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没错。”孙策头也不回道。
陪同诸将诧异不已,又重复道:“我们的大寨要从北面山路下……”
“所以要往南面下山。都到了这里,空手而归岂不遗憾死了?!……顺便从山谷下去,越过对面的山冈,探探敌军动静再回去。”孙策这才说出意图,就连豪胆武将们都大吃一惊。
“什么?就这三十骑……”
“悄悄接近,人少反而好。害怕危险的胆小鬼要回去,我也不为难他。”
话已至此,大家便不再进谏,但也无人回去。
一行下山,来到溪边饮马。再翻过一道山梁,南方平原进入眼帘。
刘繇的斥候已经在这一带布防,见状立即奔回中军指挥部急报:“一员大将,好像是孙策,到了那座山上,只有十骑人马。”
“不可能!”刘繇不信。
接着,又有一个探哨来报:“正是孙策。”
刘繇仍在怀疑,道:“如此看来是个计谋。千万不要中计,不可轻举妄动。”
幕将之中,低级军官里有位年轻将校,一开始听到斥候接二连三报告时,就心痒不已,终于忍耐不住,从诸将身后跳出,叫道:“此乃天赐!怎可错过这个时机?请命让我生擒孙策!”
刘繇瞥了他一眼,道:“太史慈!又在口吐狂言!”
“不是狂言。如若袖手空度此刻,干脆不要上战场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你就去吧!”
“多谢!”太史慈行完礼,跃跃欲试,道:“准许啦!愿意去的跟我来呀!”说着一个人跳上战马,转眼间飞驰而去。
这时,在座诸将中站起一位年轻武将,道:“孙策是名副其实的骁将。不能眼看着他跑掉。”说完牵出马来,也飞驰而去。
满座尽皆大笑。
另一方面。孙策大致观察敌军布阵后,掉转马头,道:“回吧。”
这时山下有人大喊道:“休走!孙策休要逃走!”
“什么人?!……”
孙策坚定地回首望去。只见太史慈横枪跃马,上得山来,问道:“孙策在否?”
“孙策在此!”
“哦,你便是孙策?”
“然也。你是何人?”
“我乃东莱太史慈是也。为手擒孙策而来。”
“哈哈哈哈……好事之徒!”
“跟在后面的十三骑可以一齐上!孙策,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枪对枪,一骑对一骑,火花迸溅,鏖战五十余合。观战者个个如醉如痴,看得入神。拼斗正酣,太史慈卖了个破绽,拍马便走,朝森林里奔去。孙策一边追赶,一边“嗖”的一声把枪掷向他的背后。
掷出的枪掠过太史慈的身体,咔的一声扎在地上。
太史慈一个冷战。
他一边策马继续朝林子深处跑,一边在心里思忖:“孙策其人早有所闻,但他的英武气质更胜传闻。一旦大意,可就危险啦……”
同样。孙策在他后面追赶而来,也在心里忖道:“真乃名禽!我当手擒他来,养在我的笼中。如此卓越的年轻武者怎么会为刘繇所用呢?”
想到这里,孙策故意辱道:“喂——且慢!你若是不惜名声的杂兵,我权且当做不知倒也罢了。可你既已报上东莱太史慈的大名,却又狼狈逃窜。难道不知羞耻吗?!回来!回来!若再不回来,我便终生嘲笑你,并向天下宣扬。”
太史慈仍然狂奔,好像没长耳朵。转眼绕过山岭,来到后山山麓。他拨转马头,道:“啊,孙策!追得好紧哪。你精神可嘉啊。让我们决一胜负吧。可你还有勇气与我对阵吗?”
孙策一边奔向近前,一边拔出大剑,道:“汝不过是逞口舌之能的匹夫,非真勇士也!大话出口,休得再逃!”
“如此亦为口舌之徒吗?”说着,太史慈突然挺枪,直指孙策眉间。
“啊!”
孙策猛地把脸埋在战马的鬃毛之中。长枪掠过头盔,“当”的一声打在盔尖上。
“你!”
骑马作战,难在要不断调整呼吸,手心朝上拽着缰绳,既要绕到敌人背后追击,还要飞奔着贴近敌人。
太史慈却是稀世的骑马高手。说要追击尾侧,马上就能跃马转圈,从背后贴靠敌人,就像浪尖上的一只小舟捆绑着另一只小舟。
而且,他非但臂力强大,跑起马来也虚虚实实。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胜负难定。
二人大战百余合,大汗淋漓,大气直喘。
“哎——嚯!”
“嘿!”
喊声在林中回荡,百兽为之躲藏,树叶纷纷掉落。孙策越战越勇,太史慈越发精悍。
孙策廿一,太史慈三十。两人年轻,体力旺盛,真是棋逢对手,命该邂逅。
“我得贴着他打!”孙策想。
“时间太长,孙策的十三骑大将追来可就麻烦啦。”这时,太史慈心里也急着要分出胜负。
“咯噔”一声,两人的脚踏相撞。看上去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嗨!”
孙策挡住突刺而来的长枪,紧抱枪柄,突然用剑劈向对方,直要把对方一劈两半。剑柄明显成了破绽,被太史慈抓住手腕。“嚯——”两人互相拉拽,你推我搡,身体从跳跃的马背上摔落在地。
奔马一身轻,飞奔而去,转眼不知去向。
一会儿扭作一团,一会儿双双分开,太史慈和孙策仍然打在一处。这时,孙策一个踉跄,太史慈拔出插在背后的短剑,往下就刺。但一转念:“不可!”便又紧紧抓住孙策的头盔不放。
“太史慈现在正在那边与敌将孙策单打独斗,不知何时分出胜负。如果马上伸出援手,定能生擒孙策。”一骑飞奔来到刘繇大寨急报。
“听令!”刘繇闻听,立即拨出兵马千余骑浩荡驰援。
金鼓隆隆,震动大地,转瞬之间,来到山下林前。
太史慈与孙策此时仍旧打在一处,气息如焰。
“糟糕!”孙策听到敌人马蹄声越来越近,急着一口气斩杀对手,太史慈的手却抓住自己的盔尖不放。
“嗯……嗯……”
孙策像狮子一样摇动头颅。然后越过太史慈的肩膀,也抓住他挂在肩上的短剑柄不放。
很快头盔拽破,掉落下来,两人就势向后摔倒。
孙策的头盔抓在太史慈手中。
太史慈的短剑也握在孙策手中。
这时,刘繇的骑兵杀到。
“主公安危如何?”孙策手下十三骑也是人人担心,同时找来。
当然,打成乱军一片。
可是寡不敌众,孙策及手下十三骑渐渐受攻,被追进狭窄山谷之中。就在这时,神亭庙附近喊声大振,一彪精兵从云中驰来,道:“喂——救兵来啦!”
“我有神佑……”
原来,幕将周瑜因孙策晚归,率亲兵五百前来寻找。正像孙策所说,光武帝的神灵早早降下奇瑞,护佑孙策。
太阳已经落下西山,天上突然浓云密布,降下沛然大雨。
真乃神雨。
两军各自退兵,人马喊声也随之消失。然后,山谷的天空上架起五彩虹桥。
第二天,孙策拂晓早早下山,攻到敌军阵前,一心想着:“今天定要见到刘繇首级,生擒太史慈。”于是高声叫道:“嗨——太史慈,敢来相见吗?!”
孙策让士卒把自己昨天跟太史慈单打独斗时,从他手中夺来的短剑绑在旗杆上高高挑着。
“一个武将,丢了重要的佩剑逃命去了,不知羞耻吗?看哪,敌我将士看哪,这就是太史慈的短剑!”孙策嘲笑侮辱道。
于是刘繇军中也高高地伸出一根旗杆。一看,上边绑着一副头盔。
“哎——孙策没有受伤吗?”太史慈驱马来到阵前,朗声回敬道,“你啊,看哪。这里挂着的,不是你的头颅吗?一个武将,把头颅交给敌人,挑在竿头晒太阳,还有何话可说?!……啊哈哈哈……哇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