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昭只一愣,便高兴的在马车里换好了新郎喜服,欣然喜悦的骑上马,在前领着队。
孟桓早在京城中修葺好了一处宅子当向将军府,虽说向云昭不常在京城里,可这他娶了杜若兮后,总得是要在京城里住些日子,往后也得回京。
就这般吹吹打打,仓促无措之下,杜若兮在轿子里被换上了凤冠霞帔,盖上来了盖头,被人抬进了向将军府,一路全然迷迷糊糊的就跟向云昭拜了堂,送到了新房中等着。
到了新房里,她的心砰砰的跳着,满心都是甜蜜的。同时倒也有几分惋惜,她都想略微的为难向云昭一番,没想到刚进京城,连家门都没回,就被直接塞进轿子成亲了。
想来,这必是杜容兮安排的。
新房之中,杜若兮盖着盖头,看不到别处,只能靠听。
她不过才进新房片刻,就听得有脚步声渐进,接着房门被打开,在新房里伺候的丫鬟们躬身行礼:“见过向将军。”
“你们都退下!”向云昭道。语气里有几分急迫。
那几个丫鬟鱼贯退出,尔后又将房门关严实。
杜若兮听得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
玉如意挑开她头上的盖头。
她抬头,遇上的是向云昭如墨又深情的眉眼,一瞬间,失了神。
向云昭笑着唤了她一声:“娘子。”牵着她的手,二人行至桌前,他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杜若兮。自己端了一杯:“娘子,我们喝下合卺酒,此后,我们二人和和美美,生死相伴。”
杜若兮接了酒,与向云昭交杯,正要喝下酒,突然她就停下,目光看着向云昭:“就这般容易让你娶到了我?”
“可见,你我天作地和,连上天都想尽快促成你我。”向云昭道,他倒是越发有了些厚脸皮。
杜若兮倒没在说什么,喝了酒,放下了酒杯,收敛起了方才的喜悦,她一脸认真道:“合卺酒也喝了,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但是。我都还未准备好,就被推上了花轿嫁给了你,也不能让你太得意了,将我吃得死死的。”
说罢,便就要推向云昭出去:“我要就寝了,今日你我不圆房!”
向云昭哪里肯出去,杜若兮的力道自然也推不动他,反倒被他逼得一步步往床榻退去。
“新婚之夜,岂有不圆房的道理?娘子真舍得我走?”
一步步的逼着,两三下,逼得杜若兮直接躺倒在床榻上,他欺身而上,将她压着:“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我只愿与娘子呆在一处……”
说完,唇吻下,杜若兮自然的闭上了眼睛,并无反抗。
与心爱的男人成亲,她怎会舍得新婚之夜将他推开,只是她一个女子总是有几分任性、小脾气。
向云昭尝了她的美好,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只是,他们从西宁赶回京城,一路颠簸,他是身体健壮的男子倒是无妨,只是杜若兮是个娇弱女子,夜里要了她一次后,杜若兮的身子就有些受不住。向云昭叹气一声,便就拥着她睡下。
成亲后,向云昭凡是都不让杜若兮操劳,只让她好好养着,那些对外的礼数,全是他在打理着。
养了两三日后,杜若兮也恢复了元气,身子是大好了。
夜里向云昭与她缠绵,不过只三四次,杜若兮的身子就受不住了,向云昭十分不尽兴,他是练武之人,体力本就充沛,又多年没碰过女色,如今这开了荤,便就贪恋得很。
只是他疼惜杜若兮的身子,不敢太折腾了她,只能忍着。
往后,他得好好的让杜若兮锻炼锻炼。去去闺阁千金的娇贵气,身体硬朗些,也不易生病。
向云昭跟杜若兮成亲已有半月有余,在京中这繁华之地呆了许久,他倒是十分想念边塞冷冽粗犷的风光,他与杜若兮商议了后,决定离开京城,四下走动半月,然后往边关去。
向云昭毕竟是带兵的将军。总不能一直闲赋呆在京城里。
向云昭杜若兮夫妻二人进宫里跟杜若兮和孟桓辞行。
杜容兮很是大度,对杜若兮和向云昭离开的事很赞同:“我一直觉得若兮自小就在京城里呆着,除了上回去西宁之外,不曾有过什么经历,她与你去边关走走也好,多长些见识,她的性子也会磨得更坚毅些。”
“多谢堂姐。”杜若兮道,满脸难掩幸福喜悦之色。
“二叔那儿你可要好好与他说,他若真不许你们走。你们就将他绑了,等离开之后,再吩咐人放了他。”杜容兮道,如今她虽然脾性改了许多,但那份傲娇任性所为的性子还是有的。
她就一直觉得二叔对杜若兮管束太多了,所以杜若兮的身子太娇弱。
杜若兮噗嗤笑了声,只道:“我们会好好去说服爹爹的。”
杜容兮想留他们在宫里用膳,但又不想耽误了这两口子,便也不留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赶紧走。这二人刚要告辞,杜容兮突然就肚子疼了起来。
“娘娘这怕是要生了!”一旁的锦秋焦急道。
顿时凤鸣宫中一片混乱,宫人们端盆烧开水的、叫稳婆的,叫太医的,去德章宫里通知孟桓的……
向云昭和杜若兮此刻也走不得了,与孟桓一同在产房外等着。
听着产房里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孟桓急得说话都乱了,一会儿叫陆海,一会儿叫锦秋问产房里的情况……
约莫四五个时辰后。天色早黑了,才听得产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孟桓脸上的愁容急色才散去,露出几分喜色来。片刻,宫女打开房门来,怀里抱着个孩子,喜笑颜开的躬身同孟桓道:“恭喜皇上,喜得小皇子,皇后娘娘与小皇子母子平安。”
孟桓接过孩子看了两眼后。就立即将孩子递给宫女,匆忙跑进产房内,宫人们在收拾房中的脏污,床榻上躺着杜容兮,眯着眼,脸色很苍白。
未等他开口,一旁的太医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只是太累了,昏睡了过去。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孟桓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握着她的手,此刻,他觉得人生满足,有深爱的妻子,有孩子……
因为杜容兮刚生了孩子,向云昭和杜若兮并未立即离开京城。
余下的日子,杜若兮每日会入宫陪杜容兮说说话,向云昭则是每日都去杜府见他岳父,跟他岳父谈心,让杜家二老爷放心将杜若兮交给他,随着他去边关。
就杜容兮说的不同意便将人绑了,杜容兮的性子是能做出来,但杜若兮知书达理,自幼读诗书礼义,像是这等大逆不道、不孝之举,她怎可能做得出来?
杜若兮想着等杜容兮出了月子后再离开京城,也是想用一个月的时日来说服她父亲。
“才不过十来天,小皇子长得越发好看了。”杜若兮今儿进了凤鸣宫里,满脸笑意的看着小皇子说道。
杜容兮将孩子递给乳娘抱着,瞧了杜若兮一眼:“看你这满脸喜色,想必是有什么好事吧?”
“我爹爹同意让我随相公去边关了。”杜若兮高兴道,“我和相公商量明日就离开,免得夜长梦多,爹爹又改了主意。”
“也好。”杜容兮点头,对杜若兮没有丝毫的挽留。
这京城里杜若兮都呆了有二十年了,应该去别的地方体验与京城不一样的生活。
杜容兮将她在年少未嫁时常用的鞭子赠送给了杜若兮:“这鞭子我自小就用着,后来在军中也用过,如今就送了你,望我下回再见你,你不再是柔柔弱弱的杜若兮,而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多谢堂姐。”杜若兮接了鞭感激道。
杜若兮明日就要离开,得回府中收拾行装,未在宫中多留。
第二日,杜容兮醒得晚,一睁开眼,看见孟桓正抱着小皇子,一脸父亲慈爱的模样。杜容兮同身边的宫人问了:“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刚过了辰时。”
杜容兮又同孟桓道:“若兮他们可走了?若未走,皇上去送一送他们,我未出月子,不好往外吹了风。”
孟桓抱着孩子到杜若兮床榻前来坐下,他满脸喜色道:“他们想必是眼下离不开京城了。听说昨儿夜里,若兮身子不适,请了大夫去看,竟查出若兮已有了身孕。她本就身子弱,这都怀了身孕,想必杜二老爷如何都不让她去奔波去边关的。”
这倒是一桩大喜事。
不过,杜若兮是真不能去边关了。她本就身子弱,先前又小产过,从小产到日前,所隔的月份也不长,眼下身子更弱,根本经不起半点折腾,只能留在京城里养着。
果然,晌午向云昭就进了宫里来说,暂时不能去边关,又给孟桓递折子让他留在京城里。
索性,眼下军中也无事,向云昭留在京城里也无妨。
向云昭和杜容兮一直想走没走成,倒是公主府那边出了些岔子。
前些日子,宋焕之留下了份和离书,就悄悄离开了京城,并留了一封信说往后永不踏入京城。没两日功夫,就听说孟心悦离开京城去找宋焕之了。
说等她找到了宋焕之,就要赖他一辈子。
*
小皇子满月后,孟桓就带着杜容兮和小皇子在京城里的宅子住下,宅子里只有几个乳娘丫鬟和小厮,朝中的事,孟桓管得也少了许多,几位内阁大臣们商议着定,若有定不下的,再来找孟桓评定。每本折子、如何批断,文渊阁里全都有记档,孟桓偶尔会去翻看。
过了年关后,乡下庄子那边传来杜澄染了病的消息,杜容兮心下着急,此时大哥杜容昊又去了边关,估摸要三五个月才回,父亲的病倒也不严重,就是想他膝下无人照料,想必孤寂冷漠。
于是,杜容兮便去了乡下庄子。
她到庄子里,由下人领着进了父亲的房中,正好看一位大婶给父亲喂药,喂药后,她起了身来,见过了杜容兮,道:“这老哥哥虽然身边有下人照顾,但是啊。没人跟他说知心话。这就是老哥哥的闺女吧,长得真标致。我家里头还有活要干,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手往衣裳两边擦了擦,一边出了庄子。
杜澄见着杜容兮来很欢喜,他笑拖着虚弱的身体笑着同杜容兮道:“那位是住在隔壁的李婶,平日里可没跟我少斗嘴,没想到我这病了,她还能来给我喂药,陪我说话。”
杜容兮眼眶略红,她拿手帕擦了擦,才上前去与杜澄道:“爹,女儿不孝,没有尽到过孝道,还总让爹担心。”
杜澄笑着嗔了句:“我就一点风寒入体,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就给报到京城里去了!”
“后宫早就散了,小皇子也大了,有乳娘带着。我在宫中也无事,往后也可常来庄子里陪陪爹。”杜容兮忙解释了一句。
杜澄便也没说什么。
有女儿陪着,杜澄这风寒没两日就好了,病好了后,就精神抖搂的,跟杜容兮说在庄子里的生活。
李婶说张大叔家干了鱼塘,请大家去帮忙捞鱼,过来问杜澄要不要去,杜澄满口答应下来。也拉着杜若兮一同去荷塘里捞鱼。
此番,杜若兮真见着了往日里在朝堂呼风唤雨的父亲,竟然与一群平头百姓一起卷了裤腿和衣袖手里拿了个篓子,脚步蹒跚的在荷塘里认真的捞鱼,捞着了鱼,就开心得跟个几岁的孩子一般。
杜容兮觉得,父亲眼下比以前过得开心幸福。
捞了鱼回去的路上,李婶一直埋怨父亲动作不麻利,还弄得满身都是泥。父亲只笑笑。也不与她争辩什么。
夜里,大家一块去张大叔家里吃饭,吃着吃着,李婶就突然红了眼眶,抹泪哭了起来。
大家一问,才知道她儿子狗娃要去参军,这狗娃一走,家里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心里头就空了下来。
杜澄声音高高的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狗娃子总不能一直留在村子里陪着你。他走了,这不还有我吗?我们俩可以一块说说话。”
李婶哭得更厉害了,其他人也不再去劝。
一会儿后,李婶就不哭了,像是想通了。
席上,有位大叔问杜容兮:“杜家闺女要留在村子里陪杜大哥多少日子?”
“过个四五日,我就走了,到时候我爹爹还烦请各位长辈照顾些。”杜容兮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这乡里乡亲的当然要相互照顾些。再说了,杜大哥来了后,对咱们乡亲多有帮助。”
这些乡亲,只晓得杜澄以前当官的,后来解甲归田了。这天下姓杜的人太多了,谁也没将他当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回去的路上,杜容兮同杜澄道:“爹,我看您对那个李婶很不错,李婶对您也挺好的。要不您俩就一块儿过吧,我想,我娘也希望有个贴心的人能照顾您。”
“你这孩子!”杜澄说了她一句,无奈的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许久他才感慨的道:“爹这前半生纵横风云,权势滔天,但活得并不自在,有诸多无奈之事。只有到了如今,过得才像是生活,简单充足,没有算计,才是为自己活着。”
几日后,杜容兮回了京中。
杜澄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如今朝局稳定,她跟孟桓的感情越来越好。两人在皇宫住的日子并不多,大多日子是住在京城的宅子里,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一般。
杜容兮嫁给孟桓的第七个年头,小皇子九个月,杜容兮又怀上了身孕。
杜容兮嫁给孟桓的第八个年头,杜容兮为孟桓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孟桓高兴非常,看着刚下孩子神色倦惫的杜容兮,握着她的手,道:“争取明年,再给朕生一个。”
杜容兮摇头:“生孩子太疼了,臣妾做不到。”
“那后年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