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琅躲在被子里面，小翠喊了几次都不起身。</p>
“小姐，你不去找世子吗？”</p>
她大概能懂明琅是在躲避，可这件事哪里是她靠躲就能躲过的事情？</p>
小翠想起昨日自己站在门口偶尔听见的只言片语，心中叹气。</p>
“不去，不去。小翠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明琅掀开被子，对着她说道。</p>
可她不知道又如何？小翠只能不再喊她，去准备早饭，不然等会小姐得空着肚子去找世子。</p>
明琅听见小翠脚步离开，她才掀开被子，看着头顶得花纹。</p>
她今日打定主意先用忘记去这招，实在不行了，她再去好了。</p>
她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p>
不过一炷香时间，小翠推醒了她，只听见她隔着被子说：</p>
“新月来了。”</p>
明琅猛地睁开眼，新月是越观澜院子中的大婢女，她来一定是带着主子的命令。</p>
果然，下一秒新月便说道：“小姐，我们世子在等您，但久不见您来，便差我来问问。”</p>
明琅闭眼又睁开，对这样的说法不意外。</p>
新月说完后没走，是在等明琅的回话。</p>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来。”</p>
新月却没有走，而是继续说道：“世子说让我同你一起回去。”</p>
明琅：“......”这是不相信她，特地找了个监工来。</p>
明琅只能认命爬起来，她任由小翠替她穿衣，只不过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翠一会穿错，一会系带没系好，一会又将披帛拿错。</p>
明琅面不改色的任由小翠折腾，因为这是自己早上交代过小翠，尽量拖延时间，最好让越观漓不耐烦等她，然后去了被骂一顿，再也不用去了。</p>
终于衣裙穿好后，明琅坐在梳妆台前，小翠这次倒是动作迅速，飞快挽好发髻，可刚弄好，明琅左看右看，十分不满。</p>
“看着不赏心悦目，给我换成单螺髻好了。”</p>
小翠连忙说道：“好的。”她用余光看向新月，感叹不愧是世子院中的大婢女，怎样都不见一丝不耐烦。</p>
“新月， 你还是先回去好了，单螺髻比较费时间。”</p>
明琅微笑看着新月，心下盘算要不等会换成凌仙髻试试，那个时间更长。</p>
“明琅小姐不必着急，世子说他今日休沐，他会一直在。”</p>
明琅：“......”</p>
“小翠那你快些，莫让表哥等久了。”这意思自己是插翅难逃了，都在做无用功。</p>
没有了多余动作，连上用饭，明琅都很快结束。</p>
“走吧，希望表哥不会生气。”生气最好，不让她了去更好。</p>
新月站一旁，等她先走，“世子不会生您气，他了解您。”</p>
明琅脚步顿了顿，新月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可对方已经低头朝着越观漓院子而去。</p>
越观澜的院子叫听潮院，里面种着大片的竹林，风吹过犹如潮声一片，听潮之词十分形象。</p>
新月推开书房，她轻轻说道：“请进，明琅小姐。”</p>
明琅踌躇，其实她很少来这，自从那年来这找越观澜，他大发雷霆训斥自己后，就再也不曾来这里，后来甚至是听潮院都不踏进了。</p>
“明琅小姐？”新月催促她。</p>
明琅这才踏步进入书房，这里的布置一如当年，甚至连那只乌龟都还在角落中。</p>
龟壳上多出的生长花纹，提示明琅时间是在真的一去不复返流逝。</p>
也是在这个角落，当时越观澜厌恶看着她，训斥她无教养，不知礼仪，身处别人家却毫无边界感。</p>
当时她害怕又无助的抱着乌龟，第一次正视自己寄人篱下的窘境。</p>
她神色淡了些，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不就是研墨，赶紧研墨完，临摹字帖后就走。</p>
”愣着做什么？过来。”越观澜站在书案后，他已经在那里看了明琅许久。</p>
他和明琅曾有相处融洽的时候，但自那次后的确将她吓到了，以至回去后立马发高烧，一整晚都在哭着想回家。</p>
两人关系就自此僵化，至今毫无缓和。</p>
他眸色变浅，罕见生了懊恼。</p>
“表哥，墨在哪里？给我吧。”明琅回神后，走向书案，找着墨砚的方位。</p>
越观澜看着她急切完成任务的模样，他并没有出声，直到明琅再次问他一遍后，越观澜才指了指书案旁那一本字帖。</p>
“你先临摹，不急。”</p>
明琅想了想这样会拉长了时间：“表哥，我可以先给你研墨，再临摹。”临摹完就走。</p>
但越观澜不回她话，明琅只能放弃。</p>
她坐下后，提起狼毫笔，练字的时候她一向专注。</p>
越观澜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侧脸，脸上的细碎绒毛都可见。</p>
“满满。”</p>
全身心投入练字的明琅没有听见，更何况他语调极低。</p>
专心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最快，明琅练习完一页后，她有些口渴，便不由舔了舔干了的唇。</p>
一杯茶出现在她手旁，明琅望过去，有些迟疑这真是越观澜端来的茶？</p>
“表妹不喝？我不希望表妹回去骂我来这许久，连杯茶都没招待。”</p>
“表哥说笑。”</p>
明琅听后端起来，小啜一口，润了润喉咙。</p>
说起来为什么她觉得越观澜不喜欢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用过的杯子从来不会留过第二天，都被扔了。</p>
起先她以为是越观澜洁癖，但她观察如玉用过后，下一次来仍然还在用。</p>
越观澜打开一幅画，他冲着明琅抬颌说道：</p>
“好了，你可以研墨了。墨锭还在之前位置，要那一块洒金鸳鸯墨。”</p>
“哦。”明琅听后就朝着放墨的地方，她打开柜门，目光所及都是墨锭和墨条，正当她要拿墨的时候，顿了顿。</p>
随后她面色如常的关上柜门，默不作声地研磨，她微微有些跑神。</p>
因为那些墨的下两层全是茶盏，准确来说是她用过的茶盏。</p>
为什么她能认出来，因为她每次用的都不同样式，花朵，动物，植物。</p>
尤其是中间那款嘴上面还有裂纹的丑丑蛙杯。</p>
是她第一次同越如玉和越观澜一起去陶泥坊亲手制作，但是后来带来这里后，第二日就不见踪影。</p>
不见后，她又会去陶泥坊重新做，直到丢了第十五个杯子后，她才明白越观澜不喜她的杯子出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