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p>
“苏大人方才还让我早些歇息。这是有什么急事，要突然带这么多人来本公主的营帐？”</p>
沈书瑶正准备睡下，就听见营帐外传来一阵仓促脚步声。</p>
苏宴安目光沉沉的走进，那兴师问罪像要讨债的架势，让沈书瑶堪堪压下去的火又“蹭”地一下燃起来了。</p>
“西州王的死，也是长公主计划中一环？”</p>
苏宴安开门见山，明是问句，说出的语气却是笃定。</p>
“西州王死了！？”</p>
沈书瑶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猜着什么。</p>
与江行简制定计划时，对方曾说过，这份计划里也有他一份私心。</p>
沈书瑶估计问了，江行简也不会多说，索性略了过去。</p>
现在看来，这份私心就是......</p>
不让苏宴安揽下全部功劳，收拢兵权，更不给苏宴安亲自向西州王报仇的机会。</p>
都是狠人。</p>
想到这，沈书瑶心下暗暗评价。</p>
不过，当着苏宴安的面，她还是要摆出不知情的模样。</p>
“苏大人派的士兵看守不力，关本公主什么事？”</p>
回身在案桌旁坐下，沈书瑶说得理直气壮。</p>
苏宴安眉头微锁，正想说什么，肩处的伤却传来一阵刺骨般的剧痛！</p>
“大人！”</p>
副将赶忙上前。</p>
沈书瑶撇撇嘴，正在心里说了句“看吧遭报应了吧”，就见苏宴安连咳几声，重重地呛出一口血来！</p>
喂，碰瓷要不要碰的这么真啊！</p>
她下意识站起身，视线在触及苏宴安面色瞬间，察觉对方并不是装的。</p>
“先送大人回去！”</p>
原本沉寂的夜就在这样一波三折中悄然而过。</p>
天色微明时，随军大夫才从营帐内走出。</p>
“苏大人中的箭上应该有毒。”</p>
面对围上前的众将，大夫忧心忡忡：“只是这毒发作的慢，白日里并未发现。”</p>
“大人现下如何？”</p>
副将急问。</p>
“毒已经被引出。只是大人这伤需要静养，短期内是不能赶路回京了。”</p>
大夫应道。</p>
“那就先在边界镇上待一阵子，”副将沉思片刻，与众人商议：“正好，也能看看边界民生状况。”</p>
翌日，除士兵们驻守原地外，沈书瑶同余下众人来到城中客栈。</p>
“客官们是自哪儿来？”</p>
这一片到底偏僻，除了经商过路的，基本没什么客人。</p>
掌柜的为他们沏了茶，问。</p>
“尝州。”</p>
沈书瑶不想暴露身份，只随便编了一处地名，蒙混过去。</p>
“尝州好啊。听说依山傍水，前朝时又通了运河。”</p>
掌柜的一拍手，有些羡慕道。</p>
“不像我们这一带，早几年时还能见着雨。这三四年也不知是不是触犯了天条，接连大旱。家家户户颗粒无收，我这生意也就更不好咯。”</p>
“颗粒无收？那靠什么为生？”</p>
沈书瑶眉头微蹙，想起自己在宫里时，好像还看过这一带地方官交到宫里的折子。</p>
字里行间对这等民生民情只字不提，说的都是百姓如何安居乐业，他们如何想方设法让百姓过得更好。</p>
“第一年，官府里还给每家每户发了粮食，说是从京城运来的。”</p>
掌柜的叹了声气，苦笑：“再往后两年，就没有了。”</p>
“有条件的人家，都在上年就已经搬走了。留下一些老弱孤寡，苟活的苟活，活不下去的......”</p>
饶是掌柜的不说，沈书瑶还是倒吸一口凉气。</p>
饥荒年代，饿急了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p>
什么，也都可以吃。</p>
沈书瑶与副将对视一眼，还未回应，就见客栈外走进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p>
“老赵，我想讨个馒头吃。”</p>
看得出，这流浪汉应该与掌柜的是熟人。</p>
而且是饥年所致，才落得这般落魄的模样。</p>
“近来天热，你穿这么多作甚？”</p>
掌柜的扔去一个已经干硬的馒头，顺口问。</p>
沈书瑶这才发现，这流浪汉虽是衣服破烂，但的确穿了好几层。</p>
难怪她第一眼就觉得有点不对。</p>
“最近不知怎的，总是有些怕冷。”</p>
流浪汉抓起馒头啃了一口，就这样生硬的咬着。</p>
“慢点吃，别噎着。”</p>
掌柜的好心，正想递上一杯水。</p>
不料那流浪汉像是触电了般，猛地朝后一让，表情也变得十分难堪起来！</p>
“不，不要。”</p>
他接连后退，似是对水十分畏惧。</p>
“老兄，我说你最近是怎的了？”</p>
掌柜的将杯子拿回，忍不住道。</p>
“以往大冬天的，你都往那凉水里跳，说要洗洗。这阵子身上都有味了，怎的连水都不碰。”</p>
“我......”</p>
流浪汉将一口干馒头艰难吞咽下去，憋的脸都红了，似是也在为掌柜的询问困惑。</p>
畏寒，畏水。</p>
沈书瑶打量着面前人，脑海里蓦地涌现出一种可能！</p>
“你该不会，是得了......”</p>
沈书瑶不知，掌柜的是不是与她想到了一块。</p>
只是掌柜的话音未落，流浪汉已经攥着馒头，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p>
“掌柜的？”</p>
沈书瑶试探着唤了一声。</p>
对方像是堪堪缓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的客官，应该是我多想了。”</p>
“时辰不早了，空屋也已经打扫干净，客官们楼上请。”</p>
“这掌柜的怎么有点不对劲？”</p>
同沈书瑶一起上楼时，副将忍不住压低声音问。</p>
“他怕说了实话，我们会离开客栈。”</p>
沈书瑶思量了几秒，道。</p>
她不知这个时代的古人，对“狂犬病”有没有概念。</p>
不过从那流浪汉反常的反应来看，畏寒，畏水，极有可能是狂犬病的症状。</p>
若不出意外，这一片应该不止流浪汉一人感染过狂犬病。</p>
即使大家没概念，也会将其当成一种可怕的怪病来看。</p>
还是具有传染性的。</p>
所以掌柜的不敢实话实说，怕引起他们这群客官的顾虑，砸了自己的生意。</p>
“晚些时候，等掌柜的歇下了，陪我出去一趟。”</p>
眼下他们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p>
和掌柜的流浪汉他们硬碰硬肯定是行不通的。</p>
若直接亮明身份，想必地方官也会做足准备，躲避他们的纠察。</p>
沈书瑶临进屋前，吩咐了副将几句。</p>
随后在心底渐渐生成了一个计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