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地说,恩铭并非是一个劣官,时至今日,也无人能够说出他所做的一点坏事来。
但正因为如此,徐锡麟才一定要杀掉他。
满人的好官越多,汉人的恢复也就越没有希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怨恩铭自己倒霉。
恩铭非要体贴下属,将毕业典礼提前了两天,徐锡麟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有找了陈平伯、马宗汉两个由秀才而革命党的兄弟,三人共同起事。
陈平伯是炸弹迷,自己研究了好久,造出来的炸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炸,后来他去了日本,找了专家学习,就此后的结果来看,那位专家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话说恩铭来到之前,徐锡麟将全校学生召集起来,先行训话,号召大家要爱国,要救国,然后徐锡麟告诉学堂守门人,一旦恩铭及各位上级领导来到,就要把门关好,关得严严的,听见了没有?守门人立正回答:YES,SIR!
说话间,恩铭已经带着大队领导们来到了,参加巡警学堂毕业典礼的各级领导有:文巡捕陆永颐,武巡捕车德文,巢道凤仪,安庆知府龚镇湘,安庆府经历顾松——此人曾截获徐锡麟的党人秘信,告之恩铭,恩铭却不肯相信徐锡麟会害他——除此之外恩铭还带了两个仆人,祝顺和姜桂,其他各级领导,就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见众位领导哗啦啦走了进来,徐锡麟迎上前去敬礼:报告,巡警学堂毕业典礼准备完毕,请各位领导饭局。
恩铭:……饭局?
徐锡麟:没错,各位领导远来辛苦,先食饭……
徐锡麟是琢磨着把各级领导全忽悠进食堂饭局,然后统统干掉。可是他这个建议太怪异了,恩铭听得直皱眉头:有没有搞错?咱们不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先典礼,后饭局。
徐锡麟:先饭局,后典礼。
恩铭:先典礼,后饭局。
徐锡麟:先饭局……
恩铭:你还有完没完?我不是说了先典礼的吗?
徐锡麟:报告大帅,今日有革命党要起事!
恩铭大惊:徐会办,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这时候陈平伯越众而出,将一枚黑黝黝的生铁球掷向恩铭:从这儿得来的消息!
那枚黑铁球好生沉重,打得恩铭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何物?
仆人姜桂将恩铭搀起来:回老爷的话,这玩意儿就是革命党人的炸弹。
恩铭:炸弹?那它怎么不爆炸?
仆人祝顺在一边道:回老爷的话,听说革命党人的炸弹质量不过关,老是炸到他们自己……
恩铭:徐会办,刚才扔炸弹的那个革命党是谁?
徐锡麟回答:就是我!
说话间,徐锡麟蹲身,从皮靴筒里抽出两支短枪,对准恩铭不由分说就是一通狂射。与此同时,陈平伯和马宗汉也掏出枪来,向着挤成一团的领导官员们只管砰砰砰乱打。
文巡捕陆永颐命苦,身中五弹,当场毙命。
武巡捕身中十一枪,竟然硬是不死,岂非咄咄怪事?
巢道凤仪与安庆知府龚镇湘,也各中子弹一粒,伤势不重。
众官员发出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疯了一样四下里逃窜。
要说这节骨眼上最镇静的还是恩铭那两个仆人,祝顺与姜桂。这俩家伙身处枪弹横飞的现场,却毫无惧色,先是祝顺将恩铭背起来,大模大样地就要回家,一粒子弹射过来,将祝顺打倒在地,姜桂马上将恩铭接过来,背起来接着走,陈平伯追上去,照恩铭后背又给了一枪,姜桂假装不知道,头也不回地背着恩铭走了——姜桂一直将恩铭背回了抚台衙门,请了英国医生戴璜来开刀手术,洋鬼子老戴也是个二把刀,他只顾剥皮剔骨翻找子弹,却忘了输血这码事。
子弹最终没有找到,恩铭却已经失血过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