对,不忍苛责,不知像谁说,他难过,伤心,悲痛欲绝。
然而再对着这张脸,小心翼翼说“做朋友”,说出“好”字很难,做不到疾声厉色,只能安然受之。
出了小区,林一还是决定不跟他去医院,易楚不能要求什么,还只是重复之前的话:“你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不要委屈自己。”
说一次林一羞愧一次。
到了路边他们错开几米的距离,仿佛是各自等车擦肩而过的路人。
在易楚准备上车时林一突然问道:“易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问得人不知是否有心,听得人极其难为情。
易楚随意的说:“一个多月吧。”说完匆匆上车离开。
不知为何,林一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久,难过不会太久,如此心里好受些。
各自分别,林一坐在路边放空一会儿去开车。
等红绿灯时收到易楚发来的微信。“谢谢你。”
林一不知道他谢什么,不管易楚谢什么,该说谢谢的不应该是他,是自己。
这么多年,这么多天,一个谢谢不足以表达内心想法。
你谢谢我,我谢谢你,生分到像是要分离。
林一把车停到路口,写一大段话发出去。
“这么多年发生太多事情,我早就变了,你却总是把我想的那样好,像上学时候那样好。我很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可人只能要向前看,不能总是回忆过去。易楚,你太封闭了,你应该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好很好的人,他们都比我强,比我好,比我招人喜欢。我一直都不识好歹,有眼无珠,以前不珍惜,现在也是,你怪我好骂我也好,我都接受。”
发过去二十分钟,易楚回复三个字,“你没有。”
没有什么不知道。
此刻特别特别想见他。
林一倚在车背上,打过去电话接通就说:“你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贴着手机可以感受到易楚呼吸出来气息:“你别过来了。”
林一道:“你现在好不好?”
易楚说:“好。”
林一“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医院里的气味当年林一已经闻够,回国后大病一场,孤零零的一个人住院快一个月时间,那段时间根本不敢让朋友知道,没有联系齐战胜于洋从小到大朋友,当时回国后连小周都是普普通通朋友。
自己办住院手续缴费打针喊护士,按照当时二十岁年纪精神好凭着长相也可以招来一群爱慕之人,那段时间颓废,身子虚,胃口不佳,几乎没吃过饭,人变了模样。
医院护士见他年纪太小,主动请来一位护工照顾几个小时,平时吃饭会顺带帮他买一些,熬过了住院日子。
出院之后,林一背着债务把房子卖掉,这个城市是他从出生到长大的地方,有青春,有回忆,是童年,每个地方都熟悉,却突然像冰窟噩梦只想立刻逃离。
后来在上海遇到小周,接手厂里事宜。
晕晕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