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九归也正有此想法,事情定然要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吩咐下去,让人暗中去灌口调查,一边查看来人的反馈,可以说是很忙。
第三日,温情可以下床走走了,小腹虽隐隐作痛像是空了一块,动作大些就感觉像是扯着一股筋儿,但是只要小心些便好,这几日出血也逐渐减少,是无大碍的。
姚氏每日都炖了不少补品,却是不满意这几日靳九归来的不够勤快,发了些牢骚,“这九儿也是,你身子不好,他也不知道多来看看。”
姚氏还未习惯在北衾的靳九归的身份。
正叨叨着,靳九归就来了。
“这样的时期,娘还背着我跟软软说我坏话,软软若是听进去了,少不得要与我闹一番。”靳九归垂眸走近。
姚氏可不吃这套,“娘说的是事实,如今你已经搁下了云升的事情,怎还这样忙,情儿身子不适,你也不多陪陪。”
看了温情一眼,丝毫不给靳九归面子。“情儿,这回他来了,你可得抓住他,免得他再逃了。”
事情可没有姚氏说的这样严重。
温情又丫鬟伺候着,姚氏又整天守着,靳九归只要抽空就会过来,半夜再晚也会来小心翼翼的抱着温情睡觉,温情也是半夜不舒服醒来才发现。
姚氏给小两口留了时间,绕着长廊走,正义和红袖安安静静的跟在后头。
靳九归骤然回过头使了个神色,正义和红袖退下。
走了几步,才停下,掰过温情的身子,细长的桃花眸子里满是愧意,“软软,抱歉,若非当日我一意孤行,不会让孩子患上胎毒,让你为难。”
思来想去,这也是靳九归心口的一个小坎儿。
温情看着他自责的眸子,怅然的笑了笑,她想通了。
但凡事出,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摸了摸靳九归的脖子,“若真要说,那伤口还是我给你的呢,孩子的事情我也有原因,我想过了,这一次它走了是跟我们没缘分,等下一回,我一定会双倍补偿它。”给它双倍的爱。
杏眸中,同样是泛着愧疚。
靳九归心头一动,只觉得,他的软软,真的是通情达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软软,不是你,是我们。”
孩子是两个人的,失去了就失去了,路还是要往前的,孩子的这一页需要就此翻过,但是这几日忙着调查第二缕异世之魂的事情,导致他有些忙碌,必须得向软软解释一番。
“软软,两日前,衾帝亲自来了一趟。”语气骤然凝重起来。
“是要催你回去上朝吗?”温情问。
她可没有忘记靳九归位高权重的丞相身份。
“是,也不是。”靳九归摇摇头,异世之魂与温情也是有些关系的,他也需得提一提“前些日子,星天监传了消息,说出现了第二缕异世之魂。”
“这第二缕异世之魂出现的时间尚短,并且从云升到了北衾的地界,阿曜本想亲自来找,可是等到了这里,星天监却说在前些日子,异星陨落,异世之魂已经消散。”
温情有些不解,蹙眉道,“第二缕异世之魂?陨落?”
靳九归点头,“异世之魂对此刻的北衾至关重要,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以及底下人的汇报,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两日灌口死去或者大有变化的人没有几人,但是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是病死就是老死,也有那么一个痴儿死于意外,但却没有异常的痕迹,那痴儿生下来就是心智不全,被欺负多年。家里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晚上没回去一不小心跌进了水井里,淹死了。”
异星已经陨落所以自是再看不出别的。
“以北衾如今的局面,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开战,短则一年两年,多则三年五年,所以这一个异星的出现于陨落至关重要,它可能是改变现状的关键。”靳九归皱眉,没有了关于异世之魂的消息,如今却是要另外再做打算了。
温情看出靳九归眸中的愁色,若是开战,就算以北衾的国力前期不会败下阵来,但是只要对方拖延,一个北衾,也无法面对多个国家的集体围攻,听到靳九归这样说,温情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她如今进入了北衾,若是北衾败了,她说不定会被他国所夺,那时作为北衾丞相的阿昭必然难逃一死。
所以,温情不得不提起了心,想到了赵元皇后,忍不住问道,“阿昭,你们到底是要找怎样的异世之魂。”
靳九归沉了沉眸,“第二个昭元皇后。”
“在对昭元皇后的记载中,昭元皇后曾提起过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对军事上的突破以及对如今整个天下的局面改革至关重要。”
话一顿,看着温情,“软软,这个东西,你曾提过。”
她提过?
温情脑海中快速翻滚着,军事突破,必然是现在世界没有出现的,改变格局的,许久,温情在呼吸一滞,“炸弹?”
靳九归点点头。
在对昭元皇后的记载中,昭元皇后曾提起过一个东西,炸弹,又叫炸药,火药。
在昭元皇后的口中,这个东西足以改变整个世界,它一动一引燃,便可爆发出巨大的威力,除此之外,还有枪支弹药等,轻而易举穿透盔甲盾牌,可决胜于千里之外。
可以说,它的力量一旦引爆是人力所无法挽回,当时的昭元帝为此心动不已,这样的东西对所有的国家都是眼热的,所以昭元皇后才会被昭元帝奉若至宝,可惜,昭元皇后看的清明。
洞悉了整个北衾以及天下的局面。东西了昭元帝的心思,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东西,以昭元帝的野心,一时间,只怕整个天下都会生灵涂炭,战火如袅,昭元帝没有给昭元皇后想要的东西,却企图从昭元皇后处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自然是失败。
“可是…可是我对这个也不了解。”温情下意识开口,现在社会是禁止枪支,对于这些东西她能说的出口,但是说详细的,她是一点都不了解。
“我知道,了空大师可以从每个人的魂魄中看出魂魄之前所在的世界。你和昭元皇后的并不同,所以,你不是北衾要找的第二个昭元皇后。”靳九归皱了皱眉眉头,“别人都不知晓我北衾到底要找的是什么样的异世之魂,所以在他们看来,我北衾不要的就是无用之魂,要的,则是有用之魂。”
温情皱眉,那她现在到了北衾,无论她是否有用,至少在别人看来,北衾亦是对他们加大了威胁。
“软软,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就要回晏城了。到时候,我会带你进入皇城与他见上一面。”
衾帝走之前,曾让他到了北衾后,务必带软软见他一面。
时间晃眼而过,三月初,雪已化,温情喝了一个多月的药身子也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似水因为个人原因必须要留在灌口,只有靳家一家子,大行而出。
昭丞相回朝,动静自然是不小。
一路各路人马都俯首敬畏。
与此同时,碧海村的改革也到达了一个让人惊叹的地步,偏远之地,靠着海产特色。贫困之地成为了富庶之村,已册封为太子的云澈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全权掌握了云升,一道口谕,碧海村的消息便渐渐传了出去。
军事需要国库支撑,自然需要银子,提升一个国力的整体实力,需要一些能够快速改变地方格局的方法,各国坐立不安,北衾得了异世之魂,若是再不压制,迟早会越来越强。
三月十日,靳九归骑于马上,身穿纹着云升神兽的玄色衣衫,高大的身影更显挺拔,与霍徽一同进入晏城。
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纷纷。
“听闻这一回,昭丞相是带着家眷回来的,昭丞相原本在灌口已准备成亲,其夫人突身疾病,喜事只能中止,而皇上百般召回,昭丞相不得不回晏城。”
不少妙龄少女看着马上眉眼精致,风姿卓越的男子,略略失落。
年轻有为的昭丞相既然要成亲了,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女子,怎么想都让人心有不甘。
但是看着靳九归身旁并骑的人,又忍不住议论道。“其实霍将军也是不错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二品骠骑大将。”
目光转向某人身边,英姿飒爽的霍徽。
霍徽望着周遭,注意人群异动。
却不想,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身影,顿时眸光一沉。
她竟还在晏城中,本以为她已经离开,注意到她的眸光在靳九归身上,霍徽却是开始多心。
如姻本想趁着霍徽进城,她好出城,眼神在看向马上之人,就再也移不开了。
公子,公子竟是这北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早知公子不是普通人,想不到,公子竟然如此位高权重,原本心头的那一点念想,此刻更是被无限扩大。
公子这样的人物,身边怎会只有一人。
如今她已经知晓错了,也得了相应的惩罚,她只希望,公子能够原谅她,给她一个机会。
可目光转到霍徽身上,是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不管不顾的离开。
“昭丞相,微臣还有要事要做,这一路护送丞相至此,现在离丞相府邸不远,微臣就不送了。”
“多谢霍将军。”靳九归拱手。
霍徽便吩咐后面的人,“你们护送丞相回府,之后再回将军府复明。”
“是!”
霍徽调转马头朝着如姻追去。
靳九归眯了眯眼睛,看着霍徽的身影,倒是留了个心眼,霍徽这个人一向以皇命为重,什么事,竟能让他生出着急的心思。
晏城的繁华不是云升也不是灌口能够相比的,温情一路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路的城墙似乎都在修葺中,而到了晏城却看清楚了,这晏城的城墙完完全全是水泥!
昭元皇后竟然留下了这样的东西,除了水泥,留下的其他东西肯定足以让北衾横立于他国之上。
晏城的丞相府。是靳九归真正的巢穴,不同于云升的靳府。
恢弘大气,门匾上丞相府三个字都是用金字所题,门口是白玉狮子,脖子上也系着大气的金铃,不过门柱所用的乌木,倒是很符合靳九归的一贯低调的风格,红袖添香将东西都拿进了进去,府内早有丫鬟家丁引导。
“软软,稍后用过午膳,我便带你进宫。”
温情点点头,丞相府自然也是水泥建造,温情也忍不住叹道,“昭元皇后真是厉害。”这些东西在云升她都是不曾见过的。
靳九归点点头。“确实。”
在北衾找出来的铁矿,一般是赤铁矿。
在北衾的从前,北燕以及各个国家,都是在找到赤铁矿后直接打造使用,精度以及密度都不够坚硬,昭元皇后提出了铁与铁的不同,在与昭元帝的讨论下,便有了精炼铁矿,提炼精铁。
在武器上的出其不意是北衾与北燕对峙时大获全胜的重要原因之一,精铁打造的兵器直接对抗赤铁打造的武器,犹如木头与纸的对峙。
这些年来,各国也逐渐学会了对兵器上的改造,只要给他们时间,不久之后,他们也会找到这样的技术。
北衾皇宫。
这乃是温情第一次进入皇宫,碍于现代古代剧看多了,温情倒是有些警惕,不敢乱看跟在靳九归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
接待的太监对温情却是意料之外的尊敬。
遂在温情身后小心翼翼,温情忍不住扯了扯靳九归的袖子,却见他食指噤唇,示意温情不用惊慌。
到了北衾皇宫的御书房,靳九归却是停在了外头,对她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温情心头一惊,要这样严肃?
靳九归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温情才定了定神进去。
第一次面见皇上,要不要下跪?
第一回她见长乐那个公主时可是跪了,那一回的记忆可不好。现在想到膝盖都疼。
明黄的身影伫立于内,手中正拿着一个卷轴,细细把看。
从身姿看倒是个年轻的,不过是宓莹的哥哥,年岁也不会太大。
“参见皇上。”温情进屋正准备下跪,那人却是转过头。
“你别下跪,你若下跪我可就折寿了!”北衾皇室的历代族制,如昭元皇后一般的异世之魂,天命之人,无须下跪,皇室必得以礼相待。
这么好?
温情抬头,却见一张明朗的俊脸,二十五六的模样,就像是邻家的大哥哥。朝着她笑着,没有让她感受到一丝来自于皇帝的威压。
衾帝拿着手中的卷轴,看着温情,来回打量,最后却是摇摇头。
温情站着,也不敢开口,不知他这是什么主意。
衾帝拧着眉头极为随和道,“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一点相似?你来看看!”说着把卷轴递给了温情。
卷轴上画着一名女子身穿白衣,手中拿着书卷看的认真,峨眉杏眼,但仍旧可见眉宇间英气十足,与温情的模样是八竿子打不着,只是看得出,这画图之人的用心。将女子的神采,都画进了卷中。
下面署名只有两字,昭元。
看来,这很有可能是昭元皇后了,可能是昭元帝所绘。
温情想到靳九归所说,昭元帝能这样将昭元皇后栩栩如生的绘入画中,只怕是用了不少心思,只是当时的昭元帝心中还不曾明了,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才使得昭元皇后的离去。
“我自生下来就在看北衾的秘史,研究了无数次关于异世之魂的消息,除却星天监的发现,其他却是毫无规律。”衾帝自顾自说道,半晌想起来。转过头对温情说道,“你既是阿昭的人,那便同阿昭一般,叫我阿曜吧!叫皇上怪生分的!”
衾帝也并非在宫内长大,而是从小和靳九归在同一师门下,对宫内的规矩也是不甚看重。
温情哪里真敢叫他名字,看着画卷,只得摇摇头,“回皇上,我也看不出有何规律。”
单从降生的身份上,一个是北衾,一个是云升,差的老远了。
“你看看这里呢?”衾帝指了指人像旁写着两个字,字迹略小,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这个名字,你可认得。”
温情定睛一看,贵华?
“这是昭元皇后的真名。”在北衾认可的昭元皇后,只有那一缕异世之魂,所以衾帝说的自然不是细作皇后。
温情摇摇头,一时没想起,不是她熟知之人的名字。
衾帝失落,叹了一声,“看来还差的远。”
收了画卷靠在桌子上有些吊儿郎当的看着温情,笑道,“阿昭说你并非是无用之魂,云升碧海村的消息已经逐渐传开,你的作用也会人尽皆知,到时候我北衾便会因你落入众矢之的。”
虽是笑着,这话语中分明是在告诉温情,因为她,北衾才会加重困境。
若不是听靳九归提过,温情还真就被吓住了。
报以一笑,“那还真是对不住了,皇上若是受不得,大可把温情交出去。”只是靳九归不会同意罢了!
衾帝吃瘪,撇撇嘴,“倒是和记载中的昭元皇后,性子有些像。”
站直了身子,从桌上却是拿出一道圣旨,面朝着温情,展开,缓缓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异世之魂天命之女温情与我国丞相九昭两情相悦,特此赐婚,以北衾公主之礼奉嫁,愿尔等白头偕老。”
温情一怔,北衾皇室赐婚,来的如此措不及防。
之前阿昭为了与她成婚,还要尽快的偷偷摸摸的在灌口举办,怎么现在就突然接到这赐婚圣旨了?
“没想到吧!”衾帝一把将圣旨放进温情手中,转过身,叹了一口气,“公主之礼是宓莹求来的,孩子的事情,她一直很自责,至今还未曾走出来,不过倒也因此长大了许多,这道圣旨,算是为弥补那一场意外,还希望你不要与皇室生出间隙。”
毕竟,北衾的皇室,还是希望与异世之魂友好结交的。
温情皱了皱眉头,“我不曾怪她。”
衾帝点点头,“那一日我在外头听到了,不过,是宓儿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只是好奇,公主之礼。岂不是要我的事诏告天下?”他既然说不要客气,温情自然也就不客气了,直接问道,“不是说异世之魂的消息要瞒着吗?”
衾帝回过头,眸中犀利闪过一丝算计,“只有我北衾如此大肆宣扬,才能让他们认为北衾已经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技术,才能让他们忌惮。”
虽然看起来没有半点皇上的威压,但是骨子里,还是皇室的血液。
既然要一并赐婚,何不顺便将事情都算计完呢。
温情有些懵,衾帝毫不避讳于她,怎么感觉他有些刻意于她拉近关系呢?
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圣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多谢皇上。”
衾帝笑了笑,看着温情,半真半假道,“如果阿昭直接将你带回来,朕会直接将你纳入后宫,免得你逃了!”
温情先是一怔,后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没有如果不是吗?”
所以,阿昭为何要等到不得已的时候,才带她离开,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并非是因为她只是异世之魂。若是如此,他大可直接带走她,让衾帝来与她靠近与她生出情谊。
拿着圣旨离开御书房,门口的靳九归眼角溢出了笑意,看着她,温情顿时了然,红着脸一把将圣旨拍到他身上,“你早就知道赐婚之事了对不对?”
靳九归拿过圣旨,语气中满是欢喜,“你可知公主之礼的意思,不仅仅是嫁妆彩礼的意思,而是便是我为丞相,也不可正大光明的纳妾休妻…”
温情眨眨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听到靳九归的话却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反应过来,却是忍不住笑着掐了靳九归的手臂一把,“听你的口气不能正大光明还有些可惜了,你是不是想暗度陈仓来着…”
靳九归由着她撒着娇,笑道,“软软,为夫不敢…”
温情顿时脸红,这一遭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和靳九归的,被别人所承认的身份了吧。
“他可还与你说了什么?”深知衾帝心思的靳九归问了一句,他特意让温情亲自来才给赐婚圣旨,可不会如此简单。
“他给我看了昭元皇后的画像,想从中找出相似之处,找出异世之魂来临的规律…”温情想了想。“不过昭元皇后的真名,倒是有些奇怪,贵华…听起来有些土里土气……”
吐槽的话戛然而止,温情突然想到,她并非没有看过这个名字。
这个人,也并非与她没有关系。
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软软?”发现她的不对劲,靳九归骤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