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醒来时，我没错过陈子彦眼睛一亮。</p>

    他以为我没有看见，实际上，我无意中，早在反光玻璃上看清楚了他的回信。</p>

    跟他爹的——</p>

    【爸爸，她回来了。不闹了。】</p>

    【哦耶！我们可以让潘阿姨回来啦。】</p>

    我和姓陈的离婚，并不是一蹴而就。当年，多番争吵，甚至还退让不少条件，才要回儿子。</p>

    我以为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跟我是一体的。</p>

    结果，真是一个胎盘。</p>

    事情走到如今，是我一个人的错吗？</p>

    陈子彦的眼泪，落了下来。</p>

    蹭着，湿了我的手。</p>

    我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p>

    他愣住，茫然无措地看着我，摸着脸的时候，眼睛里也开始变得黑沉。</p>

    我攥紧他的手，撸下了电话手表，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p>

    他一开始不解，到慌乱，到害怕，沉默。</p>

    “你喜欢潘阿姨，上赶着认妈？”</p>

    “哪怕是孩子，也知对错，也该有正确的三观。”</p>

    “你呢？”</p>

    我的声音，又冰又冷。</p>

    以前的时候，我没观察，所以不知道。</p>

    陈子彦突然不哭了，目光冷漠的看着我，怨憎又仇视。他说：</p>

    “你打我，你又打我！在外面你根本不顾及我！”</p>

    “你就像一个疯子，暴怒的狮子。让人害怕。”</p>

    “开口闭口就是钱，世俗、算计、市侩……”无数个恶意的词，甚至可能他还不懂的，但已经能很流利的形容我了。</p>

    “孩子，他好歹是你妈妈。那个，孩子现在还小，好好说说就好了。”</p>

    车还在开着，前面的代驾司机，像个聋子哑巴，此时，忍不住劝阻了下。</p>

    他的话，打破了僵持的沉默。也让空气流淌起来。</p>

    小？</p>

    有的人，真的能从小看到老。</p>

    “谁教你说的那些话？”我平静下来问他。</p>

    他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我，像狼一样盯着我，宛如我是个凶残的野兽。</p>

    我费心尽力的，什么都不是！</p>

    不念恩，不感恩！我养了个白眼狼。</p>

    我的手发麻，在疼。他的脸，也是。</p>

    陈子彦也开始说话，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想要让别人知道——我这个当妈的多失败。</p>

    他捂着脸，大声嚷嚷道：</p>

    “有谁家的妈妈，会动不动虐打孩子！”</p>

    “如果不是我爸护着，你会不会打死我？你为什么不能学学潘姐姐。”</p>

    “谁愿意当你的孩子啊！如果可以，我真想让她当我的妈妈。”</p>

    我忍不住追问了句：“你想让她当你的妈妈？”</p>

    “是。”他回答的真坚决。</p>

    “你总是想让所有人都听你的话，都顺从你。你一回来，家里就安静的可怕。潘阿姨对我们好，你就见不惯她。爸爸带我玩闹，你就训斥他。”</p>

    “你见不惯所有的一切！你就像一个疯子。这样的你，谁会喜欢？”</p>

    我的心，好像早已不起波澜，像钢筋水泥一样了。又听到他继续说：</p>

    “你看，我们都不喜欢你，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你总是怪我们，但你才是毁了家的凶手。”</p>

    刹那，我惊觉自己错的离谱。</p>

    “开回去。”</p>

    我闭上了眼，没再说话。</p>

    代驾司机安静的开车，一路上在没有声音。只是到地了，临走时，他的眼神多了同情，迟疑地劝了句：</p>

    “孩子还小，不懂事。等他大了，就懂了当父母的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