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看了我的信后会是什么态度呢?”
打发了淮南的信使后,孙策独自一人暗忖。
“他一定会怒不可遏地派兵前来攻打江东。”
孙策这样想着,立即着手积极备战,在长江沿岸一线布置了大量的兵船,严阵以待。
正在这时,许都曹操派出的使者来到江东,传达了天子的旨意,任命孙策为会稽太守。
孙策接受了天子的册封。使者又向他传达了曹操以朝廷命令形式发布的作战任务:即刻出兵淮南,诛伐伪帝袁术!
孙策原本就不敢抗拒曹操的命令,因为玉玺落入袁术之手,他也有一半的责任。
孙策对使者道:“谨遵圣命。”
许都使者回朝复命的当天,东吴长史张昭向孙策进言道:“我们现在已经毫无保留地接受了圣旨,不管怎么说,淮南毕竟是丰饶之地,且袁氏一族也是身世显赫的名门望族。虽然前不久败于吕布,我们也绝不能因此而轻视他。与他相比,我们东吴是新兴的国家,尽管年青、富有锐气,但财力和军备却都不足。”
孙策不满地皱起眉头:“难道我们就此罢手吗?”
“既然接受了圣旨,怎能言而无信?如果现在违背皇命,朝廷一定会怀疑我们存有异心。”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依我之见,不如现在由主公写一封急信发给曹操,说我们已经决定派兵渡江攻击袁术的侧翼,还请许都派来大军与袁术正面交战。这样就让曹军独揽主战的重任,而主公一方则彻底转变为援军的立场。”
“言之有理。”
“我们这样接二连三地大唱援助曹操的高调,今后主公若遭遇危难,也能顺理成章地向曹操提出援兵的要求。”
“谢谢你的妙计,长史所言实为现时的至理名言,就按此计行事吧。”
孙策发出的急信不日便送到了许都的丞相府。
这年的秋天,丞相府里的人都在忧心忡忡地私下议论着:“丞相近来是否变傻了?”
曹操近来确实有些形迹怪异,整天闷闷地发呆。
这年春天,曹操率大军远征张绣,结果惨败而归。不知是他往日坚不可摧的自信发生了动摇,还是素来多愁善感的秉性流露,抑或至今还难以忘怀芙蓉帐里的美人明眸和晚春之夜如泣如诉的胡笳奏鸣。总之,到了秋天,他的身影看起来真是无比的落寞。
“不,不,丞相绝不是那种自寻烦恼的公子哥。”
相府里的一名官员自从在新建祠堂的道路上常见到曹操的身影后得出了上述结论,从而打消了人们往日愚蠢的臆测。
所谓新建的祠堂,是指曹操为在征讨张绣战斗中奋战而死的勇将典韦建造的庙宇。曹操返回京城后曾亲自设灵堂祭奠典韦,并提拔典韦之子典满为中郎。由此可见,曹操的怪异举止正是对典韦之死的绵绵愁思。
这时,东吴孙策的急信传到了相府,曹操立刻满口应承地作了回复,并即日点兵三十余万赶赴战场。曹操一面如多情的痴儿,常露悲感流泪之态,而另一面则随机应变,立刻显示出果敢、雄迈、叱咤三军的统帅风采。
大军源源不断地离京出发。
时为建安二年秋九月,许都正是宁静、晴朗的月夜。
南征的大军号称三十万,其实只有近十万的步兵、四万骑兵和千余辆车的辎重。
在率军离开许都之前,曹操给豫州的刘玄德和徐州的吕布发去了参战的檄文。檄文中写道:“秋天将至,我向淮水南下,务请中途会合。”
接到檄文后,刘玄德立即率领关羽、张飞等精锐部队在豫州境内等待着与曹操会合。曹操见到刘玄德后,满心欢喜地说道:“平时总想和诚笃信义的足下尽快见面,此次相会,终于满足了夙愿。”
盟军之旗交相辉映。两雄在短暂休憩的同时,进行了推心置腹的交谈。
刘玄德回头看了关羽一眼,吩咐道:“把那两个东西呈上来。”
关羽用手捧出了两颗人头。
曹操见了不由大吃一惊,慌忙问道:“这是谁的人头?”
“一个是韩暹的人头,一个是杨奉的人头。”
“是从袁术内部反水,投奔了吕布的那两个人吗?听说吕布又把他俩派到地方上当官。今天为何如此下场?”
刘玄德从容地回答:“此二人正如丞相所言,他们后来被吕布分别派往沂都、琅琊两县当官,但到任后即开始摊派苛捐杂税,当地百姓深受其苦。而且还纵容部下奸淫掳掠,犯下累累罪行。因此我应百姓之诉,且为朝廷匡正吏道,悄悄地命关羽、张飞以宴请之名诱杀了两贼。”
“哦,原来如此。”曹操听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玄德又诚恳地说道:“备依丞相之令在此恭迎大军,并请丞相处罚。我等独断杀人,务请严加查究。”
“玄德何出此言?你们所做的事是为了匡正吏道,为民除害,和一般的私怨私斗迥然有别。你们有功应该奖赏,没有错。”曹操大度地说道。
“丞相真的原谅我等?”
“那当然,以后见了吕布我也会顺便对他说的,请放心好了。”
连续几天天气晴朗,秋空如洗。只是中午时分还比较炎热。
但曹操心绪不佳。他正为南下行军道路受阻而感到烦恼——今年,徐州以南的淮水区域持续普降大雨,由此造成了众多地方江河泛滥,山崖崩塌,原野上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湖泊。
南下大军的人马和载负辎重的车辆,不得不长久地在泥泞中艰难跋涉。
“啊,真不容易,大军一路上行军很困难吧?”
吕布在徐州地界迎接南下的曹军。
曹操亲切地点头笑道:“奉先近获大胜,实在是可喜可贺。”
宾主相见礼毕,决定大军驻扎城外,其后吕布在驿馆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刘玄德也同席参加,三方精诚团结地营造出讨伐袁术的宏大气势。
处事圆滑的曹操对吕布说道:“此次南征要靠你的大力支持,我已上奏朝廷,封赏你为左将军,印绶待战后再予赐发。”
吕布原本就是个好大喜功之辈,对曹操的厚赏自然大喜过望。
因此,他不无得意地连连说道:“愿效犬马之劳。”
至此,曹、刘、吕三军形成一体,并部署好继续南进的具体阵容。
即:以曹操为中军,刘玄德为右军,吕布为左军。
那么,针对曹、刘、吕的讨伐大军,身在淮南,自立为皇帝的袁术会采取怎样的对策呢?
“哇,大事不好,敌军来袭!”
边境线上,哨兵们立即燃起报警的烽烟。
哨所里飞出了专司“一等报警”的传骑。
一个报警传骑,又一个报警传骑,都朝着袁术居住的寿春城急驰。
没过多久,来自边境线上的急报纷至沓来。
“曹、刘、吕三军已组成统一的讨伐军……”
听到这样的急报后,自称皇帝的袁术竟也大惊失色。
“赶快把桥蕤叫来!”
袁术对手下狂吼道,他要手下大将桥蕤紧急建立战斗防线,并立即召开了重大军事会议。就在群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前方的军情急报依然雪片般飞来。
一份急报上这样写道:“敌军迟早会攻破边境线,土崩瓦解的后果不堪设想。”
焦头烂额的袁术终于横下一条心,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出师寿春城,企图在半路上阻击敌军。
“我军的先锋出师不利!”
交战不久,袁术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兵败消息。“我军的先锋桥蕤大将,在与敌军先锋夏侯惇交战时,身陷乱军之中,被对手枪挑落马而亡。”
除此之外,尽是些令人沮丧的紧急求援报告。
随着袁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中军开始发生动摇。
有人小声嘀咕道:“哎呀,那边尘烟四起,不会是敌军杀过来了吧?”
涣散畏怯的士气像瘟疫一般传遍全军,中军下达严厉的“不准后退”的督战令也没人执行,甚至全军没有组织过像样的抵抗就开始了总败退。
袁术不得不率中军逃回寿春城,并紧闭八个城门,以图严防死守。
袁术决心困守城池,与敌军长期作战。他对将士们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坚守城池,等待远征的敌军疲惫不堪后无功而返。”
这时,敌军的部队迅速地逼近了寿春城。
吕布的军队从东面杀来,刘玄德的兵马从西面奔袭。
此外,曹军越过北面的高山,居高临下地虎视着淮南的大地。锋芒指处,所向披靡。据说曹操的中军大营已推进到离寿春城不远的地方。
寿春城内闻此敌情后上下无不大惊失色。城中的诸位大将终日里围绕着敌情议论不休。没过多久,从西南方又传来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特急警报:东吴的孙策已备齐了船只、船夫,正率军渡过长江与曹操相互呼应着一起攻城。
袁术听到西南方面的急报后,大吃一惊:“什么?连孙策那小子都来了?”
他不由想起先前收到的孙策那无礼的回信,气得浑身发抖:“不知感恩的混蛋!忘恩负义的贼子!”
但是,不管袁术怎么痛骂,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现在,袁术已处于手足无措的困境。眼前的曹军气势如虹,发出的呐喊声震动了山川大地。而逼近身后的则是来自江南东吴的几百艘兵船,这些船队如海啸一般威胁着他的生命。袁术为此吓得彻夜不眠。
睡眠不足的袁术皇帝无计可施,整天和那些心腹将领们召开死气沉沉的会议商量对策。在今天例行的军事会议上,一位杨大将进言道:“陛下,现在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如果继续死守寿春城,只会落得自灭的下场。我认为事已至此,陛下可率领御林军暂时渡过淮水,迁居他处,然后再等待时局的变化,谋定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