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是被暴雨吹打玻璃的声音惊醒的,继而是雷电和风纠合着撕扯着窗外的黑暗。黑暗仿佛被撕成一条子一道子,显出令人心里发毛的夜鬼的鳞伤的形体。这时,白雨听见屋门关合的一声轻响,他腾地坐起身,推门走到屋外。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想可能是风拍打发出的响声吧。他就四下检查一下窗子各处是否潲雨,他还站在单飞的房间外面听了听,单飞房里一片安静。他摇了摇头嘟嚷道:这家伙,睡得这么死!
他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后怎么也不能重新入睡,索性坐起身,在暗夜中点上一支烟,一边抽烟,一边听夜雨一阵狂急一阵地敲打着房檐树木、玻璃发出的各种声响……
他静静地坐等黎明。
他坐等的时候脑子里总是飘动着酒席上每个人的表情和话语。他在迷迷糊糊中眼前还飘动过唐璇儿交回的“大鱼”抢劫徐山大那二十万元现款……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雨也停了。他记得依稀在梦里听见屋门再次发出关合的响声,他以为是梦,便没有在意识里深究。
单飞已不在房中。单飞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一点也不知道。他想,单飞在忙自己的事儿。他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去,再亲的人也都是各忙各的。
他出门的时候,太阳光又火热火热地烤起来。夜里的那场暴雨倒真像梦境一样不留痕迹地退去了。不过,空气中的湿粘比往日更甚,这便似乎是暴雨留下那么一点点的影记。而这影记是经不起炽热阳光的烤晒的。
白雨脑子乱哄哄地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正看见沈力和周文他们在清点一堆现款。白雨说咋回事儿?你们是不是一夜暴富发横财了!把钱摊这儿干嘛,不怕来一个抢劫犯全数卷走!?
白雨说这话的时候,电扇的风将几张崭新的百元票面人民币吹送到他的脚下,他弯腰拾起来,把钱平崭崭地放在玻璃板上,自夸地说:“这人要是好,连钱都跟着追,这几张恐怕是弃暗投明来的……”他这样说着,眼睛就落到了玻璃板下面压着的一张假币上,那张假币是那次破假币案抓“大鱼”时缴获的,他压在此留个纪念。而他从地上拾起来的那张平崭崭的人民币和玻璃版下面的那张假币一模一样,连票面上的号都是相同的,且都是PU版!
“这钱是哪儿的?快,查验一下,是不是都是PU版!”
沈力说:“这是唐璇儿交来的那二十万,局长让清点一下,待会儿徐山大来取钱,捐给咱局里的钱,徐山大另走支票!”
白雨急急地奔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看,那些崭新票面的全是PU版。他急忙向沈力他们吩咐:“点一下,有多少是PU版,PU版的全是假币,先别忙着发还!如果这钱是“大鱼”从徐山大那儿抢的,徐山大怎么会有这么多假币呢?咱们还是查清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