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琳回到市府上班,就接到公安局长的辞职报告,其理由有二。一是年事已高难以胜任本职,让年轻人上二是在解救绑架案人质时,有失职行为,故请求辞职。
考虑到政府部门正职的任免由市委书记办公会议定出方案、市委常委会确定建议名单,交由市人大常委会举拳头表决通过,最后由市人民政府发文,实际上任免权限不在市政府,故将此报告抄送市委和市人大常委会各一份。有一点公安局长没有向刘琳明说,分管干部的市委党群副书记丁一代表组织慎重其事地找他谈过话,反复强调市委、市府换届和机构改革双轨并行,干部要作大面积调整。公安局班子老化问题很突出,职级也太多,坐起来两圆桌,市里调整公安局班子的决心是下定了的。
并在谈话中多次提及市长刘琳对其很有看法,现在给他一个台阶下,规劝公安局长早拿个态度,于是便有了这份辞职报告。不知事出有因的刘琳让秘书吴景将公安局长请到办公室,既不倒茶也不让座,非常干脆地告诉他:“我建议你收回辞呈。”
“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组织的意见?”
“这是个人的意见。”
“我是共产党的公安局长,只服从组织,不服从个人。”单局长想想自己用这样的口气跟市长说话有些过火,便缓和了三分,“这个局长我当不了,也不想当,请刘市长成全我吧!”
刘琳说:“老单啊,你性格爽直也不习惯于绕圈子,有什么想法就直说,我就欣赏一是一,二是二。”
“如果我在任以前抓不到绑匪,你搭进去的二十万元钱我个人砸锅卖铁也要还你。”
“这么说是我刘琳假公报私,逼你下台了。”
公安局长说是市长多心了,我老了,不中用了,既要考虑自身也要考虑事业,要求辞职是我的权利,批不批是组织的权利,你的好意我领了。公安局长说到这个份儿上,刘琳就不想再多讲了,就让他走了。刘琳抓紧把这几天积压着的文件、信件处理完,头脑中想着公安局长辞职总是个事,就打电话给赵明山通报一下。赵明山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想在其位的人是谋不了其政的,随他去吧!再说现在公安局长都进常委了,老单再在局长位置上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又问刘琳:“财政周转金还剩多少?”
“不多了,百万左右。”
“先拿出二十万救火。”
刘琳大惑不解:“救火?”
‘你打开窗户看看吧!”赵明山忧心仲忡地说:“丝织厂的一千多工人把市府大院包围了。”
刘琳听得出赵明山的语气有些责怪的味道。是啊!市府乱成一团糟,一市之长还蒙在鼓里,不是失职是什么?她打电话把谢权说了一顿,责备他为什么不报告。
谢权始终不说一句话,等刘琳发泄完了才把电话搁下。她拉开窗帘,院子里黑压压一片,大门口被堵了,进出的车辆也挤在一起,场面十分难看。职工集体上访,一般市委不直接管,工人们来找的也是市政府。全市国有、二轻企业上百家,职工近二万人,正常生产按时发工资的企业占1/3,半停产半停薪的企业占1/3,还有1/3的企业已经倒闭,等待拍卖、转让、兼并、租赁和破产。虽然改革开放快20年,中国已逐步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期,但职工的思想远不如农民解放,观念还很陈旧,还留恋在七八十年代的计划经济阴影里。他们认为企业是政府办的,职工是政府培养的,没有饭吃就理所当然要找政府,并且要找市长。他们说市长是老百姓选的,是老百姓的市长,是老百姓的父母官,老百姓的死活都不关心还要市长干什么。
他们坐在市府门口的地上,让你上不了班,也下不了班,他们到市府食堂里端起饭就吃,他们到办公室里就坐着不走。众怒难犯,法不责众,政法部门又难以干扰。
他们说起来都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片哭声,上有老人要赡养下有子女要上学,没有工资没有收入喝西北风又不能饱肚,他们一年吃不上一回肉,有时到菜市场捡不到烂菜时就攒盐巴喝稀汤,遇上头痛冷热也硬挺着不敢上医院。你一掉泪心就软了,最大的火气也消了。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要求救济金解决温饱。各家企业轮着,几乎是三五天就要来一批,给些钱就走,让你政府工作难以正常运行。政府一时又拿不出良策,工作非常被动。因此,刘琳就有一块心玻她指示吴景,让上访职工派代表到市政府会议室来,吴景说上访职工情绪很激动,是专门冲市长来的。
要不是市府办几位秘书在楼道上守着,早冲到市长办公室来了,建议市长回避一下为好。刘琳一听就不高兴了,她说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庙,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躲不是办法,要面对现实。
吴景下楼一会儿,就和谢权一起领来了二十多名职工。刘琳一个人等候在会议室里。她的心很乱,女儿执意要离开滨海转学到山东莱阳老家去。如果女儿一走,刘琳就孤零零一人独守滨海了。她理解处处争强好胜的女儿,门岁的的花季出了这种事要她如何面对同学和老师,面对人生。换一个陌生的环境到北方,把恶梦遗忘在南方的海岸,忘记昨天迈步走向阳光。她日夜为女儿而担忧,没有长硬的翅膀没有丰盛的羽毛承受不住狂风暴雨的冲击。上访职工坐定后,谢权把刘琳的身份向对方作了介绍,随后说市长很忙,希望大家抓紧时间。大家都说刘琳是老厂长谁不认得。首先发言的是丝织厂老书记,是位1943年参加抗战的老革命,他操着很浓的山东口音说,我是你父亲的战友,论年龄我可以是你的长辈,我们这一代人打的江山都毁在你们这一代人手中。刘琳说请老前辈说具体点。厂子倒了,我们已经半年没有拿到工资,你不当厂长当市长想过我们这些工人日子怎么熬吗?有的职工为给老人治病给子女缴学费都去卖血了,一天吃不上三顿就改为两顿,现在连两顿也没得吃了,能在家等死吗?而你为救女儿,一次就从市财政拿出二十万元,这二十万元能解救多少困难家庭,能救多少人的命,你当市长的算过这个帐吗?说到这儿,其他职工就起哄的有,叫骂的有,指责的有,甚至拍桌子的也有。刘琳也大吃一惊,拿眼瞪了一眼谢权,谢权脸一红低头不语,她猜想到了事情的大概,心中就有些惊慌起来,像坐在审判席上一样充满犯罪感。要是赎刘小琳的二十万元钱真的从市财政惜去,叫她如何面对百姓和这些在困境中挣扎的职工。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工资问题市政府千方百计要解决的,不会让为国家作过贡献的工人兄弟饿死。
市里下决心抓好企业改革,尽快使职工走出困境,把丝织厂作为改革的试点来抓,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关于二十万元钱的事情,当时由于办公室的同志在筹备,我没有细问,情况不清,如果真的是从市财政拿的钱,一是立即归还,用于职工救济,二是追补利息,三是去丝织厂向职工道歉。刘琳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好意思地说,只要尽快领到工资有饭吃就行,其他就免了吧,全当什么都没有说。
职工代表走后,刘琳让谢权一人留下来,谢权在刘琳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脸一阵红一阵白,非常尴尬。“把二十万元钱的事说一下,”刘琳语气很硬很有威慑力。
“二十万元钱第一次是向一家私营企业老板借的,前天老板要还贷,我就到市财政局借了这笔款抵了这笔帐。”
刘琳一听就火了:“谁让你这么干的?这是挪用公款知道吗?”
谢权说:“本以为二十万元钱是当道具使的,抓到绑匪就会物归原主的,想不到二十万元一眨眼就没有了。”
“谁同意你借国库的钱。”
“是丁书记让财政局长主动送到办公室的。”
“我说谢权同志,你的党性原则性政治敏感性政策性都哪里去了,你应该事先跟我汇报一下。你帮了我也害了我,市长女儿被绑架可以拿国家的钱去赎,老百姓女儿出事了,也能到国库里拿钱去换取生命吗?我将向老百姓如何交代?”
谢权无言以对,由于一时的疏忽把刘琳逼到了悬崖上,他的心比刘琳还难受。
刘琳当副市长时,谢权就是主任了,鞍前马后近十年辅政左右,很得刘琳赏识。两办的秘书也好,主任也好都是领导的谋士和内助,是领导手和脚的延伸,是领导养脑的佐料和出气的管道。无论是过去朝廷里还是当今市委、市府衙门里,主任、秘书,大有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到是谢权其本质还是一个文人,历代文人在官场上的角儿大多是儒将,文雅懦弱,韬光伟略。他始终记住老市长赵明山的一句话,即做文不能没有锋芒,做人锋芒不能有。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的谢权由秘书到副主任、主任,搞文字、搞调研,风风雨雨的,在市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换届在即,他要当副市长分管文教卫的风刮得很盛,谢权心里清楚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便是自己的学生、市委办主任唐天宝。唐天宝的优势有二,其一,是全地区县市委县政府中办公室最年轻的主任,其二是全地区党政干部中学历最高——教育学硕士。而谢权的优势仅仅在于与老市长赵明山和市长刘琳的关系不错,另一点也算优势的话,就是当主任时间在全地区县市委、县市府办公室主任中最长。而眼下与刘琳之间的关系将变得微妙起来,领导交办的一百件事中,你把九十九件做得最出色但有一件做得不明白,就会前功尽弃,这就是官场的游戏规则。令谢权捉摸不透的是丝织厂的职工从哪里打听到的内幕,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转让老市府的谈判已进入第五轮。期间,谈谈停停,市委副书记丁一专程陪同大道光夫和贺子到厦门潇洒了两天,大道贺子又要丁一陪她到海上玩,丁一就和秘书一起陪大道贺子到了鼓浪屿转了两天。大家玩成了老朋友。谈判桌上丁一老是走神,目光游离在贺子身上,形势就急转直下,搞的一步一步向日方靠拢。有人把这些情况汇报到赵明山和刘琳那里,赵明山坐不住了,担心滨海老市府没有卖成反而把滨海市委副书记卖了。他约上刘琳要与日本鬼子展开最后的决战。
赵明山和刘琳风风火火地赶到东港,丁一和日本鬼子队伍已在大酒店总统套房会客室里等着,赵明山简短地说了几句因公事繁忙这些天失陪之类的客套话后就切入正题。他说我和刘市长一起来,不是来讨价还价的,而是来摊牌的。从前几轮谈判的结果看,双方还存在一定距离,但正在缩小距离寻求相同的目标,谈判应该说是愉快的、友好的。上午是第五轮,我们认为也是最后一轮。中国有句占话想必大道先生已听过,生意不成情意在。谈成了,值得庆贺,谈不成还是朋友,滨海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开放的。大道投资公司其他领域与滨海合作的天空是厂阔的,前景是乐观的,滨海人民是欢迎的。所以我们想最后听听大道先生的意见。赵明山举重若轻,忽进忽退以及神态中透露出来的无所谓,大道光夫一时摸不透,一口接一口地品着茶。厅里出现了激战过后的沉寂。大道贺子的目光像春风一样在丁一脸上一拂一拂,像在找寻什么。丁一一脸严肃,把目光盯在天花板上。
“为了表示我们的合作诚意,再加5万,55万。”大道光夫满脸堆笑着。
丁一说:“少于60万不卖。”
赵明山一惊。谈判前四轮中,分别从100万降到90万再降到80万,再降到70万,现在又降到60万,事先又没有通过气,丁一怎么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琳,操着带磁性的女中音纠正道:“丁一先生说的60万仅仅是指地价。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税法规定,另加各种税费20万元,转让价不能低于每亩80万元,也就是老市府这块地总价是2200万元。这比我们原先商定的最低价降了560万元,其他就不多讲了,就看我们的诚意大道先牛愿不愿意领了。”
贺子用极温柔的汉语说:“在我们一步步地走近即将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庆贺合作成功的时刻,我提议大家都伸出手来,都往前走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尔后,贺子放慢语气说,“55加8除以2,1876万。”
贺子的话音刚落,刘琳借题发挥说:“既然贺子小姐提出大家都向前走一步,我很赞同。我建议我们向前走一步从2200万走到2000万,我们走的是大步,你们走的是小步,大道先生你看如何?”
大道光夫说二千万就二千万吧!
赵明山与大道光夫的手握在一起,这件事就算定了,具体事宜由丁一再详谈。
丁一就留下了。
回市府的路上,赵明山让刘琳坐到一号车上来。
他伸手跟秘书皇甫松要香烟,赵明山出门是不带香烟和火的,皇甫松递上烟并为他点上。现在的烟民可分成四等,一等烟民是既不带烟也不带火,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你为你敬烟并小心翼翼地为你点上,就像赵明山;二等烟民是只带火不带烟,因为你办公桌堆的、耳朵上夹的、口袋里装的烟都有人贡,只劳你自己动动手点一下火;三等烟民是既带烟也带火,不想占他人便宜,便宜也。让他人占;四等烟民是只带烟不带火,口袋里好烟自己不抽,专门分给别人抽的,像皇甫松就是。刘琳犹豫着不愿上赵明山的车,就因为赵明山的人和车烟味太浓太重,关上车门刘琳就想吐。平常在一起走路、开会、吃饭都尽量离赵明山远一些,她曾不止一次地劝告赵明山,吸烟有害健康也有害美容,赵明山说在这个世界不吸到另一个世界就吸不了。刘琳想想自己又不是赵明山老婆,他要吸毒也轮不上刘琳管,就随他去了。赵明山吐着浓浓的烟雾说:“这个谢权怎么搞的?”
“不能全怪他,是我自己救女儿心切,没有细问这二十万元钱的来源。”
“你真的要到丝织厂向职工道歉。”
刘琳点点头。
“你知道现在去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走了,你接替我的可能性最大。”
刘琳吸了口气说:“为官一时,做人一世,我不能失信于民。”
赵明山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这个谢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说省委组织部最近要来考察,我在滨海的时间不会长了。你要多挑些担子,多露露面,多讲讲话,你来接班最合适。二十万元钱你一下子掏不齐的,我让老伴给你凑上一些,此事了断得越快越好。免得有人在这二十万元钱上做出大文章。
刘琳说好的好的。又说你的车烟味太浓受不了,就下车了。但这二十万元钱毕竟是个大数目,两袖清风的刘琳犯愁了。当市长借钱有当市长的难处,借不好又要借出问题,借出风波来。在一定情况下借与索贿很难说清,只要她开个口,不要说惜二十万,就是借二百万人家会送上门的,对此她深信不疑。手中握有几个亿资金审批权的市长刘琳真的为二十万元钱无着落而犯愁了。此刻,她穿着短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短发束在脑后,在办公室踱着步。天生的丽质和颀长的身材,良好的保养和长期独身生活,她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很多人把她的女儿当成她胞妹。
要不是她当市长让人望尘莫及,滨海的男人不会让她独守空房的,这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幸福。现在二十万元钱像一条蛇一样缠着她,让她窒息。她想到了贷款,她问自己当市长借钱不行借贷总合理合法吧!于是,刘琳把农委主任找到办公室,先问了农委下属的基金会经营情况和利息,尔后说个人贷二十万,越快越好。农委主任说,市长你用不着贷,我手里有上百万的农业发展基金闲置在户头上,你尽管用。
刘琳没领他的情,作了三点指示:一是尽快办妥贷款手续,把钱直划人市财政户头;二是正常付息;三是保密。农委主任不停地点头称是。
刘琳知道贷款只是缓兵之策,要还清二十万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前夫。女儿是前夫的种,找前夫天经地义,但心高气硬的刘琳又不甘低下高昂的头颅,自己主动找上门等于送给前夫一个谢罪的机会。她就是在这犹豫恍格中拨通大洋彼岸电话的。当听到前夫非常地道的英语问候时,她不知如何开口,鼻子一酸差点儿流下眼泪,她说:“我是刘琳。”
沉默。对方显然是感到意外。沉默之后问道:“还好吗?刘琳。”
“我不是找你叙旧的。”刘琳把自己情感拉回到正常状态,“有件事要麻烦你,如果为难就等于我什么都没说。”
“说吧,只要我能做的。”
“借我二万美元。”
“刘琳,我给你十万美元。”
“你知道,我素来最讨厌别人的施舍。”
“刘琳,你还是从前的脾气。”前夫说,“另外八万是给女儿的。”
“女儿将不在滨海了。”
“为什么?”听来,前夫对女儿、对刘琳的情感依然如故。
刘琳说:“不为什么,借我二万美元就行。”
前夫说OK。
刘琳匆匆收线是怕说多了控制不住情感。前夫抛妻别女,她也能给予理解和宽容,怎么恨都恨不起来。她要感谢的是没有前夫的离开,她不可能当上市长,没有了家庭和男人牵挂,使她在事业上比男人还要男人。虽然在仕途上有今天的辉煌,但没有男人的女人正如天缺一角,所留下的缺憾无可弥补的。
谢权急匆匆地敲门急匆匆地进来,一身汗淋淋的,显然是赶了不少路。他反锁上门,从手机包里掏出几送百元面额钞票,齐刷刷地摆到刘琳办公桌上。
刘琳问:’‘这是干什么?”
谢权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琳把钱一推说:“谢权,你还嫌我不够乱啊!”
“祸是我问的,麻烦是我惹的,我能袖手旁观吗?”谢权说着说着眼圈就红起来,“市长,你要是这点心意不领受的话,你是不要我这个主任了。”
刘琳说:“谢权啊谢权,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心里比我还难受。人谁无过错,关键是对过错的认识不同,有些人将错就错,有些人是变坏事为好事,变被动为主动。所以钱我一分都不能要,不能再让你将错就错错上加错。”说话间,刘琳把钱往谢权包里装,并替他把手包拉链拉好,说:“我当市长,你当主任,市长的办法肯定比你主任多,二十万元钱我已经解决好了。”
刘琳把谢权打发走,想像谢权这样本份厚道的人也会拿几万元钱送礼,看来这个社会风气真是世风日下了。都说当领导的身边离不开两种人,一个是溜须拍马者,能使领导有个好心情,一个是敢于进谏者,能使领导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两者缺一不可。她感慨之余,翻开桌上《知识台历》上的钱买不到什么一页,写上与谢权同志共勉一行,装到信封里让吴景交给谢权。谢权把它剪下来裱好压在办公桌玻璃台面下,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到这页巴掌大的纸上,上面写着:钱能买到房屋,买不到家;钱能买到药物,买不到健康;钱能买到美物,买不到物欲;钱能买到床,买不到睡眠;钱能买到珠宝,买不到美;钱能买到娱乐,买不到愉快;钱能买到书籍,买不到智慧;钱能买到献媚,买不到尊敬;钱能买到伙伴,买不到朋友;钱能买奢侈品,买不到文化;钱能买到权势,买不到威望;钱能买到服从,买不到忠诚;钱能买到躯壳,买不到灵魂;钱能买到虚名,买不到实学;钱能买到小人的人,买不到君子的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