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南西·泰勒·罗森伯格 本章:第二章

    拉萝坐在桌边,注视着空中已有一个多小时了。她曾想给受害人的双亲打电话,告诉他们她对此非常遗憾。她也想向他们解释一下,她之所以作出这个判决,是因为她别无选择。可她又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菲利浦:“《每日新闻》报的记者正在电话的另一头。他们想请你就韩德森案件说几句话。”

    拉萝说:“告诉他们我已下班了。”

    她明白这只是缓兵之计,明天,她还得过这一关。

    拉萝把长袍挂在衣架上,拿起皮包,和菲利浦道了晚安。她穿过后走廊,向艾琳·默多克法官的办公室走去。拉萝看到她仍在埋头工作,一边跨进她的办公室,一边说:“看你还在忙啊。”

    “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艾琳抬起头,把眼镜往堆满文件的桌上一放。

    很难看出艾琳的年龄,她已是近五十岁的人了,长得又高挑又苗条。只是在她的嘴边和额头上可以看到几条细纹,时间老人对她确实非常慷慨。她金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把瘦瘦的脸衬托得更漂亮。她总是用唇笔描上唇线,抹上湿润的珊瑚红色的口红。她有着一对绿眼睛。她问拉萝:“今天怎样?”

    拉萝没有坐下,她靠在墙上说:“你没有听说吗?地方检查官撤诉了。”

    拉萝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过了五点。“韩德森随时都会跨出监狱的大门,像一只自由的鸟儿。”

    艾琳没有作声。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个结局。她坐在那儿琢磨着拉萝的脸。她当法官的时间比拉萝要长得多,她常常对拉萝说,法官的作用就是阐述法律,并依法作出判决。所以,在处理案件时,她总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这个案子可真棘手,艾琳,双亲……亲戚……我想象不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这么年轻。那些可恶的警察……”

    艾琳打断她的话:“你是否听说了有关韦斯特乔的事?”

    查理·韦斯特乔是市法院的法官,他以充满热情、雄心勃勃而闻名。“没听说过,你告诉我吧。”

    “今天,他修理了郡治安官。他指责后者藐视法庭的命令,提前释放犯人。”

    “可这是因为监狱里人满为患,法院命令他要么放人,要么关闭监狱。”

    “也许是想引起新闻界的关注吧。谁知道呢?听说,他想取代我,明年还要策划把我赶走呢。他审查我做的每一项判决,而一旦我的判决被否定的话,他也许会大声欢呼。”

    拉萝摇摇头,坐了下来。“我们周围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相互争斗?瞧这位可怜的治安官……真是毫无意义!艾琳,我发誓整个制度似乎正在土崩瓦解,我们好像在砾石败瓦中行走。瞧这些暴力,腐败、模棱两可的法律……”

    拉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世风日下,可我们却无能为力。当然,这些警察太蠢了,他们不该揍韩德森。但他们是在定时炸弹上行走啊。他们对这一切都厌烦了。我意思是说,我们还算是文明人吗?我想你也不会把它称之为文明。”

    艾琳抬头看着拉萝头顶上方。“今天你怎么尽说这些丧气话?”

    她又微笑着低头看看拉萝。“情况的确糟透了,可是亲爱的拉萝,即使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也总要有人来判断是非。”

    拉萝回报了艾琳一个勉强的微笑,说:“是的,可是,最好不是我。”

    艾琳按了一下电话自动拨号钮,说:“我给约翰打个电话。如果他不在家,我们就一起吃晚餐。说真的,我饿得要命,因为我没吃中饭。”

    几秒钟后,话筒里传出了艾琳的电话录音。她只得给丈夫——一位知名的内科医生——留了话,然后挂上电话。“拉萝,约翰的工作时间太长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去年,他告诉我,他打算减少工作量,让他的新助手多做一些,可现在每天晚上很少在八点钟前回家。他——”

    突然,她打住了话头。

    艾琳通常不和别人,甚至是最亲密的朋友谈论私生活。

    可是,这回艾琳破了例。拉萝听着艾琳的话,观察到她脸上显出的那份关切。约翰·默多克六十出头,他总是让艾琳牵肠挂肚。约翰的家族有很长的癌症历史,他的祖父、父亲、几位伯伯都死于癌症。就在去年,他的一位兄弟也成了癌症的牺牲品。尽管艾琳是个坚强的、充满自信心的女性,可她也时刻担忧着,深恐她的丈夫成为下一个,许多人认为艾琳专横、盛气凌人。

    所以,艾琳的话中总装饰有各种各样亲昵的用词:甜心、宝贝、亲爱的。拉萝明白她刻意养成这个习惯以便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

    约翰是个温顺、和蔼、文雅的人。艾琳的个子比他高,如果穿上高跟鞋,那就更明显了。拉萝想,在这样的家庭,一定是艾琳的福气。

    合上文件,艾琳站了起来,拿上公文包和皮包,然后关上电灯。艾琳的步伐又快又大,拉萝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

    拉萝说:“我们去‘鲍勃的大男孩’吃饭,怎么样?离这儿只有一条街,而且,那儿非常有特色。”

    “拉萝,亲爱的,”

    艾琳咧了咧嘴,看着拉萝,“真让人难以置信。不,我可不愿意在那儿吃饭。如果你一定要去吃那些令人恶心的腌牛肉和油腻腻的烤肉,那你就一人去吧。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过日子,弄不懂。”

    “好吧,好吧,街头有一家新开张的海鲜饭店,我们到那儿吃吧!”

    “这还差不多,我和你一起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各自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爬上坡道。

    已经很晚了,可是拉萝还很清醒,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已有几小时了,就是睡不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温韩德森案件的每一个细节。起初,她听到邻居的一只小狗在吠,紧接着,街上其他的狗也随之应合。拉萝憋住气,静静地听着。她把床单拉到下巴,盯着天花板。在欧文,这是非常宁静的住宅区,拉萝是个独居的女人。她非常熟悉夜晚各种声音:救护车声、警车声、从头上飞过的飞机声。偶然还会传来迟归的夫妇拉车库门的声音。在夜晚,狗儿们通常不会狂吠,可如果有人在周围溜达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轻轻的敲门声突然又变成砰砰的敲击声。拉萝看了看钟:已过了凌晨一时。她伸出手,拿起电话,想给警察打电话。正在这时,从卧室的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由于正逢炎热的夏季,拉萝开着窗。

    “拉萝,是我,尤丽。让我进来!”

    拉萝提着睡袍,光着脚跑到门边,又仔细地听了听,她担心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拉萝,开门。请开门!我是尤丽。”

    拉萝猛按报警密码,打开双保险锁,只见尤丽冲了进来。“亲爱的,”

    拉萝叫着妹妹,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一撮挂在尤丽脸上的黑色卷发拂到后面,看是否有乌青。“萨姆打你了?”

    尤丽不住地回过头往街上看,她的胸脯上下起伏,气喘吁吁,好像刚急跑过。“不!不……不是萨姆。有人跟踪我,拉萝。关上门,快点!”

    拉萝砰地关上门,把双保险锁插上,又迅速地把报警器重新设定好。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谁在跟踪你?萨姆在哪儿?”

    尤丽非常焦躁不安,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室内。“听着,我不能解释。我要给萨姆打个电话。我只要用一下你的电话。”

    “等等,好吗?”

    拉萝拉着尤丽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人跟踪你或想伤害你,我们最好报警。也许,他就在外面,警察会把他抓起来。他开着什么车?告诉我他的外貌特征。”

    拉萝向电话机走去。

    “不要!”

    尤丽说。“我可不愿向那些愚蠢的警察报警。”

    尤丽蓦地坐在沙发上,从她姐姐手中抢过话筒。

    拉萝盯着尤丽,心想,即使在受了惊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美丽。

    尤丽是个皮肤浅黑的漂亮女人。一头齐肩黑发衬托着她完美无瑕的脸庞。拉萝的双眼是灰白色的,而尤丽的则是明快的蓝色。但是尤丽最漂亮的还是她的皮肤,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

    尤丽对着话筒急速地说:“萨姆,我在拉萝家,请快点来接我。我遇到麻烦了,有人跟踪我。”

    她停了一下,提高了嗓子。“我已说过了,在你来接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拉萝家的。不,我不愿自己开车回家,我可不管现在是几点。”

    说完,她把话筒重重地放在话机上。拉萝打开起居室的灯,然后坐在她妹妹对面的沙发上,坚定地说:“好吧,现在告诉我你遇到的麻烦,是关于钱吗?”

    尤丽避开拉萝眼光,说:“萨姆就要来了,再过二十分钟,他就会到这儿了。”

    拉萝忍无可忍,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尤丽的保护神,不让别人碰她一根指头,她俩形影不离,每当尤丽遇到麻烦时,她总是向拉萝求助。可是,自从尤丽嫁给萨姆·帕金斯后,一切都变了。

    “尤丽,你必须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难道你不知道我非常关心你吗?你总不能在半夜三更敲我的门,说有人在跟踪你,然后又拒不告诉我真相。”

    尤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沉重地说:“不行!”

    随手把又黑又密的头发往后一抛,猛地一抬头看着拉萝,气急败坏地说:“别着急!我再也不会来麻烦你了,我也不再给你打电话。你就忘了我这个妹妹吧!”

    拉萝把脸埋在手中,透过指缝看着尤丽。“我从没说过当你遇到问题时别给我打电话或别来我这儿。尤丽,你这么说也太不公平了。我爱你。一定是萨姆,对吗?这一切一定与萨姆有关。”

    “不关萨姆的事!你总是在攻击他,说他是个笨蛋。拉萝,他是我的丈夫!”突然,她乱舞起胳膊。“瞧你,瞧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难道想让我和你一样,当孤家寡人,只是为了工作、事业而活着?萨姆和我会安排一切的,我们会成功的。以后,我们会搬家,一切从头开始。”

    拉萝想尽快忘却妹妹刺人的话,每次她们在一起,总是像这样不欢而散。

    “尤丽,孩子还好吗?乔希好吗?你可不能改变他的生活方式,让他搬家。长这么大,他可一直住在那栋房子里,何况他已失去了父亲。当铺的生意还好吗?你说过,如果我贷款给你和萨姆,你能让当铺生意兴隆。可是现在不但当铺的生意并未好转,而且,你们也没还我钱。尤丽,你要明白,对于这个当铺,我也拥有产权。”

    “乔希还好……不错。你还关心他?你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今天可真是一个难熬的日子。拉萝已经精疲力竭,再也不想跟大喊大叫的尤丽纠缠。可是,乔希是个敏感的话题,一提到他,拉萝总难以控制自己。

    她反驳道:“尤丽,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未见他?”

    拉萝蓦地往沙发上一靠,叉着手,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手臂。“因为你不让我见我的外甥!你毫无理由地教唆他敌视我。”

    拉萝吸了一口气,她气鼓鼓地,不停地眨眼睛。“我曾幻想过,我借钱给你们开当铺,就此开始一个新的开端。可是情况又怎样呢?”

    尤丽啐了一口,还在狂暴地踱着步。“你,你想夺走我的孩子。我该死的姐姐竟想偷走我的孩子。你猜萨姆怎么说?他说,你用那些钱贿赂我,为的是想亲近乔希,夺走他,因为你没孩子。”

    她走到窗边,透过百叶窗向外看了看,接着又走到屋子中间。

    拉萝颓然倒在沙发上,不管她做了多大努力,总摆脱不了这个嫌疑。“对这个话题,我们已争论无数次了。查理死后,你酗酒、吸毒,把一个又一个男人带回家里。我从不曾想过要夺走乔希,我只是关心他。而且,我也关心你。”

    拉萝十分关心外甥,所以,她曾吓唬尤丽,如果尤丽再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她要打电话告诉社会服务机构,让他们来照顾乔希。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期望能对尤丽有所震动,也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让她明白她这么放纵自己会导致什么结局。可是,尤丽再也没原谅她。

    突然,拉萝注意到尤丽的装束。这是最流行的样式?她穿戴得就像个妓女。当初,尤丽嫁给萨姆时,拉萝曾期望她能够戒酒、戒毒。当尤丽的前夫还健在时,她是个心满意足的妻子和母亲。拉萝明白,悲痛会毁了一个人,一个坚强的人,更何况尤丽,她本身并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可是,尤丽堕落得也太快了。拉萝的看法是:生活的脚步最终赶上了她妹妹。然后,又轻轻地超过她。尤丽有着成熟女人的身材,却只有孩童般的头脑。她是那种没头脑的人,其精神、智力与她的生理年龄相距太大了。在一个结构紧密、备受保护的环境里,她还能生存;但是,如果独自生活,或者受萨姆之类的坏人影响,尤丽就会有麻烦。如果此时再牵扯上酗酒和吸毒,那只会雪上加霜,招来横祸。这时,拉萝又注意到了尤丽的乳房,她的眼睛睁大了。尤丽原来的线条很优美,比拉萝强多了,可是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就像多丽·帕顿。拉萝已有二三个月未见到尤丽了。拉萝猜想,尤丽一定是做了隆胸手术。这可是太荒唐了!萨姆和尤丽不停地打电话向拉萝要钱,声称他们要钱做抵押、过日子。可现在,尤丽却在炫耀她的硅胶乳房。

    拉萝眯着眼说:“如果你不愿意说出真相,那你至少该说明,你为什么这副打扮。你什么时候做了隆胸手术?”

    “拉萝,你真让人讨厌!你要我穿什么样衣服?像你这样?你对穿一窍不通。瞧你把头发弄成那样。毫无疑问,你吸引不了任何男人。你在吃醋,萨姆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一直在妒嫉我。”

    这边,拉萝真的火大了。尤丽非常幼稚和无知,但这次她也太过分了。

    拉萝忍无可忍,她哆嗦着身子,大声喊道:“你拿走了我的钱,又不让我见乔希,你,你竟然充阔去做整形手术。你还做了什么,只有上帝知道了!”

    “拉萝,你是只母狗。你现在冷酷无情。你再也不是过去的你了……你没良心,你成了冷血动物。”

    尤丽逼近她姐姐,呼吸中充满酒烟味。“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对此你有何感想?你为什么不挥起你的法杖?”

    拉萝垂手站在那儿,她已气过头了。这一天所经历的事突然涌上心头。今天,不管她干什么,去哪儿,遇到的都是仇视和愤恨。可现在是在她的家,面对的是自己的骨肉。“尤丽,别再吵了……”

    敲门声打断了拉萝的话。

    尤丽的脸亮了起来,她冲过去,打开门锁,让拉萝关闭警报。一打开门,尤丽就扑进丈夫的怀抱。“呵,萨姆!”

    然后,她拉着丈夫的手,把他引到门阶上,悄声地说着,一边还做着手势。

    拉萝竖起耳朵,想听个明白,可是他们的说话声太轻,什么也听不见。

    她走过去,想关上门。她只想上床睡觉,在天亮前睡上几小时。萨姆·帕金斯一步跨了进来,拉萝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黑发乱蓬蓬地挂在衣领和额头上,嘴边留着浓密的小胡子。虽然,他只有三十来岁,可是艰难的岁月和多年的酗酒已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皱纹。他上身穿一件皱巴巴的红色衬衫,下着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裤,腰带上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环,上面恐怕有十五只钥匙。如果他以一种粗犷、具有男子汉气质的装束来打扮自己,他也可能非常英俊。看一眼萨姆,人们就会得出这样的判断:他是那种坐在昏暗的酒吧间,面前放着五杯啤酒的人。

    拉萝认为萨姆是社会的人渣。此时,尽管拉萝离萨姆有几步远,她还是能闻到从他嘴里透出的酒味。他握着双手,用力地曲起胳膊,这样,他隆起的二头肌和纹身就能从衬衫袖子里露出来。这个男人可不好对付。

    “我不许你再来烦我妻子!”

    他咬着被香烟熏得黑乎乎的牙,挤出这句话。“我们再也不需要你了。你可能是个了不起的法官,可是在我们看来,你一文不值。喏,这是还你的钱,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着,他把一叠纸币扔在地板上。

    拉萝厉声说:“滚出去!你再也别想让我替你们付钱了!”

    她看了一眼地毯上的纸币。大多数都是一美元的纸币。他欠的足有一万多美元,但他可能只还了十美元——拉萝在数着——不,总共十二美元。

    尤丽一支胳膊搭在萨姆肩上,一对硅胶乳房像是要从胸脯爆出来。

    她骄傲地说:“我们再也不要你的臭钱了!我们就要有许多钱了!马上,真的马上就要有。”

    泪水溢出拉萝的眼眶,她不能容忍这个男人伤害她的家人,她的妹妹。

    母亲去世前,拉萝曾许诺,要好好照顾尤丽和乔希。可是现在,她却无能为力。

    她口气坚硬地说:“滚出去!”

    萨姆对尤丽说:“走吧,宝贝。让这个老女人睡个好觉吧。瞧她那样,好像不睡就要死掉了。”他猛地一拽尤丽的胳膊,把她扯到门外。尤丽回过头看了一眼拉萝。霎那间,她俩的目光相撞了,四周一片寂静。拉萝能看出她妹妹眼中的哀怨,她看到尤丽的嘴动了动,但没说什么。恍惚间,拉萝觉得昔日重返,她和妹妹手拉手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萨姆的狂笑打断了拉萝的美好回忆,一切依旧,时钟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只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萨姆和尤丽终于走了。


如果您喜欢,请把《意外的结局》,方便以后阅读意外的结局第二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意外的结局第二章并对意外的结局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