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智华离开森豪集团后悔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阴谋,而他到天娇集团是想干事的。马智华后悔离开森豪集团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两件事让他内心世界很受触动。
第一件事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白昌星竟然将七千万佣金连同利息一起打入了他的账号,他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当初如果这笔钱按合同结算清楚,马智华也不可能反水离开森豪集团,他觉得的确对白昌星有些误会。现在看来,白昌星希望自己入股森豪集团是颇具诚意的,是他马智华把白昌星想歪了。
第二件事是马智华偶然听到了范真真和陈金发的一次谈话,让马智华吃惊不小,那是万象城开工不久,范真真和陈金发请何振东吃饭,那是马智华第一次与何振东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唐荣灿也参加了宴席。
席间,马智华去洗手间,洗手间就在包房内,马智华关上洗手间的门,就听见陈金发说:“姐,叛徒利用完了就应该甩掉,他能反水森豪集团就能反水天娇,你就不怕他哪一天再当一回叛徒?”
“金发,这你就不懂了,有他在万象城,白氏兄弟一天都不会静心,留他一段时间我还有大用途。”范真真媚气十足地说。
“什么用途?”陈金发不解地问。
“目前在东州有两个项目肥得流油。一个是胭脂屯的骑士大饭店,另一个就是森豪国际中心。骑士大饭店是洪书记亲自招的商,又是美国大财团投资,帝王之位谁也撼不动;森豪国际中心则不同,别看已经开始动工了,我听说都是东外建垫的资,而且东外建只拿到了地下工程,东外建老总韩国平像个小媳妇,工程做得并不顺心。可见,白氏兄弟资金很紧,我估摸着将来纠纷不会少。东哥,那块地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应该找机会拿回来。”范真真阴险地说。
“急什么,俗话说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真真,你要学做黄雀,别学螳螂。你说是不是,灿哥?”何振东有城府地说。
“东哥说得对,万象城、骑士大饭店、森豪国际中心都在争做东州的地王,真真,东州房地产界正在上演三国演义呀!”唐荣灿老谋深算地说。
“那在后的黄雀是谁?”范真真瞥了一眼唐荣灿的胖脸问。
“姐,这还用问,当然是姐夫了。”
陈金发话音刚落,何振东哈哈大笑。洗手间里的马智华听得心惊肉跳,险些尿了裤子,他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自己怎么会和这伙人搅到了一起?马智华情不自禁地想起曹操的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绝不能负我。他感叹自己不是曹操,一向坚守宁可天下人负我,我绝不负天下人的信条,如今却稀里糊涂地做了曹操。自己伤白氏兄弟伤得太深了,不能再参与范真真的复仇计划了。他问自己:“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马智华一边暗问自己,一边走出洗手间,竟然忘记了拉拉链,鸡门大开地走了出来,陈金发看了逗趣地说:“马总,怎么老干部在家待不住了?”
众人哄堂大笑,马智华赶紧转身拉上拉链,脸腾地红了。晚宴后,陈金发、唐荣灿、范真真陪何振东打麻将,马智华借机溜走。
马智华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乱如麻,他说不好自己目前在房地产界算是成功人士,还是失败人士,或许既未成功,也未失败,那只能有一种解释,碌碌无为。他心想,我马智华如今不仅成了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而且成了一个叛徒,懊恼让马智华的雄性荷尔蒙不断地分泌,他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
“姐姐,今晚,我只想你,不想人类!”马智华自言自语地说。
他关掉手机,不想让任何人打扰,除非女人,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是好,女子加一起就是好。什么是妙,少女加在一起就是妙。他需要尽快找到好与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只有女人和美酒能给自己。
马智华似乎清醒了一些,因为最起码可以找女人喝点酒,这是庸庸碌碌的男人最大的快乐,尽管人生最严肃的话题是快乐,但是自己严肃得太久了,麻木得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发泄当然不需要严肃,发泄需要放纵。
夜色正浓,马智华开着奔驰车七拐八拐,拐进了三里堡酒吧一条街。
“男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动物?”马智华这么心里想着,把车停在了格调酒吧门前。
酒吧里的灯光随着震天响的音乐一起跳动,在这个环境里,眼神比语言更重要。蓦然的眼神跨越一切高度的傲慢,窥视着每个人的灵魂。
马智华要了一瓶伏特加,他需要强烈的、浓厚的刺激,一杯伏特加酒下肚,顿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把领带往下拽了拽,解开白衬衫的第一个纽扣,环顾四周,一位粉面含春、眼神迷离的女孩走了过来,马智华只看了她一眼,她就姿势优雅地坐在了马智华的大腿上。
“大哥,看过《加勒比海盗》吗?你长得很像JACK SPARRO船长。不过,JACK SPARRO船长可不喝伏特加酒,他喜欢喝朗姆酒,具有冒险精神的人都喜欢这种酒。大哥,你喜欢冒险吗?”
女孩儿的胸脯随着摇滚乐一起一伏,左手端着一杯朗姆酒,右手夹着一支摩尔女士香烟。纤细的两指间烟雾飘摇,薄荷烟草混杂在各色烟草中格外清香。透过盛着朗姆酒的杯子,女孩火辣辣地看着马智华,脸上绽出诡异的笑容。
“海盗不光劫财也劫色,见着船长是不是很激动?”马智华抿了一口伏特加,捏了一把女孩的屁股问。
女孩摆动着火红色凌乱型发式,深吸一口摩尔烟,轻轻地喷在马智华脸上魅惑地说:“我就喜欢好色的男人,看你这么忧郁,不像是一个好色的男人。”
“那我像什么?”马智华无聊地问。
“你像是一个失落的男人,不过,失落的男人都是优秀的。”
女孩的话让马智华心里很震动,他很难想象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酒吧女孩会说出一句贴心窝子的话。
“那么失落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呢?”
“像我这样,到处寻找海盗的女人都是失落的女人。”
“你多大了?口口声声女人?”
女孩轻缓地吐出一片迷茫的烟雾,随后伤感地说:“我十六岁就是女人了,看得出来,你是出来放纵的,但是放纵是会上瘾的,你喜欢一夜情吗?”
马智华摇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黄段子,你会讲吗?”
女孩儿张着大嘴哈哈笑着说:“讲笑话我最拿手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讲。”
“什么问题?”
“今天晚上陪着我好吗?”
马智华点点头。
女孩儿高兴了,她喊了一声:“小伙儿,再来一杯朗姆酒。”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了一个黄段子。马智华一把搂住女孩像情侣一样拥着走出酒吧,酒吧里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马智华觉得和女孩走出酒吧时,两个人就像两条小鱼,怎么游好像都与大海无关。
正值午夜时分,出租车在路边排列整齐,貌美如花的女孩穿梭过往,三里堡北街此刻歌舞升平。
马智华给女孩儿开了车门,女孩毫不犹豫地上了车,秀丽的脸楚楚动人,尤其是那娇媚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妈的,今晚我要做一回动物!”
马智华心里想着,狠踩油门,奔驰车冲出了三里堡,把一条街的璀璨灯光甩在了身后。
马智华发泄了一个晚上觉得做动物还是不如做人好,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走进了范真真的办公室。
“真真,这是我的辞职报告。”马智华从容地说。
范真真十分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总,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提出辞职?”范真真掩饰着惊讶,尽量平静地问。
“真真,没什么,我到天娇集团是个错误。”马智华苦笑了笑说。
“是个错误?为什么?”范真真不解地问。
“真真,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万象城的理念和做法不调整,很可能陷入困境,我可不是危言耸听!”马智华一本正经地说。
“万象城做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了?”范真真追问道。
“炒地皮、骗贷款、虚假广告、超规划……这么多问题,你们就不怕触犯法律?”马智华逼问道。
“马智华,你是不是太书生气了,别忘了,我的靠山是东州主管房地产的土地爷,我的合作伙伴是大名鼎鼎的香港黄河集团,亏你还搞了十几年的房地产,竟然不知道中国的房地产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怪胎,政府的少数腐败官员、和部分银行、媒体和房地产商共同促成了它的繁荣,他们从中获取利益,反过来,他们也成了房地产怪胎最好的保护伞,保护他们就等于保护自己。从房地产在中国兴起的那一天起,黑幕就层出不穷,生生不息。马智华,还是安心在天娇干吧。我敢说,无论你跳槽到哪家房地产公司,都无法洗刷自己的原罪。”范真真傲慢地说。
“你说的原罪也包括报复白志刚吧。真真,如果白志刚姑且可以称作企业家的话,你只能称作房地产商。”马智华尖锐地说。
“企业家与房地产商之间有区别吗?”范真真用挑衅的口吻问。
“企业家是种善称,是一种精神所在。什么是企业家?就是他把某个行业作为自己终生奋斗的目标,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地去做,经历过很多风浪后,走出来的人,人们尊称他为企业家。”马智华用教诲的口吻说。
“这么说,我在你眼里是一个不敬业不乐业的人了?”范真真不屑地问。
“真真,你不仅不敬业、不乐业,而且把事业作为复仇的手段,你心中的怨恨太多,而真爱太少,早晚你会被你心目中的怨恨毁掉的!”马智华坦诚地说。
“够了!”范真真恼羞成怒地吼道,“马智华,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按你的说法,我不是企业家,但最起码是个房地产商。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给房地产商打工的打工仔,有本事你也做一个房地产商给我看看!”
“你说得不错,真真,我是该做一名真正的房地产商了,那种被尊称为企业家的房地产商。”马智华郑重地说。
“哈哈哈。”范真真大笑道,“马智华,你拿什么做?”
“白昌星欠我的七千万佣金已经全部打到我的账号上,这笔钱足够注册一个房地产公司了。”马智华字斟句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