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像我爸甘凤麒,我小姑父李志遥。”甘春西刚从省城小姑姑家回来,冲着二婶大发感慨。
“你也该回家看看了。你妈会担心的。”甘凤麟劝侄女。
“看看,一句话没到,下逐客令了。”甘春西从来不和二叔计较,“只有甘凤麟同志是个好东西。”
“越说越没好话了。”甘凤麟不生气。小孩子,活泼点儿,没什么不好。
“你二叔可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宋丽影刚刚带团回来,昨晚,还在宾馆想着甘凤麟种种的好。
“宋导,你对婚外情怎么看?”昨天的晚餐,有个游客突然问宋丽影。
大家都在吃饭,乱哄哄的,听到他的话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孩子们也不知所以地停下来,摇着小脑袋东瞧西看,没看出门道就又开始吃起来,反正知道吃晚了就抢不上好的了,旅游团的饭一向是这样的。
宋丽影看看他,并不出乎意料。一路上,他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视线都快疲劳了,现在说出这话算是够能忍的了。她正欲借这机会对他说说自己的观点,省得他胡思乱想。
“这个呀?”宋丽影笑了,大家都喜欢看她笑,羞涩而含蓄,很美。她用手抚摸了一下身边那个小女孩儿的头,这些孩子都崇拜她,只要她对谁有了点儿亲近的表示,那个孩子一定兴奋好一阵子。这个女孩马上甜甜地笑了,还向她旁边的孩子炫耀地晃了晃头,吐出舌头,旁边那个孩子也向她做了个鬼脸儿。
宋丽影再次轻轻地笑笑,反问:“现在婚外情很多吗?”不等得到回答,她知道,回答并不重要,“其实我也听说过这种事,觉得这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
大概有点儿语出惊人,大家都看着她。
“关于婚外情,人们可能出于多种心理,有的是寻求刺激,有的是寻找感情的慰藉。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首先不是违法的,所以我不斥责。任何人都有权利在不违法的前提下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可以高尚一些,也可以庸俗一些,别人无权批判。但是有些人的做法是不明智的,会给自己带来想不到的麻烦,自尝苦果,所以我也不支持。有一些人,因为婚姻的不幸福,却又由于父母子女等等原因无法解脱,对于这些人,他们的做法又让我感到同情和理解。”
游客们没有了惊奇的表情,有的人开始吃饭。
“还有一种人,”宋丽影看了看提问的那个中年人,“是专门去勾引良家妇女的,呵呵,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儿那个,但是我还是喜欢说实话,对这样的人我是不屑的和批判的。在我眼里,情是美的,而且,”她顿了顿,有点儿羞于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性也是美的。人不是动物,不能去寻求那种纯身体的刺激。”
那位游客脸憨皮厚,全然不顾宋丽影的批评与规劝:“宋导,你会不会去赶这个时髦呢?”
“我?”宋丽影招呼服务员,快点上菜,然后,很自豪地说,“我没那个条件,我的家庭非常幸福,我爱人特别爱我,我没有理由去赶那个时髦,我也不是那样随便的人。理解别人不一定就要自己去做,我只是对别人有所宽容,这不代表我认为那样做是好的。我坚守我的观点。我相信爱情,也相信婚姻,我觉得一个人一生能拥有一份坚贞的爱情是多么的幸运,我同情没有得到的人,而我有幸得到了,我就会去珍惜,不能辜负了命运对我的这份垂青。我这一生只有一个情人,那就是我爱人。我也想反问您一下,所谓婚外情,难道就不怕染上点什么病吗?”
有人鼓起掌来,这里面那几对年轻的情侣更是对宋丽影尊重有加,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他们对她的崇敬溢于言表。
提问的人端了一大杯啤酒,一仰脖子,自己干了:“高,宋导,佩服。”朝宋丽影伸了伸大拇指。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宋丽影想到了甘凤麟。
他说过:“宋丽影,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我唯一的爱人,我将会对她热爱一生,苍天,大地,白云,明溪,绿草,苔石,请你们为我作证,见证我一生不变的爱情。我的誓言请你们永记。”
他做到了,结婚十几年,他爱我,呵护我,社会上的性交易这么多,他都没有染指过。这个我知道,夫妻之间,我还是有这点儿敏感的,我也是个聪明人。我长期带团,每星期总要有几天不在家,也真是难为了他。
可是我们有爱,这就够了。
贾宝玉说过:“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甘凤麟,他就是把我变成鱼目的过程变得长了,让我多做几年珍珠。
甘凤麟的誓言是在河边发的,他对着苍天大声地呼喊,我至今记得那感动我一生的一幕。
那一天,天气真好。
十二年前了,那一天。
我们恋爱已经有半年了。他带我去东山野餐。那时候的东山,没有什么人去,不像现在,到处都开发了,没有一个清静的地方。
他带我去那个清秀无比的山里。
盛夏,市里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山里却依然凉爽。我们到了那块山间平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累了,坐在树下休息,看他把食物铺陈在一块塑料布上,拥着我吃着说着。等胃里充实起来,我倚着他,幸福地看。
天空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几许白云,太阳亮得坦诚而美丽,照着每一株碧绿的小草。五颜六色的花儿在微风中翩然而舞。脚边是明澈的小溪,有游鱼在里面嬉戏。枝头是鸣叫的小鸟,和我们一同享受植物幽幽的香气。
我陶醉了,微微闭上眼眸。
“丽影,我,想结婚了。”他在我耳边说。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也想,可是我不说。嘻嘻,我在心里俏俏地笑。
他知道我想什么,他知道。他不再说,只是吻我。吻到我心里的小兔子跳个不停。
他为我脱衣服,我说:“不行。这里是外边。”他说:“这四面的山就是天然的屏障,这里远近都不会有人。”
我看了看,的确是的,这山中的一块平地是如此难得,四面全是小山,这里的确是没有人的。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阳光里泛着金色的光。我害羞了。
“人的身体是美的。”是他教会我,是的,这么多年来,我再也没有想到过这种事是龌龊的,有爱的两性是美的。人体是美的,只要你带着美丽的心灵去看待。我知道了什么是美,我也就主动去拒绝丑,就像拒绝今天的游客。
凤麟在阳光下搂住我。我说:“这种事是不能让天看到的。”他笑了:“天若有情天亦老。天不怕看到。”天就在我眼里旋转起来。
“有人来了。”我说。
“不怕,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看到我拥有了这世上最大的幸福。”他一定是在享受巨大的幸福,这我知道。
其实我看到的不是人,是一只小鸟。它飞过来,落在枝头看我。我心里充满了羞涩,不敢再去瞧它。
这东山,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碧草,这里的闲花,这里的小鸟,这里的游鱼,他们都看到了我们的第一次,而这里的茸茸细草,见证了我少女的童贞。我不好意思看到它们被揉搓的叶片上我美丽的腥红少女之痕。
他笑了。我低下头,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他走到小溪边,用水洗净了自己。溪水好凉,他把我拉到水边,用手沾了水,一点一点帮我擦洗,水被他的手温暖过,我就不再感觉到凉了。
洗好了,他站起来,对着苍天大声呼喊:“宋丽影,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我唯一的爱人,我将会对她热爱一生,苍天,大地,白云,明溪,绿草,苔石,请你们为我作证,见证我一生不变的爱情。我的誓言请你们永记。”
我们穿好衣服,躺在细密柔软的草甸子上。
那一天我们回去得很晚,怕的是小草翠绿的汁液染在我们衣服上的印痕出卖我们一天的所为。
躺在蓝天下,我说:“小鸟刚才那么好奇地看着我们,它一定在想:原来男女,噢,不,在它心里应该想的是雌雄之间的事可以这么美,人类就是伟大呀,因为他们知道用感情来提升幸福。”
凤麟笑了:“小傻瓜,也许小鸟是这样想的呢:人类是多么的可怜呀,他们的文明让他们把世上最原始最快乐的事看得丑恶,关在屋子里进行,而只有这种在广阔天地里的真情流露才是如此美妙而轻松。”
我用手轻轻打他一下,他一脸坏笑,突然用力抱住了我。
也许我们的恋爱过于浪漫,有点儿疯狂,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不渝地生活在一起,没有让爱情降过温,没有对家庭倦怠过,我觉得我们都是认真的,负责的。
夫妻之间,浪漫,有情调,是义务的一部分。但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在外人面前就要庄重,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别人总是说我看似浪漫实则保守的原因吧。这些年常常要带团出来,我力争让自己做一个浪漫而不轻浮的人。我一直认为,做人要正派,但不要呆板。
是啊,这么多年带团,也许正是这样才让我们经常能够品尝到“小别胜新婚”的那种感觉吧。只是苦了凤麟。我常常不在家,他要一个人带孩子,虽然小宝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他们父子两个都受苦了。
我想,回去以后,我要和旅行社说一下,我年岁大了,最好是在公司做点儿内勤工作,那样可以照顾到家庭。
想起家,想起甘凤麟,想起小宝,我又睡不着了。
我不看电视,在家里,我每天都讨厌小宝看动画片,可是每次出来带团,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看动画片,而且是开着电视睡觉,只有这样才睡得踏实,就像孩子在我身边一样。
现在演的是《哪吒传奇》,越看那个哪吒越像我儿子。哪吒,这个我从小就喜欢的形象,就是我可爱聪明的儿子吧……
“二婶,想什么呢?”甘春西看到宋丽影脸上的笑意,故意问。
“这丫头。鬼精灵。”宋丽影把一支香蕉递给西西。
“收买我?”西西笑着,“我知道,一提我二叔,你就高兴。我二叔这么可爱吗?长得这么黑,一点儿也不像白马王子。倒是像黑马王子。”
“小姑姑家有什么事吗?”甘凤麟更关心的是妹妹小秀。
“没什么事。我就是不喜欢李志遥,整天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下了班,往沙发上一躺,不是抽烟,就是看电视。我小姑忙里忙外,他却心安理得。还有他那个死妈,一天到晚唠叨个没完,地上掉颗饭粒,她马上拿布擦了,我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生怕我弄脏了什么。才住一天,我小姑姑不在家的时候,她就问我,你出来这么久了,不想你妈?我说,老太太,你要不是我小姑的婆婆,我早踢飞你了。你们别笑,我说真的。就她这样的,三个也早踢飞了。”
“她欺负你小姑姑吗?”甘凤麟知道,小秀在婆家过得不舒心。
“反正我看不惯他们家人。小姑姑怎么嫁这么一个市侩人家。”西西没了兴致。她说话,向来这样,不想说了,抬身就走,自己回屋玩手机游戏去了。
“上个月,我去省里开会,小秀好像和李志遥吵架了。我问她,她不说,小秀不像大秀,她有事都是自己憋在心里,从来不回娘家说。”甘凤麟叹了口气,“我这个妹妹,在我们家四兄妹中,她是最出色的,她的遭遇,却是最苦的。”
吵架是因为李志遥吃醋,李志遥吃醋是因为小秀的二师兄来了。
二师兄自己开了个武校,想请小秀去帮忙。小秀在街道办事处,做一个普通干部,日子过得紧。
“只要一家人相亲相爱,就是幸福。”小秀不想和二师兄有过多的接触,过去的就要让它真正地过去,不能再去碰它。万一过去醒了,人将退身无路。
李志遥对二师兄很敏感。他本来就是个醋坛子,能娶到小秀,他总觉得不真实。
“二师兄恨我。”这是小秀对李志遥唯一的解释。
二师兄到单位找小秀:“师妹,你去给我当个副校长吧?有你在,我心里踏实。你是真正的侠女呀。”
小秀笑,二师兄又提起往事。
那一年,他们去参加一个擂台赛。
带队的是小秀的姥爷。姥爷是他们真正的师傅,为了扯平徒弟和小秀的辈分,姥爷让他们都拜在大舅的门下。
最后关头,几个武艺一般的师兄师姐被对手打下台来,只剩小秀和二师兄。
面对对手的叫阵,二师兄眼睛瞪大了,拳头握紧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有事小妹付其劳”,小秀抢先蹿上台去。对方最后两个种子选手很快败下阵来。
从此,姥爷和他的徒弟徒孙们声名大振。用一个武功第二的选手就赢了对方最好的两名选手。
“你用的是孙膑赛马的智谋。其实,我从来没有赢过你。”二师兄至今佩服小秀有勇有谋。
“是你让我的。”小秀笑。
“你就知道傻笑,就跟《聊斋》里那个快乐的婴宁一样。你怎么就这么快乐呢?当年,要是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笑到合不上嘴的。”
“那是因为你嘴太大。”这样的话题,小秀不顺着他的话说,要不他又要“疯”了。
小秀和二师兄青梅竹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是他们心里永远的痛。
小秀是计划生育超生的孩子,从小在姥姥家长大。在姥爷的一手栽培下,文武双全。从小就参加各种文武比赛,是通南县出了名的神童,最后,以本市状元的成绩考上北大。
还差几个月就要大学毕业的时候,姥爷走了。走得那么突然,他教徒弟们回来,往床上一躺,说是睡会儿,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小秀回家奔丧,伤心的姥姥也追随姥爷而去。
痛失两个最疼爱自己的人,对小秀打击沉重。她一病不起,高烧不退,二师兄照顾了她一个多月。
父母接小秀回家,她不去。父母的家,从来不是她的家。她从一百天起,就是姥姥姥爷抚养大的。父母希望生个男孩儿,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不愿意再生一个女儿,何况这个女儿是超生的。这些年,姥姥姥爷抚养小秀,没要过父母一分钱。小秀,是甘家遗弃的女儿。
每到过年,本地风俗,不能住在亲戚家,舅妈们没少给小秀白眼。
“小秀不是外人,她不姓甘,也不叫甘凤桐,她姓陈,叫陈桐。”姥爷的脾气大,再也没人敢说闲话。
多亏有二师兄,他大学刚毕业,还没有工作,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使他甜蜜非常。他说,他从那次擂台赛就爱上小秀了。
回到学校,小秀得了心肌炎。生她养她的通南县,成了伤心地。毕业后,她去了省城。
二师兄在通南工作,小秀和他断绝了来往。
“心肌炎其实是可以治愈的。”二师兄怨恨小秀的无知,只是时光迁延,再回头已梦里身,再说已无益。“我疯狂地找你。可你冰冷地拒绝,我以为,漂亮的师妹飞上了高枝。”
二师兄和追了他十年的大师姐结婚了,过年的时候,小秀回到父母的家,听到了这个消息。
再过年的时候,小秀就成了李志遥的媳妇。
甘凤麟到小秀家的时候,李志遥脸上有些慌乱。
“我来开会,过来看看你们。”甘凤麟是吃过了饭才来的。他知道,小秀的经济状况,招待客人会给她增添压力,何况,会上有免费的午餐。
小秀接到电话,很快就回到家,高兴地拉着甘凤麟的手像个孩子一样:“二哥,你来了。”
“桐桐,别生气了。”小秀给甘凤麟沏茶,李志遥追到厨房,“我错了。这两天你不在家,住在招待所里多难受,那个小破招待所,连厕所都那么脏,我知道你还是心疼咱家的钱,舍不得住好地方。这两天,我也知道错了,这算是对我的处罚。妈也知道错了。我们对不起你。”
李志遥一直紧紧地跟着小秀。婆婆也一直赔着小心,在客厅给甘凤麟斟茶倒水。
“现在别说这个。我不愿意听。”小秀低头续水。
李志遥抱住她。她的心又软了。
“桐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原谅我吧。你两天不在家,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长这么大,我没有爱过别人。以后也不会。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回来吧,哪怕你不理我,只要我天天看到你,我心里就就踏实了。”
“你的爱太沉重了。我负担不起。”
“我吃醋是因为我爱你。结婚这么多年了,别的男人早都厌倦了自己的老婆,你看我,还对你爱得这么深,原谅我吧。”
“吃醋也不能瞎吃吧,本来没有的事。”小秀有点儿理亏,能说本来没有吗?
“我以后不吃醋了。”
“你还要钱。你们,要我回娘家要钱。你的爱情太贵了,也太不值钱了。”
“这事,不是的。有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误会我。”
“你不要铁嘴钢牙。你敢说,你不希望我去娘家要钱。”
李志遥不愿意承认,一个男人,还是要脸面的。
“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贪图你娘家的钱。”他做了保证。
“行了,别黏了,二哥该起疑心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小秀不喜欢没完没了。
朴真坐在甘凤麟的腿上,正吃二舅带来的零食。
“二哥,你刚买了房子,还给孩子花这么多钱。”小秀舍不得二哥花钱。甘家的人,只有二哥疼她,从小,二哥没少为这个妹妹抱不平。每年过年,二哥都要把父母准备的糖果分成四份,然后,把自己的和小秀的都给小秀带去。
小秀把二哥买来的零食分成两份,一份给儿子朴真,一份让甘凤麟给小宝带回去。李志遥和他母亲也送到门口,把食品袋强按在甘凤麟手中。
“小秀,跟哥说实话,你们吵架了吗?”小秀送二哥到车站,甘凤麟抓住小秀的胳膊,关切地问。
“婚姻就像是炒菜,治小家也如烹小鲜,吵架就是花椒,是调味用的。不能太多,也不能没有。吵架增进夫妻感情。”小秀调皮地说,她不希望二哥担心,他应该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二哥,你明天中午过来吧,我给你包饺子,放心,花不了多少钱的。”
“行。”
“我就是愿意听你说话。愿意感受那种来自于兄长的关怀和宽容。”小秀露出孩子一样的顽皮,“我已经没有地方去撒娇了,我就是想在你身上体会到亲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