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没动,管他什么人什么事,反正有庞总在。她继续敲击着。那“滴答”、“滴答”的清脆响声就像在发电报。
“我怎么?”一个女人有点急有点气喘的声音,“不该来?”
“我在上班!”
“上班!”女人的声音加大了,“我看你在泡妞。”
“你在乱嚼什么牙巴劲儿?”
李一凡忍不住了。这个女人怎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越说越不像话。她扭头看了一眼那女人:一米六十左右的个头儿,五十来岁,修整过的短发,发胖的腰身,端正的五官匀称地呆在同样发胖的脸上。年轻时,这是个蛮有风韵的女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凭直觉,这是庞总的夫人。一凡回过头,定了定神,又敲起来:滴答、滴答……
“庞赀,我问你,是不是她?”
“什么事吗?”胖子拉了她一把,“走,到我办公室去。人家在工作。”
“嘿,你还护着哩。”女人拐了一下胖子拉着的左手,“我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胖子火了:“你到这里来闹什么?有事回去说!”
“我闹?”女人阴阳怪气地说,“咦,你以为我是那种软女人嗦。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养个狐狸精还忍气吞声的。我没得这种涵养!”
“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尽打胡乱说。”
“啊,我打胡乱说。我不说就好。让你心安理得地和她……”女人指着李一凡的后背说,“我早就听说,你弄了个迷人货……”
李一凡听不下去了,字也没法打了。她忽地转身,斜靠在坐椅上,盯着女人问:“你说谁?”
“嘿,还能是谁?”女人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李一凡说,“就是你这个狐狸精!”
“你不要乱泼脏水。”李一凡说。
胖子也压上一句:“她是我请的秘书。”
“我晓得是你庞大经理的秘书。现在而今眼目下,哪个不晓得经理的秘书就是二奶?你不知道,她是个骚货,专门勾引别个的男人。勾引了不说,还要把别个送进监狱,把记者也迷倒了……”
“走!”胖子拉她走,她不走,只好快步走去将门关上。
这无疑是在李一凡受伤的心上又戳了一刀。李一凡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你乱说……”
“庞赀,你不长脑髓嘛,现在迷你。今后……哼!”女人拉着胖子的手说,“我是为你、为我们这个家……”
“你不要听那些人嚼舌根,人家清白得很。你不要乱说了。”
“她自己做都做得,还怕说?她不做,我,还有人家,说什么?”
“你这是污蔑我。”李一凡根本不是对手,只是气,上牙齿咬着下唇,留下了几个深深的白印。终于,她扒在椅背上嘤嘤地哭了,“我被人糟蹋了,你们反而乱说我……”
胖子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怎么办,只是叹着气:“你看、你看……”
看见李一凡痛苦得全身发抖,庞夫人也生了点恻隐之心,但嘴仍然挺硬:“啊,你心痛了嗦?”
“你!”胖子睁大双眼,盯着她,“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无风不起浪。”
“风在哪里?浪在哪里?”
“她就是风,就是浪。”她指着李一凡步步紧逼问,“天下这么多人不好找,你为什么偏偏找她?”
“你不相信我,你要相信仲秋嘛。是他介绍的。人家李小姐……”
“呸,还小姐!”
“她是金石公司的一员干将……”
“人家都不要了……”
胖子打断她的话:“你尽是抓到一半就张起嘴巴乱说!是她主动离开的。”
“在哪里好好的,为什么离开?”
“哎呀,一句话说不清楚。”胖子拍着脑袋说,“她是为了金石公司、为了刘枚才离开的。现在刘枚还在叫她回去,是我不放。菊,你要让鲲鹏发展,就要支持我的工作……”
“怎么发展?发展到一间屋来?”
“你这不是横话吗?这是办公室!”
“办公室怎么样?在汽车里还可以干哩。”
“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是,我不像话。”庞夫人酸溜溜地说,“今后,管你们搞个七朵花儿八个叶儿的,我也不管了。你今后像那个男人一样遭搞进去吃八两我也不管!”
李一凡已经平静多了,她擦去眼上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双手朝后梳理了一下头发,冷冷地看着庞夫人,掷地有声:“我听出来了,你是庞总的夫人。你可以不尊重我,但请你尊重你的先生。他是个正派人,和你想象的那些人步不同!你不要抓屎糊脸,破坏他的名声!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嘿,你个狐狸精,还嘴硬!是我抓屎糊脸还是你抓屎糊脸?”胖子夫人脱下右脚的皮鞋,就要扑过去打李一凡,“打你这个婊子、烂帐!”
胖子一把抓住老婆,呵斥道:“你疯了?”
见到此,李一凡急步走过去,拉开门,走了。
“小李、小……”
“庞总,那传真稿,过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