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煜周身都带着冷冽，凌栖栖站在客厅里连轻易走动一步都不敢。</p>
她抿着唇，呼吸都更浅了点。</p>
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那里等着责罚，全身上下都是拘谨。</p>
而顾知煜在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旋即，他径直起身离开客厅。</p>
在路过凌栖栖旁边的时候，没有片刻停顿，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p>
只留下一阵很轻的风拂过。</p>
大门开了又关，只有玄关处的灯还亮着，试图将一片昏暗的客厅点亮。</p>
只剩下凌栖栖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p>
凌栖栖知道，顾知煜应该是回医院去了。</p>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一个屋檐下，哪怕凌栖栖再小心不过，也免不了会有碰到顾知煜东西的时候。</p>
曾经有一次，凌栖栖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顾知煜常用的水杯，顾知煜直接让人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p>
就连凌栖栖所有的物件，都被扔进消毒水里泡了个遍。</p>
而后顾知煜更是一个月没有回公寓。</p>
那个时候凌栖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她在医院办公室里偶然听见有同事调侃顾知煜太敬业，工作好几天都不回家。</p>
顾知煜神态淡淡的扔出一句：“东西被人碰了，很脏。”</p>
凌栖栖才知道，原来顾知煜很嫌弃她。</p>
后来她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不管做什么都格外小心，就怕碰到顾知煜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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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很久，凌栖栖白天跟了一场手术也很累。</p>
她连晚饭都没吃，就洗漱完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p>
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和昨晚没什么区别，很安静。</p>
顾知煜走了就没有回来。</p>
洗漱的时候，凌栖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昨天张主任说的话。</p>
她的听力障碍不是天生的。</p>
坦白说，凌家对她其实很好，至少她耳朵上的这幅助听器，就是凌先生买的。</p>
是当年庆祝她考上津北医学院时送她的礼物。</p>
凌家于她而言，是有天大的恩情。</p>
只不过，多的她也不敢再奢望就是了。</p>
到医院交完班，凌栖栖去病房测完血压，再回到护士站的时候，就看到医生已经在准备查房。</p>
“4床的老爷子今天状态怎么样？”</p>
凌栖栖垂下眼光，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认真回答：“老爷子一切正常，也没有再抗拒治疗，只不过他一直在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p>
“4床的病人？”蓦地，旁边插入一道低沉的男音。</p>
凌栖栖唇角微不可察的抿了下，然后看向顾知煜：“是之前那位突发脑梗的病人。”</p>
“我知道。”顾知煜沉声打断她，他漆黑不带一丝波动的瞳孔看着她，“为什么说病人抗拒治疗？”</p>
4床的老人，是在顾知煜出去学习以后才送来的，经过抢救以后，老人一度拒绝治疗，认为自己活着就是拖累。</p>
这下凌栖栖还没说话，另一位医生就率先开口，他笑道：“顾医生，你是不知道那位病人有多难搞，咱们科室所有人都出马了也没能劝下来，还是多亏了凌护士。”</p>
“凌护士性格脾气都好，怪不得咱们科室的病人都喜欢凌护士去呢。”</p>
那医生笑着夸赞，凌栖栖微微低头，没有接话。</p>
但过了一会，又小声说了句：“都是我应该做的。”</p>
她低着头，站的笔直，身上的护士服也干净整洁，像新的一样。</p>
凌栖栖能感受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抿着唇，装出一副淡定自在的模样。</p>
从来到科室开始，凌栖栖就一直都是最认真负责的那个。</p>
因为在他面前，她总想做的更好一些。</p>
即使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停留不过一秒就会移开。</p>
可凌栖栖还是想再努力一点，再认真一点。</p>
至少让他觉得，她也没有很差劲。</p>
但下一秒，她就听到顾知煜寡淡的嗓音响起：“作为医护人员，想方设法救治患者是本职工作，没什么要夸奖的。”</p>
空气有瞬间凝滞，凌栖栖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攥紧，她小声道：“我知道了。”</p>
而等凌栖栖再抬脸，顾知煜却已经转过身离开，她刚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p>
医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凌栖栖和顾知煜是未婚夫妻，毕竟当初凌家为了博一个名声，在凌栖栖进医院没多久，就往医院捐赠的事还上过新凌。</p>
关系还算好的同事忍不住怜悯她：“顾医生真是太冷了，瞧瞧刚刚说的什么话。”</p>
凌栖栖手里写着登记表，抿了抿唇，还是选择替他说话：“他说的也没错，治病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p>
“栖栖你真的是，你就无条件的维护顾医生吧。”</p>
科室里的人都知道，凌栖栖称得上是顾知煜的头号脑残粉。</p>
无论顾知煜做什么，她永远都是第一个赞成的。</p>
即使很多时候，她的拥护对于顾知煜来说并不需要。</p>
以前有人开玩笑说，别人都是唯心主义唯物主义，估计凌栖栖是唯顾知煜主义。</p>
不过这些话没人敢传到顾知煜耳朵里去就是了。</p>
因为，科室里没有人不知道——</p>
顾知煜并不喜欢凌栖栖。</p>
或者说，顾知煜眼里压根就看不见凌栖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