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樊绣从信阳回来,杜澄提醒杜容昊去樊府拜访,还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京城里卖得最好的糕点,那糕点也是樊绣爱吃的。
杜容昊提了东西,往樊府去的路上,正巧经过樊云住的客栈,就提了食盒往客栈去了,樊绣乃是樊家嫡小姐,锦衣玉食,什么东西没吃过,一份糕点怕她也不稀罕。
“这是聚贤楼的糕点,你尝尝可喜欢。”杜容昊将几盘子糕点送到樊云面前,捡了块马蹄莲糕递给她。
樊云吃了一口,便就露出满足的神色来,大赞:“真好吃,我第一回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她那欢喜模样,杜容昊有几分入迷。他把樊云当个可怜的小姑娘,想帮一帮她,何曾认真想过,看到樊云的第一眼,他的心有些悸动,便对她生出保护欲来。
“樊府现在大肆操办樊绣的及笄礼。也给京中各府里递了帖子,听说皇上和樊贵妃都会去。皇上和樊贵妃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杜容昊与她道,时辰不早了,他是真的要去樊府里走一趟,也顺带了解一下樊府的人事,这样樊云进了樊府后他也放心些。
他便与樊云告辞,离开客栈去了樊府。
樊府,樊绣正跟屋子里挑选及笄礼要穿戴的衣裳首饰,就听得丫鬟鸣翠喜滋滋的跑来:“小姐,杜将军来了!”
一听鸣翠的话,樊绣便立即整了仪容,对着铜镜看了许久:“鸣翠。你看我这样可好?”
“小姐怎么样都好看,您就别担心了,杜将军一定会很喜欢您。”鸣翠笑着道。
一向从不将谁看在眼里的樊绣,看着镜中那张容貌出尘的脸,也不由露出些微笑来,连心都有些莫名紧张。她与杜容昊定了亲事,杜容昊是京城里这一众勋贵子弟中最有出息的少年,如今这满京城的待嫁女子谁不羡慕她!
她樊绣要嫁的人,定然是最好的。
而杜容昊比她想象中更好。
才到前院,就远远的看见小厮引着杜容昊往长廊走来,樊绣便放慢了些步子,尽显世家大族里的闺阁千金温柔贤淑之态。
杜容昊近前,樊绣微微躬身,声若黄鹂轻音:“绣儿见过杜家哥哥。”
“樊小姐不必多礼,我此来拜访樊伯父,听说他不在府中,我便不多叨扰了。”杜容昊说着,便就要走,走了两步他就停下,取下身上戴着的一截白玉制成的不足一尺的玉笛饰物递给樊绣:“来时匆忙,忘了给樊小姐备一份礼,这小玩意就送给樊小姐了,还望樊小姐不要嫌弃。”
樊绣接了那白玉笛很是喜欢,正要开口道谢,却见杜容昊已经走了。
回了房中后,樊绣疑惑的问鸣翠:“他是什么意思?看着对我十分冷淡,可是他送给我这白玉笛却又名贵的很。他这般态度,我瞧不清他的心。”
“小姐,您这心就稳当的放肚子里吧,您跟杜将军是订了亲的。过几天就是您及笄礼了,您及笄后,咱们老爷和杜家肯定是要紧着办您跟杜将军的婚事。”
听此,樊绣心里甜蜜得似开了花一般。
几日后,樊绣及笄礼,在京城里但凡是达官贵人都来了樊府。
杜家马车刚出来。杜容昊就下了马车来,对马车里的人道:“爹、容兮,你们先过去樊府,我去办件紧要的事情,稍晚些过去。”
杜澄正要开口说他,杜容兮就天真灿烂的道:“大哥必定是给我未来嫂嫂准备了惊喜大礼!”
杜容昊抿嘴笑了笑:“就你鬼马精灵。好好跟着爹,你别闯祸!”
说完,他就往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里,他将樊云扮作他的侍女,与樊云交代了几句话:“记着,进了樊府后。要紧跟着我,我会提醒你什么时候说出身份。”
樊云点头应下,随着杜容昊顺利的进了樊府。
才进樊府,杜容昊遇上个熟识的人,说了两句话,再回头看。就不见了樊云的踪影。
“樊云姑娘……”杜容昊低声叫她,找了几遍,都没找到樊云。
“你们暗中去找一下,找到樊云姑娘就把她带到我这儿了来,记住,别惊动了人。”杜容昊跟随从吩咐了两句。就往花厅去了。
这一途,他悬着心,担心樊云会出事。
今日的樊绣一袭淡粉色的莲花软烟罗曳地长裙,一头青丝披于肩上,头上除了簪了两朵簪花外,便无别的饰物。她本就容貌出众,身材纤美,此番装扮更显得气质出尘,贵气不凡,惊得满座宾客惊艳不已,个个赞赏不愧是樊家女儿,那身贵气,也就宫中的公主能比上。
杜容昊的目光很快从樊绣身上移开,他看到樊云就在旁边的一群丫鬟之中,倒也无事,如此,他才松了口气,目光总会留意着樊云的一举一动,今日这儿,都是些身份显贵之人,他担心樊云会出事。
皇上和樊贵妃偕同几位皇子很快就到了。
及笄礼开始,于大殿内,左右坐满宾客,樊绣归于父母面前,樊家老爷夫人则是对其谆谆教诲,二人道完长长一段话后,樊贵妃亲自上前去给樊绣梳头,给她绾发,将一支镶金珠的白玉步摇插戴在她的发髻:“今日起,绣儿你就是大姑娘了。”
说着,又拿着礼盘上的钗子要往樊绣发髻上插戴上。
却突然,樊云跑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哭喊道:“爹,我真的是樊家女儿,我娘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她从怀中拿出她娘亲的牌位来。
突然的变故惊得满座宾客骇然。全被突然出现的樊云吸去了目光。还是樊夫人稳了神,叫了声:“来人,还不快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丫头拉出去!”
下人迅速来了,拉着樊云就要出去。
“爹,云儿真的是您的女儿,您不能狠心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她的话说得很大声,这满屋子里的人都听着了。
樊云就要被拉出门外了,突然皇上开了口:“慢着,这姑娘这会儿跑出来说自己是樊家女儿,想来,不会有假吧。”
下人放开了樊云,樊云跑到皇上跟前跪下,磕头道:“民女见过皇上,请皇上明鉴,民女的确是樊家女儿,民女的娘亲杨轻灵曾是樊府的浣衣女,娘亲生下民女后,就一直在樊府,民女六岁的时候,娘亲遭人诬陷早与别的男子私通,民女也非樊家女儿,此后,民女和娘亲被赶出了樊家,但娘亲一直都跟民女说,民女就是樊家女儿,娘亲到死都说民女是樊家女儿,娘亲临死前的遗愿是希望她的牌位能够进樊家祠堂……”
说完,樊云重重的磕了个头,娇嫩的额头一下就磕得破了皮,渗出了血。
樊夫人忙跪下与皇上道:“皇上。杨轻灵确实与男子私通,这名女子便是杨轻灵与他人所生,当初查得明明白白,绝无丝毫冤枉,想来,她是贪恋樊家富贵。”
樊贵妃也道:“皇上,今日是绣儿及笄礼,别被一些不好的事扰了。这位小姑娘的事,等绣儿的及笄礼过了,再说不迟。”
眼看皇上动摇,樊云又要被人带下去,杜容昊故意与杜容兮问:“容兮。依你看,这殿内的姑娘说的几分真假?”
杜容兮撑着下巴,看下人要把樊云带走,她站出来叫住:“等等!跪着的这位姑娘跟樊小姐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保不齐她真是樊家小姐。再说,不是有滴血验亲吗?多简单的事。为何要等到之后再问?万一等咱们都走了,樊老爷不认女儿怎么办?”
“杜小姐,你还小,不知道及笄礼对一个姑娘家有多重要。我们不能扰了绣儿的及笄礼。”樊贵妃温柔的笑着与杜容兮道,伸手便要牵着她到一旁去。
杜容兮却一脸认真道:“不是已经扰了吗?”
这话,噎得樊贵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杜容兮又天真的与樊绣问:“樊小姐,这及笄礼是你的,那你来决定是现在滴血验亲,还是行完了及笄礼去处理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妹妹的事?”
樊绣虽然心里气愤,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若表现得不好,那满京城里的勋贵都会说她的闲话:“就像杜家妹妹说的,及笄礼已经扰了,不如就先让这个姑娘滴血验亲,她若是我妹妹,可比及笄礼重要得多。”
如此大度。赢得满座宾客赞赏,皇上和樊贵妃对樊绣也是露出赞赏的眼神来。
下人端了清水上来,当场,樊云和樊老爷就滴血验亲,两人的血滴入清水中,很快。血就融合到一起。
这么多人看着,樊老爷怎还能不认自己女儿,当即老泪纵横拉着樊云的手,激动道:“可怜的云儿,是爹让你受苦了!”
“真好,我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这是我及笄礼上最开心的事了!”樊绣丝毫不在乎樊云身上脏污,与她紧紧拥抱。
“对不起长姐,是我扰乱了你的及笄礼。”樊云没想到樊绣对她这么好,她此时心里满是愧疚。
只是,她必须要为娘亲争取。
认亲的大戏落下,樊绣的及笄礼继续。
今日在所有宾客眼里,樊家可是双喜啊,嫡女及笄礼表现出色,又认回了个闺女,真是惹了多少人羡慕。
樊贵妃临走之前,跟樊老爷低声说了几句话:“我看樊云那小丫头,模样还算不错,哥哥好生调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