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李:(起立,槌一敲)现在宣布“最后审判”第1庭开庭(坐下)。先传被告美国第1任总统乔治华盛顿(George ason)。
(华盛顿起立。)
上帝李:你是华盛顿,1732年生,是美国第1任总统。
华盛顿:是。
上帝李:你知道拉丁文中的advocatus diaboli吗?
华盛顿:我只有小学程度,我不懂拉丁文。
上帝李:那就讲英文,拉丁文翻成英文,叫devil's advocate,就是“魔鬼的辩护士”,对魔鬼,不但要give his due,不冤枉他,并且还要give his lawyer,给他律师。你们在座的,律师出身的太多了,你们可以随时辩护,先请大家听好。
哈里森:(站起来)我就是律师出身的其中之一,我是本杰明哈里森。请问一开始就用“魔鬼”的字样,会不会先对被告就有了成见?
上帝李:(微笑)你是美国第23任总统。我知道你会希腊文和拉丁文。拉丁文的原意重点在审查证据,不在指摘魔不魔。18世纪教皇本笃十四(Pope Benedict XIV)做教皇前,就干了许多年辩护士。只是今天你们是被告替被告辩护而已。
哈里森:是魔鬼替魔鬼辩护吗?
上帝李:(微笑)如果不太痛苦的话,你可以这么说。何况,你不是没替魔鬼辩护过,当你们军事法庭判人死刑判错了,被害人打平反官司,要求赔10万美金的时候,你替你们政府辩护,结果只赔了象征性的5块钱,你还记得吗?那是1871年。
哈里森:(苦笑,摸了自己胡子)真厉害,我好像被刮光了胡子。
上帝李:(微笑)你是美国总统最后一个留大胡子的,你的胡子太麻烦了,没人有兴趣刮,但你占了便宜,不像嘴上无毛的尼克松,每天要刮两次。好了(巡视全场),大家记得,你们可以互相辩护。
克利夫兰:(站起来)我拒绝他哈里森为我辩护。他在第一任太太死后,又讨了太太的侄女做第2任,他的男女关系太有瑕疵了。
哈里森:(发怒)你好到哪里!克利夫兰!你的姘头抱着小孩都找上门来了。(转对上帝李)上帝李要听听当年我和克利夫兰对阵时的口号吗?
Ma,ma,where's my Pa?
Gone to te house,hahaha!
(妈,妈,哪里是我爸?去了白宫,哈哈哈!)
上帝李:(用手一再下压)好了,好了。除非涉及人格品质,“最后审判”对你们美国总统的男女关系没兴趣。形式上说来,单身汉应该好一点,像布坎南。
老布什:(站起来)他是唯一的单身汉总统。虽然他一直无法解说清楚他23岁未婚妻为什么自杀,他自己死前封存的那封神秘的信,注明要烧掉,谁都不许看。
小布什:(跳起来)他是gay(同性恋)啊!
布坎南:(站起来,一脸不悦,把头歪向左边,仰着,闭上一只眼)我就是布坎南,请上帝李制止。我是单身汉,那是我的不幸,不是我的过错。(My misfortune,not my fault.)
上帝李:布坎南的生理构造有点特殊,他的眼睛一只近视、一只远视。但“最后审判”是公正的,一如布坎南的两只眼,近视求证、远视论断。好了,我们还是审问华盛顿吧。
华盛顿:我在恭候。
上帝李:你身高6.2英尺,188公分,体重200磅,91公斤,这椅子对你小了一点。你穿13号鞋,你的立姿,会使你的脚和鞋都有负担。
华盛顿:我已经躺在坟墓里两百多年了,能够起来站站坐坐,都很新鲜。
上帝李:你舒服就好。
华盛顿:不是程序问题,但我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到的这位又是谁?我来干什么?
上帝李:这里是“最后审判”所在地,我是谁?请看这四行英文的最后一行。上帝是我,我是上帝。你无须宣誓了,虽然你不乏宣誓的经验,你21岁做少校时就开始宣誓,不是吗?
华盛顿:是,我奇怪有人记得比我还清楚。
上帝李:不是有人比你还清楚,是有上帝比你还清楚。整个审判都会在这种比你还清楚的情况下进行,这就是说,我用正确的证据审判你,绝不冤枉你。别忘了我还知道你最后一次宣誓时,也就是就任美国总统宣誓时,你嘴巴里只有一颗真牙。
华盛顿:我嘴巴里的真牙很少,但真话很多。
(满堂笑声。)
上帝李:真话?那要看由谁来认定。你同一代的美国开国元勋们,对你就有恶评。从潘恩(treaty)后,很生气地谴责你们以寻找财富为目标的低下,我认为他说对了。请你不必怀疑我怀疑你低下,是你们美国人怀疑你。
华盛顿:我想我没有怀疑。我只奇怪早不审、晚不审,却在2008年以后审判我?
上帝李:因为2008年这一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在中国举行。由中国人主持正义了。
华盛顿:好好的一次2008年奥运,上帝李不注意在运动层面上,怎么扯出了别的?
上帝李:奥运从来不止于运动层面,你太无知了,也太小化奥运了,奥运本来就是宗教活动,它有好多层面,运动层面只是宗教活动下的一个层面,你别给搞错了,奥运呀,它的意义绝不止于世界运动会。
华盛顿:上帝李说奥运不止于世界运动会?
上帝李:当然。奥运比世界运动的意义宽得多。不但宽,并且高深而多“维”。“维”到不止三度、四度空间,甚至维到了上天下地、维到了天堂地狱。物理学家再会维,也维不到天堂地狱,可是我们却维到了。
华盛顿:你们是谁?
上帝李:我们是天堂维护者,也是地狱维护者。
华盛顿:除了称上帝李以外,怎么称呼你们?
上帝李:可称呼我们叫“泰山神”,也可称呼“泰山上帝”,也是“中国上帝”。中国的山,以“五岳”做代表,五岳分东西南北中,分别为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其中东岳泰山是头头。泰山神对人类说来,它管生又管死,也管地狱,是人死后归魂的所在。管地狱的是“阴间天子十代冥王”,其中最有名的是阎罗王。他们都是“最后审判”的群神。泰山是中国的圣山,相当于希腊的奥林匹斯山。2008年奥运由中国主办,奥林匹亚的山神都靠行到中国,“最后审判”名正言顺归由中国泰山神主持,而我担任的,就是现代的“泰山神”、“泰山上帝”、“中国上帝”。
华盛顿:为什么过去奥运时,不做“最后审判”?
上帝李:因为在奥运没世界化以前,都在希腊群神手里,这批神太游手好闲、太懒惰,试看他们的上帝宙斯(Zeus)那家伙,事实上,在中国人眼里,他只是个“大鸡巴神仙”。他是天下第一风流鬼,和他有一手的名女人,上榜的有16位,生的小孩有23个,其中私生子一说18个、一说15个,大概他自己“拔屌不认人”,也弄不清了。不过这些小孩都属一时之选,并且群神辈出呢。只是,在正义标准上,他们执行得太有问题。到了19世纪,1894年,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IOC)成立,奥运开始世界化,可是,它一直操在你们白种人的手里。112年来,你们美国白种人办了4次;你们英国白种人办了3次,并且3次都在伦敦;你们德国白种人办了2次,并且2次都在柏林;你们法国白种人办了2次,并且2次都在巴黎;你们瑞典白种人办了2次,并且2次都在斯德哥尔摩;你们芬兰白种人办了2次,并且2次都在赫尔辛基……你们不给中国人机会,中国北京申奥时候,办了两次奥运的法国巴黎还来抢呢,这是你们白种人的公道。正因为你们白种人几乎包办了非正义,所以呀,要你们执行“最后审判”,就办不到了。经过112年以后,中国终于主办奥运了,奥林匹斯山的群神移位到中国,所以我来主持“最后审判”了。
华盛顿:希腊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是全体、是一致到了中国泰山,一致把权力给了上帝李吗?
上帝李:我奇怪你提出的这个一致论。你当美国第1任总统时,13个州中两个州还没批准宪法呢,一个州还没派出选举人呢,你还不是靠10个州的投票得到权力的?73名选举人,你得了69票,对不对?
华盛顿:对。
上帝李:为什么69?因为三个人风雪在路,赶不过来;一个人痛风在床,出不了席,不是吗?这是全体一致吗?
华盛顿:当时我并不想干。可是汉密尔顿(Alexander on)抓住我的手,说这是必要的(indispensable),说我不能拒绝“全国的呼唤”(try),所以我才担任。我并不愿意干美国总统。
上帝李:你跟你的好朋友诺克斯(henry Knox)说你心情像上绞架的死囚。你说过吧?
华盛顿:我说过。
上帝李:现在是“最后审判”,虽然不用绞架了,但是道义就是绞架,你必须面对道义这一关。
华盛顿:我不肯连任第3任美国总统,在道义上,我给我自己画下句点。上帝李不必怀疑我。
上帝李:我能理解你在这方面的道义,其实你太太比你更懂标点符号、更懂得什么是句号。你的就职典礼,她用拒绝参加说明了一切。
华盛顿:我必须承认上帝李太了解我们美国历史了。上帝李不像一个法官。
上帝李:我不只是法官。
华盛顿:那上帝李是什么?
上帝李:请别忘了主持“最后审判”的是什么。
华盛顿:恕我冒犯,上帝李是上帝吗?
上帝李:请看这四行英文的最后一行,当然我是上帝,至少我是轮值到的上帝。我们中国神话人物孙悟空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2008年后奥运轮流到中国了,上帝也该由中国人做做了。你们美国总统不也轮流吗?我不好说我是永远的上帝,但这场“最后审判”法庭,可是我来当家的。你没有选择权,你可以清楚说出你的希望,会有人听到。就好像1799年12月14日晚上10点你最后说出你的希望一样。你没上绞架,可是你必须面对死在眼前,你叮咛你死后三天才能入土,你怕你还没死,就被活埋了。你一再叮咛里尔(tobias Lear),你坦白说,是不是?
华盛顿:我坦白说,是。
上帝李:你不愧是将军,你死得很勇敢,你最后的话是:“It is afraid to go.”你不怕死,但有点怕没死却被人当死了给活埋了,是不是?活埋的滋味不好受,是不是?你可知道你们美国人用现代科技造出来的新炸弹吗?专门会活埋人的,多少伊拉克的军人和小孩,被你们给活埋了,你知道吗?你看到过那个凄惨的小男孩吗?被挖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闭着眼睛,孤单地死着,唯一陪伴他的,是挂在胸前的奶嘴。
(上帝李出示图片。)
华盛顿:我该为我的国家做出的违反道义的事感到难过。
上帝李:你不觉得美国不讲道义,是从它第1任总统流传下来的吗?
华盛顿:我不认为这话有证据。
上帝李:当然有。你们美国搞独立,是法国人援之以手才成功的,不否认吧?法国人不肯中立,宁得罪英国人,也要伸出手来帮美国,你不能否认吧?
华盛顿:(点头)不能否认。
上帝李:那后来呢?当法国发生困难的时候,1793年4月22日,你美国却保持中立起来了。法国派吉尼特(Edmond Genet)来请美国帮助,你呢?你和你的美国却忘恩负义、袖手旁观,道义、道义,这就是你们的道义吗?并且撇开道义的层面不谈,按照你们和法国的联盟条约,你们也不能自行中立吧?这证明了你们美国从建国一开始,就不讲道义,也不遵守条约。
华盛顿:基于国家利益,道义就谈不上了。
上帝李:这就是我要审判你的重点。基于道义利益,我们必须用这一史实向人类宣告,你们美国口口声声的道义,是骗人的。你们可以公然帝国主义,但是别再谈什么道义、什么人类普世价值了,你们是伪君子,你们对法国的忘恩负义故事,证实了一切。而这一无情,是由你第一任美国总统开始的,你认罪吗?
华盛顿:我承认在道义上有罪,但在国家利益上无罪可言。因为我们对象是国家,不是个人。
上帝李:你阅人已多,也自知甚明,请问你可知道,这世界有一个名人,他与你同年生,生在公元1732年,又与你同年死,死在1799年,你可知道他是谁?
华盛顿:我不知道,我很好奇他是谁。
上帝李:这个人有一句名言,用法文说,是Jemepressederiredetout,depeurd'êtreobligéd'enpleurer.用英文说,是I quickly laug everyto cry.用中文说,是“快笑以防哭”。这句话是他43岁时说的,也就是你43岁的时候。
华盛顿:好熟悉的句子,它是由法文先说出的?
上帝李:是的,这句出自法文剧本Le Barbierde Séville(《塞维利亚理发师》),9年后,又来了Le Mariagede Figaro(《费加罗的婚礼》),再过两年,1786年,莫扎特(A. Mozart)就为它写出了了不起的歌剧。
(《费加罗的婚礼》背景音乐。)
华盛顿:上帝李这么一说,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上帝李:请你亲口说出来吧,他就是——
华盛顿:他就是博马舍(Pierrede Beaumarchais)。
上帝李:博马舍是笔名,他的真名是卡龙(Pierre Augustin Caron)。
华盛顿:我不晓得他的真名。
上帝李:你晓得他多少?请坦白说,你知道上帝李知道一切。
华盛顿:(迟疑一下)坦白说,我晓得我们对他有亏欠。
上帝李:你们对不起他。
华盛顿:我们对不起他。
上帝李:你刚才说,在国家利益上无道义的罪可言,因为你们的对象是国家,现在怎么办?博马舍是活生生跟你同年生的个人,对不起他了,怎么办?
华盛顿:我再重申,我们的对象是国家,是法国,不是法国人个人。
上帝李:不是个人?当时法国人帮你们,为了技术问题,你们怎么对待了博马舍?你们美国人忘恩负义,对帮了你们独立的个人,不倒他的账吗?博马舍真厚道,只写了《费加罗的婚礼》,其实他该写的是《美利坚葬礼》才对,你们一立国,就连对待恩人都反咬一口呢,不是吗?你说你们忘恩负义的对象是国家不是个人,你如何解释你们整个国家都对不起那法国人?
华盛顿:我们对博马舍很抱歉。
上帝李:我主持这次“最后审判”,重点不在总统个人,而在个人作为下,你们美国干了些什么事。我用“最后审判”方式,昭告全世界,虽然末日将至,但是真理不泯。
华盛顿:我能理解。
上帝李:你的理解很重要。因为:一、你是美国国父,你地位重要。二、你没有幽默感,但你的严肃也使我们愿意很认真地与你追究真相。三、你能掌握重点,你的就职演说只有135个字。以上所说的三项特色,今天的美国国家领导人都不具备,他们看来像丑角,你毕竟比他们有大人气象。“最后审判”都清清楚楚。以上审判,只是要证实你们美国是一个没有道义也不遵守条约的国家,用以昭告世界。
华盛顿:昭告世界,不能只看我们美国如何对别的国家、对别的个人那一面,也要看看我们爱自己国家、爱自己人民那一面,也就是说,不要只看我们对外的那面不好,也要看看我们对内的好。
上帝李:我奇怪你所肯定的对内的好。你为什么不想想“威士忌叛乱”(hiskey Rebellion)事件?当你们宾州农民为威士忌酒税务事件抗争时,你还不是动粗?你御驾亲征呢,你带了多少部队打自己人?
华盛顿:15000。
上帝李:正确的数字是12950。
华盛顿:上帝李比我还知道更准确的美国。
上帝李:我只是证实给你看,我的信息是准确的,我不喜欢你们,我再说一遍,绝不冤枉你。Give George ason tell a lie,I did it tle c”那种,来自马克吐温(Mark t tell a lie,Pa;you kno tell a lie. I did cut it c”,来自威姆斯的“Life of George ason”的1806年第5版到1810年的第10版。
华盛顿:我佩服这一项考证,上帝李比华盛顿还知道更多的假华盛顿。说我没有幽默感,让我幽默一句吧:其实,当年只是为砍樱桃树说谎话,现在却为伊朗有核武器说了,现在的谎话不那么粗心了,但要证明它是谎话,也很壮观。听说已经有16个情报机构证明,美国总统所谓伊朗发展核武情报是假的。
上帝李:我拿最新信息念给你参考(拿出一张纸)。“2007年12月5日新闻:3日公布的代表16个美国情报机构综合意见的国家情报评估(NIE)指出,伊朗早就在2003年冻结了核武计划,此后并未重新启动。这项情报,明显抵触先前美国情报官员的评估,也让不断警告伊朗将成为核武国家的小布什总统下不了台,此消息一出,立刻引起全球高度重视,《华盛顿邮报》甚至表示,这项情报,重创了小布什的德黑兰政策。”看到了吧,16个情报机构,一起拆穿了伊朗发展核武的大谎话。可见樱桃树故事虽然假的,道德面却是真的,那就是作者代你对你爸爸两次提到I can't tell a lie(我不能说谎),而今天呢,却是16个情报机构一起告诉新一代的美国总统,你不能说谎了。
华盛顿:虽然这是一幕“最后审判”,但从审判过程里,我能得知一些信息,也令人感慨无限。
上帝李:将军啊,留着你的感慨,给你的萨莉费尔法克斯(Sally Fairfax)吧,本庭手上的信息是:从这位女士16岁起,你就对她一往情深,长达50年,她是你的好朋友的太太,你从少年维特变成老年维特,一路暗恋不绝。他们一家回到英国,拍卖家具时,你还买下她的枕头,使我想起我们中国古代文学家曹植和他嫂嫂枕头的故事。今天虽然在公堂上审问你,请你记得我们对你并无恶意,并且知你甚深。你个人是一位好朋友、好情人,但你效忠的美国却是一个有问题的国家。你们田纳西州有段律师名言说:当事实在你一边,辩论事实;当法律在你一边,辩论法律;两者都不在你一边,就大呼小叫。(s on your side,argue ts. her,holler.)现在,你就准备大呼小叫吧。
华盛顿:我从“全国的呼唤”,变成一个人的呼叫,这种演变,正确吗?
上帝李:你别忘了你是美国的领袖,第一个领袖。这次对你的“最后审判”,本庭得到以下五点心证:
一、美国是忘恩负义的国家,不论对国家(像法国)或对个人(像博马舍),都不乏忘恩负义的记录。
二、美国第1任总统就开始有不讲道义的记录。
三、美国从第1任总统就开始有不守国际条约的记录。
四、美国从第1任总统就开始有武力对付自己人民抗争的记录。
五、美国从第1任总统就开始有养奴隶的记录。
上面所说的五点,还不涉及你们对外国人以外的个人的忘恩负义,比如说,你们对潘恩。照你的副总统亚当斯的说法,“华盛顿的剑,要是没有潘恩的笔,挥剑也是徒劳”。你不否认潘恩对美国开国之功?
华盛顿:我不否认。1785年10月6日国会投票通过,送潘恩3000美金,也是我支持的。
上帝李:但在1793年12月28日,潘恩为声援法国大革命被捕后,你却没有援之以手,你的驻法大使莫里斯(Gouverneur Morris)是不是奉你之命行事?
华盛顿:我会害潘恩吗?
上帝李:没说你害他,而是你该积极救他出狱。
华盛顿:怎么救他?法国官方答复是潘恩担任了法国国民会议代表时,已放弃了美国国籍。
上帝李:那在门罗做驻法大使时,怎么交涉成功了,承认潘恩是美国人了?
华盛顿:政治看法的转变要靠时间。
上帝李:时间?前后只10个月而已。你知不知道法国人要干掉潘恩?只因为头天晚上牢门开着,粉笔记号错写在门板背面,才躲过了上断头台。要靠你慢吞吞的时间,潘恩已经身首异处了。潘恩后来写公开信批评你,说你做人冷酷并且忘恩负义。
华盛顿:“最后审判”可以审判我,但这个题目不太小了吗?
上帝李:这是人品问题,一点都不小。我这里提醒你和你们在座的各位,这一“最后审判”,重点不是法律审判,而是道德审判,审判过程也不是法律层面的枝枝节节,反倒是道德层面的枝枝节节,轻重之间的拿捏,道德性多于法律性。就以眼前的美国第1任总统为例,你这位将军是很注意外表的,是不是?一段记录上说(拿出一张纸):“华盛顿对于自己的庄严仪表颇为重视,因而他在虚荣的服饰上略有小疵。他从战时敌国英伦舶入丝袜与银扣皮靴,而且不时地修整其棕发,梳掠并施粉。”可见阁下为了自己的美容,还走私美容品给自己呢。从法律层面来看,这个题目太小、太小了,但在道德层面上,就颇不简单了。总之,这一“最后审判”有它的深意和微意。比如说,1789年你做美国11州的总统时……
华盛顿:(插嘴)我要插句话,我做的是13州的美国总统,上帝李恐怕说错了。
上帝李:我错了吗?1789年你们美国只有11州,而非13州,原因是北卡罗来纳及罗得岛尚未批准联邦宪法。北卡罗来纳在6个月后才批准宪法,而罗得岛一年后才加入联邦。
华盛顿:(点头,苦笑)我承认上帝李这位中国人的美国史造诣是惊人的。
上帝李:你做美国总统时,只是13州起算的总统,你没想过你的国家后来变成50州吧?
华盛顿:没想过。
上帝李:有一种主义,使美国变成了50州,你知道是什么主义吗?
华盛顿:我不知道。
上帝李:帝国主义。是帝国主义使你们美国再也休想以道德面目骗尽世界,“你可以欺骗所有人于暂时,你可以欺骗少数人于永久,但你不能欺骗所有人于永久”。(You can fool all time,and some of time,but you cannot fool all time.)
林肯:(突然站起来)谢谢上帝李肯定我说的话。
上帝李:(眉毛一扬)你说的话?这是巴纳姆(Phineas Barnum)的话吧?你是文抄公吧?
林肯:(红了脸。)
里根:(自言自语,却大声)看到了吧,林肯是文抄公,这下子被这博学的上帝李给逮住了。
上帝李:(敲槌)肃静!
林肯:我的外号是“诚实的林肯”,请上帝李参考。
上帝李:你在1865年3月4日第2任就职演说中说:itoy for all…(不对任何人怀恶意,对任何人抱好感……)是你的话吗?
林肯:(一点头再点头)是我的话。
上帝李:那我念另外一段话给你听:In cy to all mankind,bearing no malice or ill o any human being…(对全人类抱好感,不对任何人怀恶意或邪念……)请问这是谁的话?
林肯:(抓耳挠腮)我……不知道,但很像我的话。
上帝李:对不起,这是你在1865年演说前27年(1838年7月30日),你们第6任总统小亚当斯的话。怎么办,“诚实的林肯”,你抄了他的?
林肯:(窘)也不好这么说。
上帝李:该怎么说?该怪小亚当斯不该27年前先说出来?
林肯:(苦笑。)
上帝李:也许我该安慰你一下。你们小亚当斯其实也抄别人的,小亚当斯1802年12月22日的演说中,大声疾呼那句“terity!”(想想你们的前辈!想想你们的后代!)就是抄罗马人的。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tacitus)的《阿古利可拉传》(Agricola):Etmaioresvestroset posteroscogitate. terity.(想想你们的前辈和后代。)就是那句!
林肯:哦。谢谢罗马人救了我(笑了一下,坐下)。
小亚当斯:(怒目相向)“诚实的林肯”,狗娘养的!
上帝李:(敲槌)肃静!最后问问华盛顿,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华盛顿:美国独立战争时候,一个法国贵族叫拉法耶特(Marquisde Lafayette)的,在1777年7月抵达新大陆,参加了反抗英国的作战。他那时20岁,被任命为少将,很有战功。1779年他回法国,劝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Louis XVI)派出6000人的远征军支持殖民地人民。1780年他再返新大陆,协助美国独立战争,直到成功为止。1782年他回法国。1784年访问美国,成为好几个州的公民,极得美国人的景仰。拉法耶特死后87年,也就是他去美国参加独立战争后140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美国加入战团,支持法国对抗德国。美国派出军队,派遣军司令官是潘兴将军(General Jote,we are here!)言简意赅,表达了美国人在法国人危难之际如何援之以手,一如140年前法国人援美国人以手一样。由潘兴将军的例子,证明我们美国人不是不讲道义。请上帝李提到我们美国对不起博马舍的时候注意一下。
上帝李:我先纠正你的错误,这句“拉法耶特,我们来了!”的名言,一般都误以为出自潘兴将军之口,但据潘兴回忆录《我在世界大战中的经历》(My Experiences in tanton)的杰作。至于你举拉法耶特的例子,并不能证明你们对得起另一位法国人博马舍。拉法耶特是明的,你们抹杀不掉;但博马舍是暗的,就被你们给做掉了。
华盛顿:我很遗憾。
上帝李:你退休后,整天经营你的财产,是吧?
华盛顿:是的。
上帝李:你在1789年当总统时,还在掌握轮渡生意,每一个成年人带一匹马,过渡费一先令。你连续做了21年。
华盛顿:我做总统时,把这生意转让别人了。
上帝李:那是你做总统后一年半的事了。我没说错吧?
华盛顿:(点头)没错。
上帝李:你在遗嘱中列举的财产,一共有33000英亩从弗吉尼亚州到肯塔基州到马里兰州到宾州到纽约到华盛顿,处处都有你的土地,另外,你还有300名奴隶。你当总统的薪水,占1789年美国政府预算的2%,你多阔啊!200年后,我们查清楚了,你的财产,换算成今天的货币,你该有2.25亿美金,你可真是大阔佬呢。你这么有钱,相对起美国独立战争时的穷困,你好像并不怎么慷慨似的。
华盛顿:慷慨是国家的事。群体的事务,不能靠个体的慷慨。请上帝李别忘了,我们美国有钱以后,国家慷慨的那一面。
上帝李:慷慨?要不要听个统计数字?世界上的援外资金,联合国制定过一个目标,要求各国家国内生产总值的0.7%用于支持发展,但只有四个国家真正达到了这一标准:丹麦,1.01%;挪威,0.91%;荷兰,0.97%;瑞典,0.7%。你们美国,在22个最发达国家中,排名第22。1999年,你们卡特总统就说过:“我们是世界上最小气的国家。”因为丹麦在拿出国内生产总值的1.01%时,你们美国只拿出0.1%。小气鬼呀!这是慷慨吗?
华盛顿:哦。
上帝李:至于你这种美国富翁,200年后的情况是:占美国人口总数1%的最富有的人,占有的财富,超过人口总数40%贫困人口的财富总和。华盛顿总统,你怎么解释你那庞大的财富呢?你是美国的国父,但你立下了两个坏榜样,第一是拥富太多,第二是为富不仁。你在告别演说中,你自道自己“持身以正、献身为国,已经45年,希望此后我因能力薄弱而犯的过失,会随我长眠于地下”。(after forty-five years of my life dedicated to its service zeal,ts of incompetent abilities o oblivion,as myself must soon be to t.)你的财富,会随你长眠于地下吗?
华盛顿:(苦笑。)
上帝李:你的告别演说,是汉密尔顿他们的英文吧?你本人的英文,恐怕太有问题了,你们国会图书馆收藏了你给一位叫罗宾(Robin)的信,全信200多个字,却只有一个句号。你写文章好像不会喘气。你死后,你太太烧掉你全部给她的信,恐怕不无道理。不过你有一个好处,就是你不是文抄公,因为你读书太少,不会抄到你没看过的书,像你们第2任总统亚当斯那样。
亚当斯:(边举手边站起来)我抗议!抗议。抗议上帝李说我是文抄公,请问我抄了谁的?
上帝李:要我说吗?好的。你那本《与达维拉对话集》(Discourseson Davila),全书一共32章,但有18章是直接从达维拉(E. C. Davila)法文版的《法国内战史》(oria delleguerre civili de Francia)中翻译而来的,剩下的14章基本上又是亚当斯密(Adam Smitiments)中的一章,你不觉得奇怪吗?
亚当斯:没有啊,市面上卖的,凡是达维拉的话,都加上引号啦,怎么说我抄他的?
上帝李:哈,证据就出在这些引号上。引号是你孙子们补上的,你原版的书完全没有引号,看起来像是你的话,你怎么解释呢?
亚当斯:我……我……我……
上帝李:你……你……你……恐怕是文抄公,像你们美国第3任总统杰斐逊一样的文抄公。
杰斐逊:(边举手边站起来)我抗议!抗议。抗议上帝李说我是文抄公,请问我抄了谁的?
上帝李:要我说吗?好的。1776年7月4日的《独立宣言》(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抄的是1776年6月12日乔治梅森(George Mason)所写《弗吉尼亚人权宣言》(Virginia's Declaration of s)的初稿,包括那句名言“人生而平等”(t all men are by nature equally free and independent)在内。你记得比你大18岁的梅森吧?你称赞他是“t order of greatness”(第一等伟人)的。
杰斐逊:我记得他,他是前辈先生。
上帝李:你知道就好了。前辈先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种了树,我们可以乘凉,但不必说树是你种的才好。好了,这一庭,就开到这里为止。退庭(槌一敲,起立)。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