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真的？哪时候？quot;

    quot;六月的时候。我带他过来。他是巴西人，年纪比我大。你跟我说你喜欢他。quot;

    quot;我从没说过，quot;他坚称，而我不管说什么他都不相信。赖爷时而忘事，就像你若介于六十五至一百一十二岁之间的话也会忘事。大半时间，他是敏锐的人，但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干扰到他，把他从另一层意识、另一个宇宙里拉出来。（他在几星期前，完全不明所以地对我说：quot;小莉，你是我的好朋友，忠心的朋友，亲爱的朋友。quot;接着叹口气，凝望空中，哀戚地加上一句：quot;不像雪伦。quot;谁是这见鬼的雪伦？她对他做了什么？我想问他，他却未给我任何答案。甚至突然间像是不明白我提起的人是谁，仿佛一开始是我先提起这位贼头贼脑、水性杨花的雪伦。）

    quot;你怎么从来不带男友过来给我认识？quot;此刻他问道。

    quot;我带来过，赖爷。真的，你跟我说你喜欢他。quot;

    quot;不记得了。你的男友，他有钱吗？quot;

    quot;没有，赖爷。他不是有钱人，但他的钱够用。quot;

    quot;中等有钱？quot;药师要数据表式的细节。

    quot;他的钱够用。quot;

    我的回答似乎让赖爷恼怒。quot;你跟这名男人要钱，他会给你，或不会？quot;

    quot;赖爷，我不要他给我钱。我从没跟男人拿过钱。quot;

    quot;你每天跟他过夜？quot;

    quot;是的。quot;

    quot;很好。他宠不宠你？quot;

    quot;非常宠。quot;

    quot;很好。你还禅坐吧？quot;

    是的，我依然天天禅坐，从斐利贝的床溜到沙发上，让自己静坐，对这一切表达感激。在他的阳台外头，鸭子一路聒聒叫，穿越稻田，到处聒噪戏水。（斐利贝说这些巴厘岛的忙碌鸭群，老是让他想起大摇大摆走在里约海滩的巴西女人：高声闲聊，经常打断彼此，自信满满地摆动臀部。）现在的我如此放松地潜入禅修，仿如我的情人正为我准备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下裸着身子，只裹着一条薄毯，我融入恩典中，漂浮在无极的上空，犹如在汤匙上保持平衡的小贝壳。

    过去的人生，为何似乎很难？

    有一天我打电话给在纽约的朋友苏珊，隔着电话传来典型的都市警车鸣笛的背景响声，我听她向我倾诉最新的失恋细节。我的声音冷静平和，有如午夜爵士电台主持人的语调，我告诉她，放手吧，我说，宝贝，你得明白一切皆已十分完美，宇宙提供给我们安宁、和谐的一切……

    隔着警笛声，我几乎看见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quot;这听起来像是今天已经高潮四次的女人说的话。quot;

    可是在几个礼拜后，所有的寻欢作乐使我自食其果。那些不眠之夜，那些做太多爱的日子，使我的身体开始反扑，我的膀胱严重感染。一种过度性爱的典型病症，尤其在你不再习惯过度性爱的时候，更易遭受侵袭。它就像任何悲剧般迅速来袭。某天早上我走过镇上办理杂务，灼痛与发烧突然袭来。我在轻狂的年轻时代曾有过这些感染，因此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惊恐片刻--这种事很可能变得很严重--而后心想：quot;谢天谢地，我在巴厘岛最好的朋友是位治疗师。quot;于是跑进大姐的店里。

    quot;我生了病！quot;我说。

    大姐看了我一眼，说：quot;小莉，你生病，因为做太多爱。quot;

    我呻吟，把脸埋在手中，很不好意思。

    她咯咯笑说：quot;你瞒不了大姐……quot;

    我痛得要命。感染过的人都很清楚这种可怕的感觉；至于未曾体验过这种痛苦的人--请构想你自己的痛苦比喻，最好在句子里使用quot;拨火棍quot;这词儿。

    大姐就像资深消防员或急诊室医师，总是从从容容的。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切药草，煮根茎，游走于厨房和我之间，给我一帖又一帖温热、棕色、味道有如毒药的煎药，说：quot;亲爱的，喝了吧……quot;

    每逢一帖药正在煎煮时，她便坐在我对面，神情淘气地利用机会追问。

    quot;你小心不要怀孕吧，小莉？quot;

    quot;不可能，大姐。斐利贝做了结扎。quot;

    quot;斐利贝做了quot;结扎quot;？quot;她问道，对此敬畏三分，仿佛问的是，quot;斐利贝在托斯卡纳有栋别墅？quot;（顺便一提，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在巴厘岛要男人做这件事非常困难。避孕向来是女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