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炎心中动容,那种为了他不顾生死的感觉,像极了黛儿。
丛真将白韵棠放在床上,在卧房门前对夜墨炎设下结界,回头幻化出白色的光为她疗伤,可用尽法术白韵棠始终没有起色。
温易真着急地问道:“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灭魂索是冥王专门用来对付像夜墨炎这样的鬼官,比锁魂绳厉害许多倍。”丛真收回法术,皱起眉头,一筹莫展。
温易真拉住丛真的手,一抹眼睛哭了起来,“怎么办?她伤的这么重,会不会死啊?!”
“她有可能会醒来middot;middot;middot;”丛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脑袋神色痛苦:“若不是我优柔寡断的性子,若是我早前就将夜墨炎杀了,现在怎会如此?!”
听他说出这样话,看着白韵棠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温易真心中捉紧最后一丝希望,“你快去求求冥王啊!”
丛真苦恼,低着头摇了摇:“冥王今日不在地府。”
“那明天可以去求求啊!”
“我占时为棠棠压制住内伤,若今夜再想不出办法怕是要离魂了。”
温易真抱起白韵棠。眼泪哗哗地流,“棠棠的命怎么这么苦middot;middot;middot;”说着,她眼中泛出恨意,“都是那个紫芊,都是她害得!我要去把那个贱人杀了!”
“她身边有个厉害的人,那个道士还记得吧?”
温易真丛了丛鼻子,点头道:“他们是一伙的。两个都该死,害我的棠棠成这个样子middot;middot;呜呜呜middot;middot;middot;”
“啊middot;middot;middot;”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在房间里蓦然响起,白韵棠醒来身上好像被熊熊烈火焚烧着,疼入骨髓的烧痛。温易真被她浑身散发的滚热,烫的松开了手,惊恐万分的站起身体。
白韵棠的血肉变得透明,清晰可见身体里燃着青蓝色的火焰,皮肤上散发着浓重的热气middot;middot;middot;
丛真也愣住了几秒,立马反应过来施法将自己体内的白珠运入白韵棠的体内。
渐渐地那青蓝色的火焰小了许多,白韵棠疼得惨叫连连,左右翻滚身体最后缩成一团昏厥过去,丛真探了探她的鼻息,手中一抖,“没了。”
温易真痛不欲生。继而大声哭泣,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丛真随即迅速地幻化出白光将白韵棠的魂魄压制在体内,然后在飞身到阳台设下一个结界抵挡住鬼差前来锁魂。
时钟嘀嗒嘀嗒走向傍晚六点middot;middot;middot;
丛真坐在床边始终眉头不展。
这时,恢复记忆的夜墨炎在客厅里感觉到白韵棠的气息不对,慌忙想要推开了房门,这才发现丛真设下了结界,他蓄出一道金光正欲冲破。门却突然打开了。
丛真眼中的失望与无奈,让夜墨炎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棠棠怎么了?!”
温易真冲来就拼命捶打夜墨炎,几近疯狂地怒吼:“都是你!都是你把棠棠害死的!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当初她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前途美好,都怪你要来缠着她!什么狗屁情缘,都是假的,你那么伤害她,她还要救你,现在好了,她被灭魂索伤到,死了middot;middot;呜呜呜middot;middot;middot;她死了middot;middot;middot;你心里舒坦了middot;middot;middot;”
灭魂索!
夜墨炎心口霎时紧缩,眼睛看向丛真,丛真却默默地闭上眼睛。
用沉默告诉他温易真说得都是真的。
白韵棠死了middot;middot;middot;
夜墨炎微张了张嘴,收回视线,紧紧抿着薄情的唇,仿佛全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天地更是在他的眼前旋转。
过了许久,没听见任何动静,丛真扭头,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眉头亦是越皱越深。
空气像是凝结一般,寂静地只剩下呼吸一一
忽然,他撑着墙面,用力地干呕起来middot;middot;middot;
温易真定在原地愣了几秒,回头看向丛真:“他,他怎么了?”
夜墨炎捂着胸口。像是心上有什么堵得他很难受的将整张脸的扭曲在一起,突地一大口血溅在墙面上。
温易真吓得一跳,看着他一双眼瞳泛出血红,可怕的让她大气都不敢出了。
夜墨炎扶着墙走到白韵棠身边,看着她静默地躺着,‘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知道被灭魂索伤到,再不会起死回生,最后连魂也会被地狱之火烧灭middot;middot;middot;
没有一滴眼泪,眼眸空洞无光,就那么安静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公,谢谢你给我的惊喜。我真的觉得我好幸运!】
【我应该会理解你,原谅你,然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所以,我原谅你middot;middot;middot;】
【凌允,从来没听过你说,爱我。】
【别再说离开我。】
【生命终结。我在忘川河等你,转世轮回,我在来生等你。】
夜墨炎面容凝滞,就仿佛面前是白韵棠含笑的样子,他猛地伸手去捞,一口鲜血溅在地上。
【生命终结,我在忘川河等你。】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丛真捂了下脸拦在他身前,只看夜墨炎目光一瞬不瞬地,仿佛看不懂一般,嘴里不断的说着:“忘川河middot;middot;middot;还有忘川河middot;middot;middot;”
那呆茫无色的目光,让丛真看了揪痛:“你要干什么?!”
“夜墨炎?”
下一秒,夜墨炎抱起白韵棠消失在身前。
“不好!”丛真猛不丁一声。忙抱起温易真跟着消失在房间里一一
昏暗的视角,血色的夕阳,夜墨炎眼神空洞地抱着白韵棠踩着黑石铺成的小路,越过两边盛开的彼岸花,那簇满的花朵泛出妖红的光芒,仿佛在为他们哭泣middot;middot;middot;祈祷middot;middot;middot;
【以前有两个人一个叫彼一个叫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
【那要多伤心啊?】
【若有一天我永远的离开了,你会怎样?】
【哼!我告诉你,我备胎多着了,你走了我就随便挑一个嫁了!】
夜墨炎默默地泪水终是流下,从胸口涌出到嘴边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白韵棠颈子上。身前的河水破涛翻滚,血黄色的河水里虫蛇曼爬middot;middot;middot;
夜墨炎哀痛地闭了闭眼,嘴角勾起温柔地笑意:“记得日后挑一个好的备胎嫁了middot;middot;middot;”说完,他对着半空中挥了挥手。
于铮霎时幻出身形,单膝跪在地上:“炎哥,有什么要吩咐。”
“给我一杯忘情水。”
“炎哥middot;middot;middot;”于铮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快去!这是命令!”
于铮皱了皱眉,不知情的点了点头迅速消失,半刻后显出身形将手里的忘情水递向夜墨炎middot;middot;middot;
河面上,风突然变得越来越大,带着无数恶鬼的惨叫声,吹拂上岸。
彼岸花夹着腥风飞在两人身边,落满了周身。
夜墨炎将她放在一片血色的花瓣上,垂着悠长睫毛。绝望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他取下白韵棠无名指上的戒指,手中幻出一根黑色链子,窜上那枚荼蘼戒指戴在了颈子上,链子垂入心口middot;middot;middot;
他看了眼白韵棠,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尽数将忘情水喂入她口中,然后盘坐在地手中幻出黑色的光芒。
“炎哥。你要和冥王做交易?!你是不是疯了!”
于铮心中大惊,要想阻止,可这样的法术,以他的身份根本无能为力。
夜墨炎嘴唇挽起解脱的笑容,缓缓地闭上双眼。
“炎哥,不可以啊!炎哥!!”于铮急的焦头烂额,却毫无阻止之力。
黑色的光芒进入他的额心。一时间地府大变,天上闪起血红色的雷电,暴雨倾泻,狂风作乱地将枝桠摇摆着。
夜墨炎的身体带着双目的空洞,倒在地上,魂魄一点一点从身体走出middot;middot;middot;
于铮双肩颤抖起来,“炎哥middot;middot;middot;快回收法术啊middot;middot;middot;炎哥middot;middot;middot;”
夜墨炎的魂魄跪在地上。轻轻俯下身亲吻在白韵棠的唇上,黑色的泪水一滴一滴嗒在她的脸上middot;middot;middot;
【永别了,黛儿middot;middot;middot;】
落寞的孤晨,乱了谁的发梢,三生的河畔,许了谁的流年。
奈何桥上谁饮了那孟婆汤,刻下这悠远的思念。
月老手中错绑的红线,苍涩了千年。
似水流年,允我相思不尽,蝶花陨落,许你一世柔情,残缺了月圆,凄美了誓言,终是那一世花开,这一生花落…
“炎哥middot;middot;middot;!”于铮冲着走向忘川河的夜墨炎,慌乱失措地大声喊着,“快回来啊!现在回来还有商量的!炎哥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夜墨炎仿佛听不见一切的声音,血黄色的河水掩盖住双脚,虫蛇霎时顺着双腿爬上了他的腰间,一种如刀锯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middot;middot;middot;他一步一步越走越深middot;middot;middot;直到河水掩上他的胸口middot;middot;middot;
“夜墨炎!!!”丛真抱着温易真飞快地朝忘川河跑来,却眼睁睁地看着虫蛇爬满在他的头上。
于铮拉过丛真,问道:“睿君怎么不早点来啊!”
“夜墨炎设了结界,我解许久middot;middot;middot;”丛真无力般的叹息,抚额极为伤神,温易真看了眼白韵棠,见她的脸上越来越红润,又看向河中,惶恐不解地问道:“棠棠活过来了,怎么回事啊?!”
于铮焦急不已,拉着丛真继续问道:“怎么办啊?!睿君快想想办法啊!”
丛真无解,着急地块疯了:“和冥王做了这种血魂的交易middot;middot;middot;”
“血魂?什么意思啊?!”温易真蓦然侧头追问。
丛真伤心的闭了闭眼,“就是将自己的魂魄抵给了冥王,冥王在数万年后会归入另一个虚无结界,在这之前他会一直待在忘川河,直到冥王归入。那时他便会跟着冥王离开地府,做冥王虚无间的恶兽,世上再无夜墨炎!”
温易真只觉得好无奈,好无奈,想起刚刚还对夜墨炎发了那么大的火,此刻又看他这个样子,心中升起了愧疚。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她还要为难他middot;middot;middot;
这样的爱情着实让人感慨唏嘘,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呢?!
想到这,温易真落下泪来,“棠棠要是知道了middot;middot;middot;”
她不敢想象middot;middot;middot;
于铮伤心万分,回头一声叹息:“炎哥给嫂子喂了忘情水,嫂子记不得了!”
“啊middot;middot;middot;middot;”丛真伤心欲绝地嘶吼一声,飞身而起朝夜墨炎去,落在他身前扒开脑袋上的虫蛇,眼泪忍不住地涌出,声音极为的沙哑:“你这是何苦呢?!”
“你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虫蛇不断撕扯着他,鲜血淋漓伤口的痛,疼得让夜墨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丛真目光微磕。一滴滴泪落尽忘川河,掌心滚烫如火般的抚在夜墨炎脸上:“兄弟,你我历经千年,怎能说离就离!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解你血魂。”
“旭辰,你的情义我无以为报,愿你能与易真永生永世相爱厮守!”
丛真捧着他的脸大力抽噎地哭着:“你我生死之交何来还情之说,我也从未想过middot;middot;middot;你放心,我定会找来解救你的方法,你且耐心等待middot;middot;middot;”
夜墨炎看他一眼,便是肆意地痛哭,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解脱心灵与身体上的折磨,“旭辰,你不必为我,你还有易真,棠棠不记得我了,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你好好活着,带我照顾好棠棠,我很感激middot;middot;middot;”
河上的风,吹得很冷,可是丛真却觉得心里脸上都是滚烫的,他落入河中紧紧地抱住夜墨炎,同与他感受着虫蛇撕咬,沙哑地痛哭不止middot;middot;middot;
“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夜墨炎紧紧攥着他的雪纱,咬着牙关泪流成河:“历经千年,兄弟唯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