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看着这些文章,冷冷地说道:“这是石越主使的。”
王安石也冷笑道:“若无石越给他们撑腰,他们断没有这个胆子。这个石越,仗着皇上的宠信,就敢这样公开非议朝政,阻碍新法,此时只怕全开封城的读书人都知道白水潭对新法的诋毁了。”
“依孩儿之计,干脆查封白水潭,凡是写文章的作者,全部交开封府治罪,再将《白水潭学刊》列为禁书,集中销毁。”王雱咬牙道。
“万万不可!爹爹!哥哥!此事万万不可!查封白水潭学院,会导致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的。《白水潭学刊》虽然只出两期,但很多读书人对它评价甚高,如果列为禁书,只怕失去天下士大夫之心呀。”王旁没有他哥哥那种骄傲与不能容人的性格,虽然很崇敬父亲与哥哥,但是经常与读书人交往的他,对白水潭的印象却是很好的。
王安石也知道如果查封白水潭学院,石越肯定会和自己势不两立,以石越在士林的声誉和他在皇帝面前所受的宠信,自己除非一举扳倒石越,否则以后新法的推行,必然会更加困难。因而说道:“先不管这些,我要先弹劾石越。雱儿,你去找几个御史,问问他们为什么坐视石越指使白水潭妖言惑众而不管。”
王雱急道:“爹爹,若不同时严惩白水潭那些书呆子,就难以立威信呀,无威信则法令不行,法令不行新法如何能成功?”
王安石听了这话,又迟疑起来,半晌,方说道:“传札子给开封府,把《白水潭学刊》的编者与作者抓起来按律审问,这一期的《白水潭学刊》,禁止坊间发行。”
王雱得意地看了王旁一眼,领命而去。他刚刚走到后院,突然听到有人唤道:“哥哥,且慢行。”他循声望去,只见在假山之畔,站着一人,却是自己最小的妹妹王昉,因笑道:“妹子,有什么事吗?”
“刚才哥哥和爹爹在书房说的话,我恰巧全部听到了。”王昉忧形于色。
“哦?”王雱素知自己这个妹妹颇有政治才华,诸子百家无所不览,连父亲也常常叹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便停下来听她分说。
王昉低头沉吟,似在迟疑,半晌,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哥哥,我觉得如此行事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哥哥不怕人家说这是党锢之祸吗?读书人因言获罪,靠抓靠杀是镇压不了的,他们反而会把这当成一种荣誉。哥哥熟读史书,岂不知东汉党锢之祸?”王昉说完之后,脸色紧张得发白。
王雱脸色一变,哼道:“谁敢乱说话!妹子,男人的事情你不懂,不要管了。”
王昉急道:“哥哥,我是担心咱们家因此得罪天下的读书人呀。”
王雱不以为然地笑道:“哪有变法的人不招人厌的?贵在坚持己见罢了。你放心,我们得罪的,不会是天下的读书人,只会是天下的书呆子。”说罢拔腿就走,留下王昉一个人在那里跺脚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