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真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近越先生。”
砧警官锐利地看着对方质问着。剧作家生气地说:
“真啰嗦!你——你的部下——那位年轻人也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而关键的事情一句也不告诉我。说什么民主警察——那样秘密主义,完全是……”
“请注意你的用语,近越先生。那位年轻人并不是我的部下。那暂且不说,就先谈发生的事件吧!——今晚你不在的时候,这房子里发生了杀人命案。”
“杀人?”
近越皱着眉头。红润的脸在最初看到这聚集在屋内的人羣时,已稍微褪点颜色,但现在又更加褪了颜色了?
“是的。在书房被杀。”
“在书房?为什么那女人被杀?”
“那女人?”
砧警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乘机问:
“近越先生,你怎么会知道的呢?被害者是女的。”
“欧巴桑不都是女的吗?难道你说的是别的女人?”
近越说着就突然站起来,砧警官都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由开着的门看到隔壁房间。不久,他回头看着我们,而脸上所僮剩的红色已消失殆尽了。
“那是你的欧巴桑吗?”
砧警察讽刺地说,近越无力地摇着头。砧警察继续说:
“你认识那女人吗?”
“认识。叫内海房子。”
“关于内海房子死在你书房这件事,你能猜得出原因吗?”
近越困惑地想着。不久,用一种厌恶的口气说:
“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我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今晚不是在家里吗?”
“不是的。今天下午三点稍过,我就出门了,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外面。通勤的欧巴桑每天早上九点至傍晚都来这里,问一问欧巴桑就知道了。”
砧警官迅速写着欧巴桑的住址和姓名,边问:
“但假设是在晚上行凶的话,那便是欧巴桑回家以后才发生的事情了。很抱歉,你今晚没有在这屋裹和内海夫人见面吗?”
“绝对没有。第一、我星期二通常是外出不回家的。因为要商量电视的连续剧,但要聚齐这些有名的角色都非得等到晚上无法碰面,因为那些明星大都分身乏术。因此工作结束时已过半夜了,而隔天星期三还有别的事,所以星期二不回家就留在电台。”
“但是今晚又如何?今晚是星期二吧!”
“你是说我不是回家了吗?不是的,今晚原本也打算不回家,但导播突然生病不能来,而且女主角今晚时间也不方便,因此取消事情回家。但是——”
近越话稍微停顿了一下。
“真奇怪。她应该知道星期二晚上我不在家啊!”
“你所说的她是?”
“内海房子,用你们的术语说即被害者。”
“被害者知道你不在家而又来你家,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晓得,所以才说奇怪呀!或许是打算来借书或借什么而来的。我想问一问欧巴桑便知道了。”
“你看过这个吗?”
砧警官拿出来的是从被害者手提袋里找出的小钥匙,近越咬了一下下嘴唇,认奠地看着钥匙。
“我是问有没有看过?”
“没看过。”
“请仔细想一想后再回答,这是非常重要的证物。你一次都没看过这钥匙吗?”
“是的。我没有看过那钥匙。这件事情为什么是非常重要?”
“是这样的,这钥匙可以开这房子玄关的门。”
“什么?”
近越睁大近视眼镜中的双眼,而且摇着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有趣啊!”
哥哥在我耳旁窃窃私语,哥哥和我尽量不引人注目地缩着身体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
“砧警官好像已经试过了。”我也小声地说着。
“没错,砧警官最先是认为那是被害者自己家里的钥匙,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但是内海先生否定那是他家里的。所以才想起来试看看吧!”
砧警官看着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赶紧闭口,砧警官再次面向近越说。
“在被害者的手提袋里有这房子玄关的钥匙。而且是主人的你没有见过的钥匙。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复杂了。那女人平常是不是常在你府上出入?”
“不知道算不算常常,但想来时就来。啊!你是怀疑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所想的那样积极的关系。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点恋爱的感情。但因为我多少吃过女人的苦头,所以不会太深入。至少不会产生想杀掉对方那种感情的料葛。”
“你太太对于内海房子怎么想呢?”
“不知道。你可以直接问我太太。而且我并不是和妻子吵架才分居的。而是为了彼此工作上的方便。”
“你太太知道你星期二晚上不在家吗?”
“恐怕不知道。因为星期二的工作三个星期前才开始的。”
“而被害者确定是知道吗?”
“你是指我星期二晚上不在家这件事吗?应该是知道的。刚刚我好像已经讲过了。”
“以下这些问题仅供参考,请据实回答,你今晚几点离开电台?”
“我想是七点稍过。本想搭计乘车,但我喜欢晚上电车的气氛,所以坐电车回来,在这一站下车时大约是九点十五分左右。但回到没有人的家实在是一件煞风景且无聊的事,所以就到车站前的烤肉店喝了几杯。因为喝醉了酒,刚才回来时,在路上差点被那位年轻人的车子撞到,毕竟是要小心走路的啊!”
“没受伤吗?”
“没有,只是衣服的袖口沾滴了松脂。因为在绊倒时碰到了松木,这还是入秋以来新做的衣服哩!”
近越苦笑着,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和平牌的香烟盒。砧警官一直看着那个问。
“你一直都抽和平牌的吗?”
“香烟吗?是的,几乎都是和平牌。但没买到时,什么都抽——”
此外,他还回答了砧警官的质询,就被害者的性格和交际状况做了说明,不愧是个文人,描述得有声有色,内容大致和内海先生所说的一样。此时,先前的那位年轻警察又进来了报告说。
“尸体己运出。”又继续说。
“被害者的丈夫说要送遗体到监察医务院,而且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回去了,所以要来打个招呼……”
“带他进来。”
砧警官看了一眼近越说。
不久就进到房内的内海先生已无先前胆怯的态度,代之而起的是妻子死亡的沉痛表情。因砧警官的介绍内海和近越做初见面地打了招呼。剧作家表情冷淡,言语也只是简单的吊唁语,而对方也只是因为给人添麻烦而说了些抱歉的话,然两位男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敌意的火花。这两个人在这世界上都站在最尴尬的立场上,使我不禁对他们产生同情,实际上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他们这样既倒霉又滑稽的初次见面了。砧警官在介绍完毕后,似乎突然想到我们的存在,回头转向哥哥。
“仁木先生,辛苦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似乎是有点不客气地赶我们走。哥哥按着我的膝盖站起来。走到外面时,我小声地叫。
“哥……知道了吗?犯人。”
“谁会知道!”
“不是说不知道就算了,如果警察没法早点找出犯人是谁,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查出犯人是谁?”
“我们可没有这种义务。”
“哥你难道忘了死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向我们求救这严肃的事实吗?我一生都无法忘怀那悲号声。”
“没那么严重吧!如果想睡觉的话,就是坐在椅子上也可以入睡。”
哥哥打开车门推我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上车。
车子开始走动时,我已不想再跟哥哥说些什么了,并不是因为在驾驶之中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是很危险的,而是当我看着哥哥的侧脸时,我已十分了解哥哥明天一定会开始着手解这事件的谜。
哥哥那双大且稳健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黑暗,让车子静静地奔驰,然他那紧闭的嘴角浮现出自信和紧张的表情之同时,也露出愉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