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楚府,霍庭燎依旧等在那里,院子里那一袭白衣迎风飒飒。他坐在那里,听得她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唇角的弧度渐渐扬起。
他知道,是她!
徐绍领着众人下去歇息,楚羽独自一人走到霍庭燎的跟前。
瞧着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看着他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那双始终没有焦距的眼睛,倒映着她的影子,也唯有她的影子。
“楚儿。”没听到她说话,他觉得不安心。招了招手,她便很是顺从的走近他。
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抱着。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一颗心终于放下,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被赶出来了?”
“柳姨娘死了,杜家要办丧事,自然不许外人在场。何况我若不走,方远山怎么有机会杀人灭口?我前脚出了城门,他紧赶着就让人来杀我们,可见他也是真的着急了。”楚羽坐在他的膝上,轻轻靠在他怀里。
霍庭燎抱紧了她,“因为柳姨娘一死,杜城就得回来。老丈人回来,若是人多口杂的……他这女婿怕是要惹出祸来。”
楚羽颔首,“这人真是歹毒,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不知餍足。”
“不知餍足的人多了,若人人都能知足常乐,哪来的战争与纠纷?”霍庭燎轻叹一声,“旁的我不在意,只要你没事就好。”
“可方远山要杀我。”楚羽不悦。
“所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霍庭燎拂过她的面颊,“好像有些瘦了。”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楚羽撇撇嘴,“我这厢吃得好睡得好,怎么还会瘦呢?分明是你每次都拿瘦了来占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九九。”
他一笑,“是吗?那这一次我认准一些。”
说着,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着屋子走去。
“廷业。”她低低的喊着。
他应了一声。
她道,“你说人为什么非要追着荣华富贵不放呢?方远山如今身在朝堂,家中有了良妻美眷,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些荒唐的身外之物?”
“因为他心里有魔,穷怕了。”霍庭燎轻轻的将她放在床榻上,唇瓣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面庞。
楚羽一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应了一声,“出了杜家,我便让人去调查了,消息很快就到,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转眼间,他已娴熟的解了她的腰封。
肩上一凉,楚羽一怔,“霍庭燎,这青天白日的,你也不怕……”
“霍夫人。”他音色暗哑,“为夫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会离。”说话间,他不安分的欺上她胸前,“霍夫人,我想你。”
楚羽笑了,“这才多久没碰面,你这人不老实。”
他竟是一本正经,“每个时辰都过得像百年一样长久,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不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她不解的望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霍夫人,说你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他像个索求的孩子。
楚羽噗嗤笑出声来,“别闹了。”
他不肯,“霍夫人?”
“好,我想你。”她笑着说,“行了嘛?”
他点点头,如同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笑逐颜开,“霍夫人真好,那为夫得更卖力为霍夫人办事才行。”
她一怔,他已彻底癫狂。
婉转缠绵间,唇齿相濡。
有时候楚羽自己也分不清这是什么感情,是喜欢还是爱?她始终觉得喜欢和爱是不太一样的,喜欢是一种好感,可爱却需要奋不顾身和全身心的投入。
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全身心的,无所顾忌的信任这个男人。虽然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动,否则怎么会愿意与他耳鬓厮磨。
他的爱是温柔的,但也是霸道而充满占有欲。就好像他们这两人,是一条命。
楚羽不懂,这霍庭燎为何会这般不顾一切的付出。
真的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所相似的某些人?他永生不死,会不会是爱上了她的前世或者……
她不敢再想下去,睁眼看着在眼前的男人,精壮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就这样将她蜷在安全的保护区内。她的快乐与巅峰都是他给予的,这人在现实中习惯掌控,床弟之间也是游刃有余。
感觉着她连抬手指的气力都没了,他这才罢休从她身上下来。听得她时而急促时而如窒息般的呼吸声,心里头甚是餍足。轻轻拂开她散落面颊的发,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你心爱的人就睡在你的身边。呼吸均匀,面带微笑。
饶是看不见,却也能感知。
一觉睡醒的时候。晚饭的时辰都过了,楚羽坐起身来,瞧着身上那些斑斑点点,无奈的用被褥遮着,免得被端水进来的梓桐瞧见。
梓桐报之一笑,“夫人洗把脸起来吃点东西,公子那头已经为夫人寻了消息。”
“什么消息?”楚羽忙问。
“夫人先起来吃点东西,否则饿坏了,公子那头得生气了。”梓桐放下脸盆便退了出去。
洗漱完毕,吃了点东西,楚羽走出门伸个懒腰。
墩子在外头的院子里乐呵呵的吃着大鸡腿,“俺瞧着你这气色不错,果然这世上阴阳有序。”
楚羽翻个白眼,“吃你的吧!那么多废话!”心里头却是欢喜的。
霍庭燎在书房等着,手中拿着一封信。听得楚羽的脚步声进来,他当即起身朝着她走来,“睡饱了没有?还累吗?”
闻言,楚羽红着脸。
梓桐悄悄退出房门,没敢跟着进来。
房门关上,楚羽一记软拳落在霍庭燎的胸口,“那么多人在,真不害臊。”
她落拳的时候,他一把扣住她的手,大手包小手的握着,“为夫的世界里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何来的外人之说?”
“你看不到,可我……”楚羽翻个白眼。
他转了话题,将她带到了软榻上坐着,将书信递给她,“给你个好消息,你自己来看。”
楚羽一怔,当即细细查看这封书信,上头说这方远山在京城也只是个碌碌之辈,但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当朝大司马赵康和之女mdash;mdash;赵月茹。
抬头,楚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望着霍庭燎,“这信上所言,可当真吗?”
“这是我在京城的探子给的确切消息,不会有错。”他是谁?霍庭燎活了千百年,历经朝堂更替,历经改朝换代,走哪不得留个后路呢?
楚羽抿唇不语,瞧着上头写着:此二人私交甚深,经常悄悄私会。
合上书信,楚羽一语不发,良久才苦笑一声,“果然生得太好,心一歪就成了祸害。”
“所以关键还是心。”霍庭燎抱紧了她。
楚羽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你也生得好,看样子得盯紧点,免得一不小心你也成了祸害,而我就是第二个晓慧表姐。”
“所以你要盯紧我吗?”他有些期待。
楚羽翻个白眼,“想得美!”
他笑了笑,不语。
“杜家的人为方远山做嫁衣,不知这方远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如今还打算攀高枝与这大司马的女儿在一处,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亮。都说虎毒不食子,难怪如今方远山连儿子都要了。”楚羽冷笑。
“大司马乃当朝一品大员,与斛将军都是平起平坐之人。大司马赵康和膝下唯有一个女儿,向来是百依百顺的。所以只要方远山能摆平赵月茹,这大司马的女婿当得可比这杜家女婿要风光得多。”霍庭燎道。
楚羽点头,“而且前途更无量。”
若方远山真的能当上大司马的女婿,这以后还怎么可能只是个朝廷五品官员,来日的飞黄腾踏,荣华富贵几乎是无可限量的。
“所以说,人心比鬼神更可怕。”楚羽轻叹,“这人都自私自利,凉薄到这份上了,那赵月茹是瞎了眼吗?这人有什么好?他现在能抛妻弃子。来日也可以抛弃赵月茹。”
“宠坏的千金小姐,是不讲道理的。得不到的自然是最好的,所以赵月茹需要的是一种征服感。”霍庭燎解释。
楚羽抿唇,“好奇怪的感情。”
她想着,既然方远山外头另有打算,那么蛇君在渊提及的那个曼妙女子,难不成就是赵月茹?
思及此处,楚羽微微直起了身子,“难道赵月茹也跟到了睦州?”
是等得太着急了,所以这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便再也无法忍耐。是以这方远山也着急了,赶紧的弄死了柳姨娘,然后又急着杀人灭口。
楚羽恍然大悟,定然是如此。
真是心肠歹毒!
这么一想,楚羽便急了。“若是赵月茹来了睦州威逼方远山,那方远山会不会提前行动,到时候我姨娘和晓慧表姐,还有小鹤鸣……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是肯定有的,毕竟杜家的煞也是真实存在。”霍庭燎肯定的告诉她,“梓桐说,你觉得府中有两股力量,一股是煞一股则是在帮扶。”
楚羽颔首,“对!”
“这大概也是这么多年来,为何煞气那么重却没能杀死杜晓慧母子的原因。”霍庭燎轻叹一声,“世间有善恶,鬼神也不外如是。”
“那股力量在保护晓慧表姐和小鹤鸣?”楚羽愣了愣,“这是为何?”
霍庭燎摇头,“因果轮回。又有谁知道呢!”
楚羽起身,略带不解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兴许找到了煞气的所在,就能知道为何那股力量要保护晓慧母子。”
那么这股煞气到底在哪呢?
蓦地,她又想起了那些水井。
水井和荷塘都有水,水为阴,乃互通。难道说这两股力量都在水中,所以水的阴气能遮蔽他们的存在,是以狐小步很难发现?
“眼下,找一找这赵月茹便知道此事是否为真。”霍庭燎一语道破。
楚羽颔首,外头便传来了徐绍的叩门声,“公子!”
开了门,楚羽问,“何事?”
“行刺夫人的人已经都扣下,除了几个负隅顽抗的,其他的都被生擒。”徐绍面无表情,“为首的那个阿六也被抓住了,人还活着。”
楚羽颔首,梓桐又道,“夫人早前吩咐过,让奴婢在杜家附近查找那名女子的下落,果然发现了端倪。探子回禀,有京城来客如今就住在福来客栈里,这客栈被这女子包圆了,不许外人靠近。”
“排场还不小!”楚羽嗤鼻,“阿六在何处?”
徐绍俯首,“在后院里派人看着。”
“我要见一见。”楚羽道。
徐绍不敢答应,抬了眼皮看着霍庭燎。
霍庭燎当然知道。没有自己允准,徐绍是不敢带着楚羽去见阿六的,否则万一出点事,谁都担当不起。横竖这是他的地盘,他便执起楚羽的手,“我与你一道去。”
音落,徐绍在前头带路。
阿六被严严实实的绑在院子里的木桩上,嘴上勒着绷带,免得他咬舌自尽。墩子在旁边守着,随时谨防他出事,这可是活的人证。
楚羽站在阿六跟前,甩开了霍庭燎的手,瞧着那目瞪口呆的男子扬唇笑道,“阿六是吗?自以为功夫和计谋都挺溜的,可惜啊mdash;mdash;再滑头的泥鳅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她瞧了一样同样绑在一旁的那几个黑衣人,“这么多人作伴,倒也不寂寞,来日把你们往京城的大司马府上一送,也不知这大司马是什么脸色,会不会当场活剥了你们的皮。”
闻言,阿六瞪大眼眸,骇然盯着楚羽。
“哟,还敢瞪眼睛。”墩子起身,将手上的油花往阿六身上擦了擦,“俺告诉你,别以为俺们好欺负,敢拿着刀子追杀俺们。俺虽然不会杀人,但俺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知道啥叫生不如死吗?”
墩子跟阿六比划着,“俺可以把你的肚子破开,把肠子掏出来剪一断拿去炖锅吃嘞。剩下的俺再给你接好装回去,把你这肚子给你缝回来。隔两天,俺再吃一段。”
语罢,墩子舔了舔嘴唇,示意阿六,他真的很能吃也很喜欢吃。
阿六的眼睛都快瞪出来,差一点掉地上,额头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落下。
墩子继续道,“俺跟你保证,俺不会杀人,杀人是造孽,下了阎王地府还得割舌头。上刀山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俺不杀人,俺会让你活着,不给你止痛就给你治伤口续命。”
他拍着胸脯,“俺是个有良心的好大夫,俺治过好多人,俺医术很好。所以俺不杀人,你别怕,就是开肠破肚的时候有点痛,你咬着点木棍或者布条就木有事嘞。俺发誓,俺不杀人!”
说着,墩子冲着徐绍道,“去把剔骨刀拿来,那个比较锋快。下刀子不太疼。”
这不杀人的,比杀人更让人害怕。杀人还不过头点地,这都开肠破肚要吃人了,能不害怕吗?
蓦地,狐小步一声惊呼,“哎呦我的妈呀,尿裤子了。”
众人低头一看,别说是阿六,就连边上绑着的那几个,都跟着尿裤子。
阿六眼一翻,脑袋一歪便晕死过去。
“晕了。”徐绍道。
墩子撇撇嘴,“真不禁吓,俺这还没上真功夫嘞。”
楚羽笑了,“你真要吃肠子?”
“俺开个玩笑,这人辣么坏,俺吃了他一定也会变成黑肠子。”墩子摇摇头,“俺可不要变成坏人,俺是个有良心的好大夫。”
梓桐揉着眉心,不置一词。
狐小步一声轻叹,继而低低的道了一句,“混账。”
人心坏到这样的地步,也真是让人愤懑。可义愤填膺有什么用,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们,来日这方远山必定杀妻弃子,然后做了大司马的女婿,继而风风光光的位极人臣,做那人上人。
“那么现在该咋弄嘞?”墩子问。
楚羽想了想,“这阿六被吓坏了。想必能说实话。方远山那头阴狠狡诈,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咱们得找他的弱处下手。”
“弱处何在?”梓桐问。
楚羽轻轻戳着霍庭燎的心坎,他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望着她宠溺的笑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见状,梓桐恍然大悟。
墩子一脸茫然,“弱处是啥?小羽,你咋不说清楚嘞?俺木有听明白。”
“往心尖上捅刀子!”狐小步嫌弃的望着墩子,“笨!”
墩子挠着头,“这是要杀人嘞?”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杀谁嘞?你们还木有告诉俺,俺该干啥嘞?”
狐小步摆摆手。跟着楚羽等人渐行渐远,“看好这阿六,让他说实话。”
“喔!”墩子愣了愣。
那他们这几个要去干啥嘞?咋不带着他呢?
干啥?
当然是干大事。
杜家那头已经张罗开来办起了丧事,但柳姨娘毕竟是妾室,要大肆铺张也是不可能,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嫡庶有别,妾始终是妾。
趁着夜色,方远山悄悄离开了杜家。
一进门,赵月茹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
见着方远山进门,她也没有回头,倒是底下的奴才们会意的离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自家的小姐脾气不太好,所以底下人谁也不敢多言。
“怎么,舍得来见我了?我这厢都快等成黄脸婆了。来日你不是也要像对她一样对待我呢?”赵月茹冷飕飕的开口。
闻言,方远山上前,从后头轻轻圈住她的玉肩,“府中有丧,我这还是偷偷抽空出来的。”
听得这话,赵月茹当即起身甩开了他,然后冷睨着眼前的方远山,“府中有丧?方远山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是我大司马府的。这杜家,可不是你家也不是你的府上。”
“是是是,小祖宗,你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方远山带着笑哄,“月茹。你在这儿终究不太方便,不如明儿我让人送你回京。”
“你跟我回去。”赵月茹道。
方远山轻叹,“杜城要回来了,我怎么敢先行回京?”
“那杜城只不过是个朝廷四品,怎么能比得上我司马府?”赵月茹冷哼,“那杜城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司马府叫嚣吗?”
方远山轻笑,搀着赵月茹坐下,“这不是为了咱们长远的欢好吗?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出点什么事,对你的名声和大司马府的声誉都会有损。”
赵月茹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毕竟她这是抢人丈夫,她始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流言蜚语的难免会惹怒父亲。
“我爹已经答应了我,等到时机合适,你废了家中的黄脸婆就可以与我在一起。”赵月茹道,“到时候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总好过你现在当个什么芝麻绿豆的小官强得多。”
方远山笑道,“是,一切以夫人之命是从。等柳姨娘的丧事结束,我与这杜晓慧也会和离。”
“真不要孩子了?”赵月茹试探。
方远山轻叹一声,“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是杜晓慧与外头男人的私生子,自然不能留在我身边。”说起这个,方远山竟是一脸的委屈,“想她杜晓慧可是大家闺秀,没想到……”
“也就是你这般好脾气,换做是我。”赵月茹冷眼望着方远山,“来日你若是对不起我,在外头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私生子,我一定把你剁碎了喂狗。连同那孩子一起,让你们死无全尸。”
方远山苦笑,“我方远山也只想要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敢什么三妻四妾。”语罢他轻轻握住赵月茹的手,“我此生只要一个你就够了,旁的女人我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可惜你我兜兜转转的,实在太多磨难,让你等我至今,实在是我有愧于你。”
“说这些作甚?”赵月茹笑道,“只要你来日待我一心一意,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说完,赵月茹顿了顿,略带犹豫的开口,“我本该这两日来月信的,可是……”
方远山眉心一皱,“此话何意啊?”
赵月茹推了他一把,面色微红,“傻不傻?如果我这个月没有来月信,那你就等着当爹吧!”
听得这话,方远山大喜过望,“真的?我真的要当爹了?”
“再等等,如果再没来月信我便去找个可靠的大夫把把脉,如今这睦州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敢去医馆,免得让人认出来到时候坏了我的名声。”赵月茹笑吟吟的垂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
方远山连连点头,当即将她抱在怀里,抬步朝着床榻走去。
“若是我有了……”赵月茹笑得羞赧。
方远山伏在她耳畔低语,“我会尽量温柔,你放心就是。”
赵月茹浅笑,“我便是喜欢你这样细心。”
帘幕下,鸳鸯成双。
你侬我侬,忘乎所以。
杜家还在愁云惨雾的悲伤之中,方远山却是精神抖擞的回来。面上有些红润,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他抖了抖衣襟,若无其事的走进杜家大门。
进了门,却见杜文慧堵在回廊里。
想了想,方远山便朝着另一边去了,准备避开杜文慧。
哪知杜文慧却是不依不饶,当即冲上前拦住了方远山的去路。“你去哪了?”
“这话是你该问的吗?”方远山冷哼一声,“我去哪用不着你管。”说着,抬步又想走,可杜文慧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
杜文慧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怎么,觉得杀了我娘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方远山,你别忘了自己有多少把柄捏在我的手里,我……”
下一刻,方远山已经捂住了杜文慧的嘴,拽着她快速去了书房。
关上房门,方远山冷着脸低声呵斥,“你发什么神经?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听到,你跟我都跑不了。”
杜文慧冷笑。“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你杀我娘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果断决绝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方远山背对着她。
杜文慧深吸一口气,“我没有了母亲,这杜家很快就会把我赶出去,草草的把我嫁人。”她笑得悲怆,“我只想得到我该得的,可最后呢?我什么都没了,连我娘都死了。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答应让你杀了我娘。”
“杜文慧,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你母亲不是我杀的,是你自己下的手。”方远山轻哼,“你不点头,她如何能绝望呢?是你亲手送她上路的。你都忘了吗?”
“住口!”杜文慧身子剧颤,突然无力的撑在了桌案上,“别说了!方远山,你的心好毒!我只问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娶我?”
方远山轻叹一声,“你要知道,有杜晓慧母女一日,你这庶出的女儿就不可能与我在一起。”
“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杜文慧红了眼睛,“方远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不可以被赶出去,我……”
“你放心,就算你爹回来也不会拿你怎样。你母亲刚刚亡故,你至少得守孝三年,所以……”方远山轻轻掐起她精致的下颚,“三年的时间,足够了。”
杜文慧略显迟滞的望着方远山,“三年?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方远山笑了笑,“当然,三年之后杜晓慧肯定早就熬不住了。只要杜晓慧一死,这杜家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爹肯定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定会答应让你跟了我。到那个时候你就不必这样苦大仇深的,你与我双宿双栖,这杜家的一切都会是你我的。”
“真的?”杜文慧泪落,“你莫要骗我,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连母亲都故去,若连你都骗我背叛我,那我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方远山我告诉你,若是有朝一日我一无所有,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咱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
方远山含笑将她拥入怀中,软语宽慰,“那是当然。”
下一刻,却是眸光狠戾,自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