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荒而逃。</p>
我喜欢谢长陵很久了,喜欢到人尽皆知,喜欢到满身是伤,大家都笑话说舒家有位痴情的姑娘。</p>
幼时父兄早亡,我被留在叔母膝下教养。</p>
为了早日夺得家业,叔母费尽心思让我出嫁。</p>
那年及笄,我被许给叔母母家的旁支长辈。</p>
她说老叔公年纪大会疼人,不会让我受委屈。</p>
我哭着喊着说我不嫁,谁都知道她叔公已年过古稀,房中小妾接连不断,最是喜欢折腾人的花样。</p>
为了逼我就范,叔母将我锁在柴房里,喂了软骨散,哭到声音嘶哑也无人理会。</p>
直到谢长陵出现。</p>
他揽起我的肩,在雨中孤身一人迎着数十家丁,冷声说:</p>
“我看谁敢动她。”</p>
他说舒家阿菱,虽然只是长辈曾经口头约定,但你我幼时也是有过娃娃亲的。</p>
若是你不嫌弃,此后百八十年,我谢长陵的全部身家,就托付到你手上。</p>
一句不轻不重的诺言,却护了我许多年。</p>
但我忘记了。</p>
承诺这种东西,向来是做不得数的。</p>
但我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p>
回到舒家后,我便被叔母禁足,囚在别院。</p>
她捏着我的庚帖,面前是鲜红的嫁衣。</p>
她劝我宽慰:</p>
“我知你嫌弃叔公年纪大,但你嫁过去几年,待他死后便可享受快活日子。”</p>
“这有什么不好的呢?”</p>
不好,全都不好。</p>
我父兄皆是战死沙场,死后封赏嘉奖全都落到我的身上。</p>
偌大家业惹人觊觎。</p>
即便这辈子我不嫁人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父兄拿命挣来的家业为他人作嫁衣裳。</p>
叔母没再劝说,她只提及两日后公主生辰,谢长陵也会去。</p>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天子为公主择婿。</p>
可临走前,她说,舒菱,从前有谢长陵护你,可他从未真正与你交换庚帖,定下婚约。</p>
都道故人心易变,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p>
你也该认命了。</p>
我固执地抿着唇,用手背擦着眼泪,却自知无法反驳。</p>
因为就连我也无法解释。</p>
谢长陵,如果你当真喜欢我。</p>
那又为什么,从未想过真正娶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