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p>
吉市到齐市的火车开了约莫七个小时。</p>
早上六点上的火车，下午一点才到。</p>
前世的李成仁早已习惯迅捷的高铁，现在绿皮火车哐哧哐哧慢悠悠的速度倒是有些不习惯。</p>
这也导致李成仁没有预备吃食，忍痛花了两毛八买了一袋方便面，找乘务员要了一壶热水简单泡了下。</p>
曾经熬夜做研究用作勉强垫肚子的方便面，在这个时代却是个稀罕物。</p>
味道还是那个味，相对来说清淡了不少。</p>
这并不影响那一股独特的香味吸引来不少大人小孩的目光。</p>
有个稚童奶声奶气的询问自己的父母。</p>
“这个哥哥吃的是什么呀？好香啊。”</p>
“爹，娘，俺也要吃。”</p>
孩童的父母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掏了掏兜翻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连张一块的纸币都没有。</p>
看着吃的正香的李成仁，几度举起的手终是放了下去。</p>
看他们这样，李成仁心头一紧，更是坚定了要为国家出一份力的决心。</p>
“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随着火车的鸣笛，李成仁到站了。</p>
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少，大多背着厚重的行囊，提着桶，带着一床厚厚的被褥。</p>
齐市作为工业大市，吸引了不少外地的务工人员。</p>
他们没有什么文化，选择一个机械工厂的活安稳的上班是这个年代大部分出生农村孩子的选择。</p>
火车站外，站满了拉活的人。</p>
黄包车夫，举着牌子招工的，对着进出火车站的人吆喝吃食的小贩......</p>
对比其他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农民工，李成仁这般穿着白净的年轻人自然是那些小摊小贩的目标。</p>
还没出火车站他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p>
一脚刚踏出火车站，那些小摊小贩就蜂拥而至，推销着自己的产品。</p>
有衣服的，有吃的，甚至还有几个喷着浓厚香水，花着骇人妆容的中年妇女给李成仁的手中塞着奇奇怪怪的小卡片。</p>
面对这些人，李成仁没有废话，挽起袖子露出自己坚实的二头肌，恶狠狠的看着这些个小贩。</p>
“不买就不买，整这吓人作甚！”</p>
“晦气玩意，咋地你还想抢啊。”</p>
见卖不出东西，那些人也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p>
毕竟李成仁一米八七的身高，加上一直做机械类的研究，没点肌肉都抬不动器材。</p>
就这体型使得一些小贩知难而退了。</p>
但还是有些胆大的凑来上给李成仁推销自己的产品。</p>
“小兄弟，不要这么紧张嘛，只是卖个小玩意又不会吃了你。”</p>
“不用不用，我等人。”</p>
李成仁摆了摆手回绝了那些人。</p>
他在等来接自己的人。</p>
自己怎么也算是红五星军工厂下一任厂长，应该会安排人来接。</p>
可是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完全看不见。</p>
又或许是他们没派人来呢？</p>
算了，等下自己还是坐公交去吧。</p>
红五星军工厂现在虽然落寞了，在以前怎么也算是齐市的大厂找个人问问怎么去倒是不难。</p>
“小哥，小哥，要地图吗？全新的。”</p>
这小贩在旁边蹲了好久，刚才人多他都不出来，现在人一散去正是推销的好时机。</p>
听口音，温市的？</p>
虽然李成仁是北方人，但曾经自己的科研团队里面有个温市的哥们，那口音记忆犹新。</p>
都说温市的人精的很，尤其是做生意。</p>
相比刚才蜂拥而上的那些人，李成仁现在倒是有耐心去和这个小贩聊聊。</p>
这个年代小摊小贩的小产经济是主流，甚至在未来的三十年依然如此。</p>
直到网络的普及，网上购物越发的方便，小摊小贩才逐渐减少。</p>
“全新的？”</p>
“那能骗老板不成？”</p>
说着那小贩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地图。</p>
“你管这叫全新？”</p>
李成仁眉头一皱。</p>
先不说地图皱巴巴，打开之后好多地点都是模糊不清的。</p>
做地图的人倒是有些良心，专门用水笔在这些模糊不清的地方手绘地图标注地名。</p>
一张地图没有出版社，没有标价，没有标尺。</p>
妥妥的三无产品。</p>
除了能大概了解一下齐市布局外，和几个关键地点，其他全都模糊不清。</p>
“多钱？”</p>
“看你远道而来齐市，我就给你一个内部价，八毛！”</p>
小贩伸出手指比了个八。</p>
“嘿，哥们？宰客也不是你这么宰的。”</p>
李成仁冷哼一声。</p>
地图在这个年代确实是稀罕物，买的人并不是很多，一个精良的地图制作难度也不低，八毛的价格是不算高。</p>
但这小贩拿出来的地图一眼不知名的小作坊自己做的。</p>
皱巴巴的样子都不知道是经过了几手，更别说地图上好多地方都是含糊不清，只有大厦，公园等字样，没有明确的标注。</p>
“诶呀，小本生意，那这样，五毛，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不能再低了。”</p>
“一毛二。”</p>
李成仁掏出一毛二。</p>
毕竟好久没回来了，这还是八零年代的齐市，既然要在这里生活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p>
这地图虽然不是很精准，但大概得地方也能了解一下。</p>
正版地图不便宜，一毛二也不低了，一个五口之家月开销才十块钱左右，能省则省。</p>
“诶呀，老板，价不是这样砍的啦，三毛，就三毛。”</p>
小贩看着李成仁手里的一毛二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p>
“那算了。”</p>
说着李成仁准备把钱放回兜里。</p>
“成交！”</p>
不等李成仁反应，那小贩直接从李成仁的手中拿过一毛二，地图一丢。</p>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退款。”</p>
眨眼睛，小贩跑远了，李成仁想要去追都来不及。</p>
“我怎么感觉他还是赚了？”</p>
李成仁挠了挠头，捡起那张地图。</p>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认真看了下，这地图简直不堪入目。</p>
那些个标注的地名根本不是模糊不清，就是一通乱写，一团黑字。</p>
这么的粗制滥造，几厘都嫌多！</p>
敢情自己就是个冤大头。</p>
也罢也罢，最起码这地图上李成仁找到了红五星军工厂的位置。</p>
公交站也有写，自己最起码可以找到公交站坐过去。</p>
来到齐市第一天倒是被这小摊小贩上了一课。</p>
小贩之间的竞争就如此的激烈，那工厂之间的商战呢？</p>
算了不想这么多，先去公交站到红五星军工厂上任再慢慢了解这里的情况。</p>
“您好同志，您是李成仁同志吗？”</p>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李成仁回头看去。</p>
只见一身穿军绿军装的中年正对着一个个走出火车站的中年人询问。</p>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块写着李成仁大名的纸版。</p>
“嗷不是啊，不好意思。”</p>
“您好，您是李成仁同志吗？”</p>
那个军人同志认真的询问每一个出来的中年男子。</p>
李成仁认出了，那是来接自己的人。</p>
我，这......</p>
看着手中皱巴巴的齐市地图，李成仁更加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了。</p>
“您好，我是李成仁。”</p>
李成仁上前自报姓名。</p>
“啊，您好终于找到您了。”</p>
那名中年军人听到李成仁自报，喜出望外，转头看到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同志。</p>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p>
“您是从吉市吉工大来齐市的李成仁同志吗？”</p>
战士再三确认，直到看到李成仁拿出的调任，这才相信眼前的青年就是李成仁。</p>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带着李成仁上了车。</p>
车在路上行驶，中年军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p>
“真的不敢相信，李成仁同志竟是如此的年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