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服
辛无真毕竟年轻，看似比寻常炼气期镇定，脸上还是不由主带了几分真实情绪。神识碰到灵虫袋边缘，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他感应到了与身心神相连的虫气息。
这让他感到心安，抬眼看向不远处那胆大狂妄的女修时，再懒得掩饰神情中的不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被妖族豢养在山中，怕是以为外面的修士都如你这些女一般无用。”
“你说得很是。万妖山脉中的女真的没什见识啊，整天就是唱歌跳舞，曲子翻来覆去就那两首，舞步也没什新意，唉，别提了，想想就心。”
拂衣啧啧感叹，完全不去理会辛无真话中的挑衅，像是不知道他在分散注意力。
“......”辛无真一时语，他又不是在跟她闲聊，为什这小女接话接得这流畅，居然还抱怨起来了。算了，许是女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修士不，他何须理会这些，只要耐心引动灵虫即。
正在辛无真继续往灵虫袋内探时，拂衣忽然翻了个白眼，就差在脸颊写上鄙夷两个大字。“哎，我说你到底不把虫子祭来？这都快半刻了，你的神识就这没用吗？”
“小道友，刚刚就劝你不要挣扎，你偏不信邪，看看，这不就被我戳破了？做这副惊悚的表情不是惹人笑话吗？你看你，眼珠子都要瞪来了，神识和灵虫袋的连接也断了，这不是己打己的脸吗？”
辛无真脑中嗡嗡作响，不由主瞪大眼，她为什会知道己试图御虫攻击，明明低上一个小境界，就算有禁制牵制，也不该发现如此细微的动作。
他的神识一向凝练得极好，只要足够小心，炼气期的修士根本不察觉到，为什天会在一个炼气九层面前失手？
不，他不接受！
“贱，受死吧！”辛无真神情骤变，阴狠且负。他再不掩饰神识的动作，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探入灵虫袋内，终于在不到眨眼功夫驱动了九只指头大小的绿色飞虫。
“噬灵虫？你认真的？”拂衣哈哈大笑，颇有一种不活活气死你就算我输的气势。“我剑都快凝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哈哈哈哈哈嗝——”
“你......你......”辛无真被她气得快要窒息，这是他耗费一滴心头血才养来的，每次祭来都会让人恐惧万分，他最享受别人看到噬灵虫时露的那种绝望神情。
本以为这女会吓得手脚发，跪求他留她一条狗命，谁曾想她竟然放声嘲笑，还看不起他的噬灵虫。
“唉，没意思，我连打都懒得打，你赶紧撤回去，我就当没看见。”
“......”辛无真觉得胸闷气短，似有一浊血憋着吐不去，“孰，孰强孰弱，何不手上见真......”
“章”字还未，辛无真猛地栽倒在地，神魂撕裂般剧痛，丹田处如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挤压，使得浑身灵力乱窜，经脉如有万千灵针猛刺。
辛无真本不是个怕痛的人，此刻却忍不住闷哼声，要不是为了最后一丝颜面，他都要哭来了。最让他绝望的是，此刻意识完全不受身体影响，仍然清醒得怕。
他看到历来只听令于己的噬灵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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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开心心地投奔到拂衣身边，如九只温顺的鸟围绕着母亲，似乎还带着一丝讨好。
辛无真的认知都被颠覆了，灵虫与他心神相连，这一点绝不会受到禁制影响。施禁者控制的只有修士，不连带修士的物一并操纵。
现实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这个让他瞧不起的女竟以禁制控制他的底牌，那他还如何反抗？
“道友，”辛无真认是个屈伸的好男，说服软就服软，完全不带耽搁，“是我有眼无珠，眼界狭小，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道友实力强大，以后我甘愿为道友做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早这样不就得了，还非要找找刺激。咳，以后，就叫我主上吧。”拂衣伸一手指，让一只噬灵虫轻轻落在指甲上，绿色的壳在她手指灵光闪烁着幽光，就像凡俗村落的夜里飞舞的萤火虫。
辛无真此刻才不得不接受两桩现实，第一，眼前的女修与万妖山脉那些脑残女不一样，第二，种在身上的禁制的威力远超寻常禁制，而且绝对不是如的他挣脱的。
其实辛无真不知道的是，灵虫的灵智本就不高，加上拂衣有前世的经验，这才利用禁制控制住。她只要动用禁制捕捉到辛无真的气息即化为己用，让只听令于主人的物听令于她。
这是一种迷惑的技巧，并非直接的控制，若想让灵虫完全听令于她其实很难。
不过拂衣无所谓不完全御虫，她又不是真的想养这些小东西，不过是为震慑住辛无真罢了。
目的达到，拂衣手指一动，衣袖如墨化开在水中，盈盈一挥间，噬灵虫便又乖乖巧巧回到了辛无真的灵虫袋中。
她负手而立，如一株傲立于悬崖之上的灵松，在她身上，辛无真看不到低阶修士的卑微与小心翼翼，反倒看了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气。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震得地都晃了一晃，装逼状态的拂衣被钟韵沉重的身躯压住，只露了一张扭曲又尴尬的脸，以及一只在地上刨来刨去的手......
拂衣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角都在微微搐。就不让她再多帅一会吗？她算是看来了，这傻大姐就是来克她的，在钟韵面前，她本不帅过三息以上。
“差点摔死我了！刚刚往遁的时候撞到一块大石头，绕都绕不开，我心里着急就用上了全力气，谁知道这一穿就止不住，嘿嘿，抱歉啊拂衣，砸痛了你？”
拂衣：“......”她痛，真的痛，但在刚收服的小弟面前她说什呢？半点都不示弱好吗？
“无妨，你也是救人心切嘛。”拂衣只强淡定，维持住最后一丝尊严，毕竟她也是要脸的好吗？
钟韵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嘿嘿，次我会小心的。咦？这位道友醒了！哎呀太好了，我三人轮番往外运人，很快就把他全带去。”
第15章 正义
辛无真从来没想到，己会有被人当做牛马使唤的一天。
他探神识牵住十二名凡人，拖进灵力聚成的护罩中，使上了吃的劲，才把这些平时正眼都懒得瞧的凡人拖进岩石层中。
无灵的凡人就该死，辛无真恨恨地想着
，并犹豫要不要冒险一把，将他丢弃在岩石层内憋死算了。为凡人浪费珍贵的灵力，令他生理心理都感到极度不适。
被禁制是他实力不济，他认。是卖力气救凡人真的超了他的承受范围，这些比低阶妖兽还低贱的蝼蚁，有什值得救助？短短几十年过去，还不都是个死。
他身五灵，是这世间最好的资质之一，只需进筑基初期，寿元即增至一百五十岁，凭什要这样优秀的他触碰到这些凡俗的肮脏浊物？
简直欺人太甚，一想起那名叫拂衣的女，想起她脸上欠揍的笑，辛无真就恨不得拉着她一起爆。
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刚刚试图实施的时候，抬眼就见拂衣翘起嘴角阴笑了两声，内禁制还恰到好处地合着，让他丹田一紧。
他实在不愿再受一次禁制折磨，那种怕的撕裂感压迫感，不仅摧残着他的肉身，还会让魂魄和心神不稳。要是多来上几次，他觉得己肯定会疯掉。
辛无真心中恨意滔天，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照吩咐将人拖至平原后，沿着钟韵形容的方向和位置寻了过去。很快，他就在一座低矮山峰的半山腰处感应到了阵法气息。
“拂衣。钟韵。总有一天要让你死无全尸。”辛无真几近无声地诅咒着，将十个气若游丝的凡人拖住，钟韵所说的阵方式，很快进了放有另外十人的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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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对他了禁制？”钟韵瞪眼看向拂衣，有一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发生了什事？该不会是他......他想对你......那什吧？咳，你懂我意思。”
钟韵生怕己表达得不明确，还挤眉眼了一阵，把傻乎乎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看得拂衣很想暴起伤人。
“你想什呐，没有的事。我发现他想用虫子暗算我，心里一着急，就把在山中玉简殿学到的小禁制用上了。唉，我还是太年轻太心软，没法动辄就杀人啊。”
拂衣沉重地摇了摇头，仿佛这肮脏的世界都快不上己了。
“拂衣你真是太善良了。”钟韵毫不犹豫相信了她的鬼话，还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唉，像我这样充满正义还厚道宽容的修士真的不多了。”
确实不多，一共个醒着的修士，就你一个正义厚道而已，而且这些昏迷过去的修士醒来，也不见得会多一个样正义厚道的人。
拂衣默默把话藏在心里，嘿嘿笑着岔开了话题。“那我再拖十个去，你在这里接着找矿，注意安全啊。”
“嗯嗯，放心吧。”钟韵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见她走后，缓缓探神识铺开在地底深处，老老实实寻找起传说中的异矿脉。
拂衣带着人离开不久，钟韵的神识就在地底极深处探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心中一喜，整个人几乎贴在地面，恨不得立马钻进去看看。
“好像是金火双属性，拂衣肯定要高兴得跳起来。”钟韵正嘀嘀咕咕地继续往探，忽然，远方传来一阵令她背脊发凉的高阶威压，让她本地窜离原地遁上方土壤层内，时还不忘顺手卷起十个活人。
远方传来的威压愈加近了，钟韵使浑身力气奔逃，在身上贴了一枚又一枚符箓，防御、隐匿、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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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威压属于妖兽，而非火灵，意识到这一点，钟韵一颗心都开始揪紧。
火灵虽喜欢吞噬活物滋养身，但那是一种生存本，不是真正对活物抱有必杀的恶意，缚龙域内的妖兽却不一样。
这里的妖主地位远高于修士，人族在他眼中只分为两种，一种如各大山脉的仆属，以任他差遣；一种不差遣的，结局一般是被杀了或被吃掉。
钟韵很清楚己的定位，她是个天资纵横的小女修，丢在大宗族里都不差，绝对不会任妖修驱使。那一旦遇上高阶妖兽，必然会被杀掉。
钟韵冲地面的时候，还不忘将神识随意裹住的十人丢得远远的，还贴心地用一枚集隐匿防御为一体的符箓将他罩住。
从小就有强烈正义感的她，定地认为强者本就应该力所及地帮助弱者，家族是这样教导她，她也认这样的教导。
然而......
轰轰轰——
一声震天响回荡在平原之上，霎时间，灵气紊乱，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无形却致命的漩涡。五枚一阶超品符箓时激发的威力，让一身宝物护体的钟韵都无法招架。
“哈哈哈，多谢道友援手，恩情来世偿还！”欠揍的女声混在轰隆隆的声音中，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钟韵被淹没在防御法聚起的光茧中，承受着一重又一重余威攻击，意识昏沉时，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那女修是她顺手捞来的人，刚遁地面就试图将她打入地底，拖延即将到来的妖兽。
原来救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啊，钟韵讽刺地想着，她从小到大接受的那些教导究竟是对还是错？
难道只有在家族的庇护，在天之骄子的光环，才随心所欲做一个正义的人？难道进入真正的修仙界，就必须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修士？
钟韵遁入黑暗的刹那，忽然看到了一只纤细柔弱却定有力的手，她感到周遭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唯有那只手是唯一的色彩。
她忽然牵起嘴角笑了，她知道己醒来时不会变得愤懑极端，亦不会对这世界感到绝望，因为这世间并不只有黑暗，而是黑暗光明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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