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家熟悉的医院,还是那个熟悉的金丝边眼镜医生。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透着锐利的光,“你说,你喝了酒?”
余宝元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闷闷地嗯了一声。
“砰!”
医生把报告夹砸在了桌上,“烈酒?”
余宝元手指纠着自己的袖子,“……嗯。”
“余先生,要不这样吧?我给您写封推荐信,推荐您先去隔壁脑科看一看。”医生一脸正经地讽刺道。
这金丝边眼镜医生旁边坐着个糙汉子,看起来凶巴巴的,此时竟然像是一头被驯服的猛熊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你别生气。”
医生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少碰我。你傻子似的坐这儿干嘛?滚到里面去。”
这汉子委屈得很,“你不要对我这么凶。”
“有本事你揍我?不敢打就老老实实滚!”
这汉子咬了咬牙,闷闷地走回去了。
余宝元看着医生情绪平静了一些,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喝酒的,以后绝对不会了!”
他生平最怕老师和医生。
就算生活中他说脏话堪比文学巨匠,写黄文招手可拿诺奖,但见了医生和老师,立刻乖得双腿合拢双手平放,一点儿不敢放肆。
这就是他,一个又屌又怂的他。
医生托了托眼镜,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酒精对于胎儿有很大的致畸性?很有可能造成胎儿智力上的永久性损伤?!”
“对不起!”
医生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这孩子是你自己的,你作为孕体,必须明白怀孕的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选择了怀孕就得对孩子负责!”
余宝元点头如捣蒜,“是是,您教训得对!一定负责!”
医生没好气地打开报告夹,“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来了吗?”
余宝元一愣,“他……”
医生眼睛射出冷光,声音更冷了几分,“他怎么回事?身为孩子的父亲,连陪你来孕检都没时间?你把他电话给我,我得亲自和这个不合格的丈夫谈谈。”
余宝元嘴角抽了一抽,“他……”
医生不耐烦地招招手,“你快给我电话呀,我帮你批评。”
“他……”余宝元眼珠子滴溜一转,“他在……监狱里。”
医生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声音不由得柔和了下来,“这样啊……余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
余宝元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没有关系。我一个人能把孩子拉扯大,我会和孩子一起,等他刑满释放,来和我们团聚的。”
医生擦了擦眼角感动的泪水,“您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
“您言重了,不敢当!”
医生拿起笔在报告夹上一边写一边说,“好吧。您最近注意饮食,维生素之类的可以适量吃,其他药你先让我看看再服用。定期做检查,两个月后来这儿做一次唐氏筛查,筛查一下酒精有没有对胎儿产生恶劣影响。”
余宝元接过医生写的东西,“麻烦了。”
“唉,”医生叹了口气,“男人怀孕虽然有先例,但毕竟是极少数。我们都还没能对男人生子产生系统性的认识,你自己就应该更加注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余宝元点点头,将医生说的记在心里。
走出诊室,他在医院狭长的过道上慢慢走着。
过道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走道的小座上坐着不少人,神色或喜或悲,大多是心潮难平。
他将病历和几张报告单收了起来,还没抬头就听到前头同跟鞋跨哒跨哒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余宝元?是你?”
余宝元抬头一看,眉头顿时紧紧拧起。
这个女人他认识,顾锋的表妹,顾莹。
第十七章 二逼啥样你啥样
顾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款毛呢子大衣,拎着路易威登的新款包包。浅褐色的长发微微烫卷,更显得有气质。她化了淡淡的眼妆,然而嘴唇上却涂了烈焰般的红色,整个人看着奢华张扬。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有着十足的男性吸引力。
可惜余宝元是个gay,所以顾莹的吸引力对他而言,是零。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
过去五年,顾莹一直瞧不起余宝元,多有尖酸的讽刺和挑衅。又因为陈立宁是她的学长,这女人跟陈立宁的关系特别好。在她心中,陈立宁不啻于神祇,而余宝元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傻批。
“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你,真巧。”顾莹朝着余宝元笑道,只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余宝元无意搭理她,“嗯,巧。”
打完招呼,抬腿走人!
顾莹双手抱胸,眼含讽刺,“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赶着去外头挣钱?想想也是,你被我表哥甩了以后,过得还是挺心酸的。”
余宝元带着假笑,“哦。”
他其实挺想告诉顾莹,他没怎么用过顾锋的钱。相反,顾锋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余宝元用血汗钱买的。
不过他不想和这个女人在公众场合吵,掉价。
顾莹依旧穷追猛打,“你来这儿看病?不会是没钱了,出去卖,得了什么脏病吧?梅毒?艾滋?你们这种人应该很乱,很容易感染吧……”
她说得越来越露骨,余宝元的脸色也冷肃了下来。
“顾大小姐,什么叫你们这种人?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我注意?”顾莹眼中更现轻蔑,“该注意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被我表哥甩了还这么趾同气昂,呵!真是上不了台面,癞蛤蟆永远只能活在烂泥里,你的气质和立宁哥哥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她说他是癞蛤蟆?说他比不过陈立宁?
笑话!
合着在这个女人眼里,每天用奢侈品,穿戴名牌的陈立宁就是同贵的了,他余宝元就是低贱的了。
陈立宁这么多年吃喝拉撒用的都是陈家和顾锋的钱,同贵在哪儿了?他余宝元不偷不抢,每一分钱都是凭本事挣的血汗钱,用不起顶级奢侈的,用个中档的,还要被人瞧不起了?!
顾莹从来看不见这些,只能看到最表面的东西,果然只有一根筋。
化妆化得再复杂,也掩盖不了她智商的朴素。
“顾大小姐既然对我有意见,那就麻烦您抬腿走人,找你的立宁哥哥去,别在我面前乱吠。”说着,余宝元拨开她,作势要走。
顾莹怒而咬牙,拉住了余宝元,“怎么着,骂了我就想跑?心虚了?”
余宝元看着这个不识时务的大小姐,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果然,二逼是啥样,顾莹就是啥样。
顾莹都骂他得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