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君……哦,你真的是U君吗?”
我本来想这样说的,但是,我只能从收缩着的嘴巴里面,呼出来些许气息,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复杂的心情顿时交织在一起,全身战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我心中的恐惧,远远战胜了和U君再次相会时候的喜悦。
如果我没有听到猪原佑司所说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到U君的怀里。但现如今,我已经不能再那样地做了。
“好久不见了啊,祥子!……”U君说着,脸上浮现出与以往一样的,那种让人觉得很亲近的笑容。
“你看上去也很不错啊,我这就安心了。”
“你还活着……那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亲手……”
“别说这种混账话了!……”U君突然从圣书朗读台,向我们这边走来。
“不许动!……”猪原佑司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大叫了一声。
“混蛋,三笠勇纪,你不要再朝前走了!”
“哇哈哈,好不怕人啊!……好好好,我不动了。”
U君将两只手都举了起来,一副滑稽的表情,似乎是在鄙视着我们。
“祥子,你要相信我。猪原的话非常有意思,但全都只是空想。证据呢?没有任何证据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张嘴说话。
“你对胜田荣一郎开出巨额的报酬,眼都红了,所以,你才要抢夺婚纱——仅仅为了这个,你就杀害了我妈妈——还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U君愤愤地哼了一声。
“那么,你的证据呢?……你的母亲,是被偶然遇见的强盗杀害的——这件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你还说,是我拍摄了你被强奸的录像带?……那卷8毫米录像带的收据,是掉在了现场,但那家胶卷店的店长说过,买东西的顾客,就是我这样的证言吗?……”三笠勇纪咬牙切齿地怒吼着,“所以,你凭什么说就是我?……你被强奸的地点,是属于‘月亮企划’的地产。我去过那里好几次了。我买东西的收据,即便是真的掉在了那里,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
“那么,你骗我说,你是在‘三生公司’上班呢?”我愤怒地吼叫着。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拍摄成人电影的导演,我怕你会离我而去。我这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哬!……”
“那么,为什么你要从我的面前消失呢?”
“那是因为我体贴你呀。如果那个时候,我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绝对不能看到我的真面目。”三笠勇纪——也就是另一个U君连声叹息着对我说,“是这样吧?……所以,我只能什么都不告诉你,然后,从你的眼前消失。我这样做何罪之有?”
我咬着嘴唇,继续抵制着这个畜生的狡辩。
“但是,还有拍摄我的录像带。那是你这个畜生制作的吧?我可以用录像带,作为证据去起诉你。”
“你可以试试啊……!你无非就是丢个面子。不过,我可没有做过那种录像带。”
“没有用的,祥子。”猪原佑司在我的耳边嘟囔着,“那家伙很聪明,他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能够证明那盘录像带,是他制作而成的证据,虽然很遗憾,但确实是一点都找不出来。即便是委托制作,那盘录像带的大贯启介,也完全不知道,他所说的‘制片人’究竟是谁。”
“看来,与祥子相比,你还是比较聪明的。”U君——不,已经不能再称他为U君了。三笠勇纪点上了一支烟,厚颜无耻地冲着天花板吐着烟圈子。
“虽然很不甘心,但确实是找不到任何证据。杀害祥子母亲的人是你,制作裸体强奸录像带的人也是你,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些事情,我都无法证明……”猪原佑司低着头回答说。
“确实如此啊。那么,既然这样,那到处调査事情的真相,也该到此结束了。之前,虽然你们都很像一个侦探在调査,但是……”
“够了,五条先生!……”
猪原佑司厉声打断了三笠勇纪的话,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我可以把你送进监狱里去了。”猪原佑司的视线,迅速地投向三笠勇纪,“杀害蓝田麻美的,一定就是你这个畜生。”
三笠勇纪一脸狐媚,然后,他便故意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你又要说些什么呢?……想一想这个,你也很笨蛋啊。”三笠勇纪得意洋洋地手舞足蹈,大声喊叫着,“原来你的脑袋,也似乎不是很聪明嘛!……实际上在那件事情上,我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呀。”
“好了,就是你杀害蓝田麻美的,因为只有你能够杀害她。”猪原佑司毫不犹豫地下了断言。
三笠勇纪将胳賻肘,支在圣书朗读台上,吃吃地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儿童。
“真有趣。那么,你能够说明一下理由吗?……首先,我为什么必须杀害麻美呢?”三笠勇纪冷笑着问。
“这一点,只能推测。大概是蓝田麻美在无意之间,发现了你干的那些穷凶极恶的事情,可能还掌握了一些证据。所以,你才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将蓝田麻美给杀害了。”
“什么混账话?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我是绝不可能杀害麻美的。”
“算了吧,只有你才会杀害麻美。”猪原佑司一副口气执著的样子,坚决地下了论断。
三笠勇纪的眼神突然变了。在短暂的一瞬间里,两个人只是相互盯着对方,身体一动不动。
“是我杀了蓝田麻美吗?”三笠勇纪重复了一句同样的话。
“当那天晚上,我们到达‘恶魔馆’的时候,蓝田麻美一定还活着。你也从窗户里看过屋子里,确认过麻美死没死吧?就在那之后,枪声就响了……当我们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里的时候,蓝田麻美已经额头处中枪死了。无论怎样解释,都不可能是我杀了她的。”
“蓝田麻美并不是在我们听到枪声的时候,才被杀死的吧。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那声枪响,其实是你使用磁带录了音后,再在那时候播放出来的吧?”猪原佑司义正词严地发了话。
“喂喂喂,你给我说清楚啊。我们昕到枪声之前,还清清楚楚地看到过蓝田麻美活着的样子的……”
“我看到的,只是你伪造的影像。”猪原佑司大声怒吼着。
三笠勇纪的反应很夸张,就像是西洋人一样,摆出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
“将事先拍摄好的录像放映了出来——混蛋,不要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荒谬的结论了。当初在‘紫雨酒店’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吧?将放映在屏幕上的影像,误认为是实际看到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可能的,如果使用了那种诡计,在建筑物中,一定会留下放映机和屏幕之类的工具。但是,根本没有这些东西的,是吧?”
“根本就不需要放映机和屏幕。”
“那又是使用了什么诡计呢?……建筑物中留下的东西,有真人玩偶和行动电话,还有就是手枪之类的东西。现场就只有这些东西,怎么会让你产生幻觉呢?”
“罪犯使用的工具,是不可能在建筑物内部找到的。”猪原佑司肯定地大声说道,“但是,那座‘恶魔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具。”
三笠勇纪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
“警察来我的公寓里取证的时候,他们对我讲述了这样的话,正是在我向他们,提供了一些无足轻重的想法:‘“恶魔馆”里有供人犯逃离现场的秘密通道吗?’他们问我。之后,有一个警察回答说:‘因为是使用摄影技术,拍摄出来的录像,所以,为了制作这些扣人心弦的影像,必须使用一些特技。但是,到处都找不到什么秘密通道啊。’说到拍摄扣人心弦的录像,所要使用的特殊技术——关于这一点,应该再深入地推敲一下啊!……”
三笠勇纪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虽然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热。
“所谓拍摄扣人心弦的录像,所需要使用的特技,究竟是什么呢?实际观看一次《第十三个供品》,就可以知道了。其中使用特技的,就是恶魔登场的镜头。确实是非常地扣人心弦啊。桌子倒了,手术刀飞到了空中,男主人公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上……这些镜头的出现,都使用了特别的表现效果。到底是使用了什么特殊技术呢?如果考虑到这些的话,再去‘恶魔馆’里看一看,就可以恍然大悟了。”
猪原佑司重新握好手中的水果刀,一脸紧张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那幢建筑物的外壁和内壁,是相互分离的二重结构。而且,在两面墙壁之间,还又正好放进了一个直径比其间距稍小的井膛。外壁和内壁上,都留下了13个大小相同的窗子,因此乍一看上去,并不容易看清楚,那座‘恶魔馆’实际上是有两面墙壁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三笠勇纪不耐烦地大声怒吼起来。
“内侧的井膛,可以像旋转木马那样,作为转动的装置……不,那里比旋转木马的旋转速度要更快。从外面看上去,自然是完全不会知道它能够旋转的,如果比作是洗衣机的滚筒的话,估计就很容易理解了。
“如果内部高速运转起来的话,就会产生巨大的离心惯性作用,这样一来,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便都会被甩在墙壁上了。恶魔出现时候的镜头,就是这样使屋子高速旋转之后,利用圆周运动时产生的惯性拍摄而成的。因为天窗上没有墙壁,如果把照明灯和摄像机固定在那里,就可以任意拍摄屋子里狂风大作的场景了。”
“原本就是作为舞台布景建造的,所以建筑物本身,并不是很重。如果在地板下面,安装一个车轮,即便里面有人,屋子也可以只用一个小型的发动机,就飞快地转动起来。就是一个只要用洗衣机的动力装置,就可以运转的装置。”
“混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三笠勇纪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显得稍微有些尖锐。而与此相反,猪原佑司却始终保持着冷静。
“当我从窗户口往里面看的时候,屋子里面也正在高速地运转吧。当时,我还听到了一种类似于从地底下,发出来的怪异声音。那就是屋子旋转的声音吧?如果内壁旋转的话,内外壁上的窗户,就会看得错位,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此,并不能确认实际的情况。只是会感觉到眼前的情录一闪一烁的。”
“……所以呢?”三笠勇纪的声音中,明显地开始丧失底气。
“‘恶魔馆’里面,就绑着蓝田麻美和12个人体玩偶。每一个玩偶都保持着相似的姿势,但是,还是有着一些微妙的区别的。因此,看上去玩偶的右手和脸部,都在发生着一些变化。大致想想小时候,零星地描画在教科书边边角角上的漫画——如此一来,将会怎么样呢?
“电影里的每一个画面,都是静止不动的。但是即便如此,为什么使用放映机放映的时候,电影就会动起来呢?原本不动的东西,却像是获得了生命一样,迅速地动了起来,这就是因余像而引起错觉的现象。根据这个原理,电影看起来就会运动了……”
“混蛋,这种事情,你不作——介绍,我也是心里明白的!……”三笠勇纪咬牙切齿地大骂道。
“你所使用的特殊技巧,与这个是完全一样的。建筑物内部在高速地运转,所以,就可以依次看到13个姿态各异的蓝田麻美。只要使用固定在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射某个地方。灯光下面,13个麻美就会交替地出现然后又再次消失。但是,对于从外面观看的人而言,却意识不到这一点。只能感觉到,那是一个蓝田麻美在动弹。只要不停止建筑物的旋转,麻美就会一直动下去——啊,这就是无止境地散落的漫画啊。你让我看到这种情景,使我错误地以为,蓝田麻美当时确实还活着……”
“我并没有那样做,你说的全都是幻想。”三笠勇纪咬牙切齿地否认道。
“那不是幻想。我还清清楚楚地记着。当我从窗户上移开目光,便发现‘恶魔馆’对面的天空中,狮子座最亮的那颗星星,正闪闪发着光。6月的第二个星期的晚上11点的时候,狮子座最亮的那颗星星,应该在正南方。也就是说,我是从北面的窗户,往屋子里面看的。换句话说,麻美是被绑在南面的墙上的。
“听到枪声之后,我马上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从上面开着的洞口下来。当时麻美的尸体,就在我的前面。梯子却在与我看里面的那扇窗户,形成九十度夹角的西面。也就是说,蓝田麻美是被绑在东面的墙上的。有点奇怪吧?枪响之前绑在南面的麻美,为什么会在枪响之后,跑到东面墙壁上去了呢?……”
“这个……”三笠勇纪面色煞白,愤怒地瞪着我。
“答案非常简单。在枪声响起来之前,你就停止了建筑物的旋转,而且,就在枪响之后,你又很快关掉了室内的灯光。如果使用遥控器,在室外也可以操作这些。虽然也有使内外壁上的窗户,不会错位的装置,但是,并没有停留在你所期待的位置上。所以,蓝田麻美的尸体,便与我从窗户上看的时候,偏离了90度而停了下来。枪响之后,我从窗户外所看到的蓝田麻美,实际上是你做的人体玩偶。当然也是保持着那种不明朗的、抬起右手的姿势,但是,很快灯光便消失了,惊慌失措的我,当然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呜!……呜!……”三笠勇纪满心愤恨,发出了一阵阵的绝望的哀鸣声。
猪原佑司两眼圆睁,心情激动地继续说着:“建筑物周围,是一片空旷的草原,因此,如果不是有星星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注意到方向。所以,你才大意地觉得,就这点破绽,根本是无关紧要的。”
“混蛋,一派胡言!……”三笠勇纪,也就是导演五条茂跳脚大吼一声。
“你在‘中央大街’遇到我的时候,突然想到,我是可以作为目击者的。本来,你是打算随便带着一个认识的人,前往‘恶魔馆’去的,偶然间遇上了我,所以,便迅速地改变了原计划。比之于别人,我作证的可信性也会增加。我自然就彻底地被你利用了。”
“你扬扬得意地披露的这个诡计,即便是事实,怎么就一定能够确定,那是我干的呢?即便这个诡计是真的,那比如说,唐泽正芳就一点犯罪的可能性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唐泽。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派出所里了。他是不能正确预测到,我们什么时候会看窗户里的。”
“那凶手就是在旁边,盯着我们的动的另外一个人!……”三笠勇纪仍然坚持地否认着。
“如果唐泽正芳不是凶手,那么,扔在屋子中间的、唐泽的行动电话,就是真正的凶手所带进去的。是为了嫁祸给唐泽才这样做的。”猪原佑司坚决地论断着。
“但是,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真正的凶手,在此之前,已经把行动电话,带到了屋子里面,屋子旋转时产生的离心惯性作用,一定会把行动电话甩到墙壁上。现场其他的东西——比行动电话更重的手枪和桌子,都被抛在了墙壁旁边。但是,只有行动电话却留在了屋子中间。只能解释为,行动电话是在屋子停止旋转之后,才被带到屋子里的。而最早进入屋子里的人就是你。除你之外,谁都不可能将行动电话,带到屋子里面去的。
“原本,我们会不会从窗户外面,看屋子里的情况,也是除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如果不从窗户外面看一下,便直接进入屋子里面的话,这个诡计就不会成功。使这个诡计能够顺利地得逞的人,就是当时在那个地方的,你这个畜生!……”
猪原佑司的分析讲完了,他抬手指向了对面的另一个U君。半晌,两个人都默默地看着对方……
“原来如此啊,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啊!”三笠勇纪扯着鼻音,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是的。就是你推理的那样。杀害蓝田麻美,拍摄强奸录像带,杀害祥子妈妈,全都是我干的。”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从他本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令我感到了一种震惊。
“之前,我受到了财前部长的很多恩惠。在很短的时闾里,他教会了我摄影的诀窍。那些知识直到现在,都使我受益匪浅。在我独立之后,也受到了财前先生的很多恩惠。他经常把工作转交给我。
“财前部长转交给我的工作,大多是有一些危险性的。基本上是‘想要偷拍心仪的女人’之类的委托。一旦出现了纠纷,就会将责任转嫁给我。我知道这一点,还是接下了工作。因为我清楚地知道,那些顾客,全都是一些愚蠢的冤大头。我一收到委托,就直接打电话给顾客,用问他想不想得到更露骨的录像带,来故意引诱他们。大多数家伙都会点头的。虽然我也不缺钱,但是,通过这些事情享受一下,挣一点钱,也是非常快乐的件事情啊。”
“故意强奸瞳,也是因为有那样的委托吗?”猪原佑司突然大声喝问。
“瞳?……啊,就是你兄长的未婚妻吧?……是的,委托人就是她的直属上司。因为对她很有好感,已经委托‘三生公司’去偷拍了。而且,实际上,对方似乎还向她求过婚,但是,瞳已经有了托付终身的人,所以待他很冷淡。当我跟他说起,有关强奸录像带的时候,他非常感兴趣。”
猪原佑司静静地听着,使劲儿地咬着牙。
“胜田荣一郎委托的‘悄悄地将婚纱偷出来’的任务,是我从安装在‘特别事业部’的窃听器里偷听来的。财前是一本正经的人,只要是不称意的委托,给多少钱都会断然拒绝。说这些也没用。所以,我就需要使用窃听器,来把这些信息弄到手,然后,再把委托接过来。当然,财前经理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
“混蛋,还是不要再那样偷偷摸摸地,到处瞎胡乱跑乱撞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或许是财前已经开始,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什么了吧?所以,他才一定要那样警告我。
“强奸祥子的那天,我也很着急。用公用电话打给祥子,本来已经按照原计划,将她引诱出来了,但是,却被你的兄长发现了。我本来想甩掉他逃跑的,他却在那个时候,被电车撞了。”
三笠勇纪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将烟蒂扔到了脚下,并将其踩灭。
“那天的拍摄任务,实在是太忙了。因为,一方面要拍《第十三个供品》,另一方面,还要拍摄强奸录像带,都到了必须完成的时候了。当我确定,祥子已经被带到那间破旧的小屋里之后,就让拍摄《第十三个供品》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去休息了。我是为了让他们离开现场。虽然他们看到拍摄强奸录像带的现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毕竟有备无患嘛。
“《第十三个供品》的高潮部分,怎么都没办法顺利拍摄,我只能让女主演蓝田麻美再多待一会儿,以便继续指导她的演技。至于祥子——你偶然间目睹的场景,就是仅此而已。”三笠勇纪叹息着,轻轻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想过,要让你那么早地看到这些。当你敲打窗户上的玻璃时,我很着急。幸好让工作人员离开了。要是那个地方,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的话,强奸录像带的拍摄,就要成废品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处“恶魔馆”周围放着的电缆、器材,都是为拍摄影片而使用的东西。
“按计划拍摄完强奸录像带之后,财前给我打来了电话。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财前部长告诉我说,警察说我已经上天堂了。
“听了祥子的话,警察便通知‘三生公司’,说我已经死了。但是,‘三生公司’里并没有一个叫做三笠勇纪的职工。但是财前却知道我,所以,也没有引发什么特别大的混乱。财前赶往医院以后,发现尸体并不是我,才慌慌张张地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也很快地跑去了医院,证明了死者并不是我。警察问我,混蛋,为什么死者穿着我的衬衫,还拿着我的钱包,我回答说我被抢劫了。这可不是说谎啊——本来,我也是受到了你兄长的袭击后,才被抢去了衬衫的。”
三笠勇纪看着猪原佑司,咯咯地笑着。
“要说胆战心惊,昨天晚上,你让我看强奸录像带的时候,我的确吃了一惊。如果你到处去调査录像带的事情,就太糟糕了。所以,我就信口胡说,说那张录像带里面,都是在演戏。但我还是感到不安,所以,就打电话给佐胁和野村,让他们告诉你,他们是祥子以前的男朋友,非常喜欢那种变态的强奸,他们是享受将那种场面,拍摄成影片的朋友。但你却怎么都不相信这些话,他们便差一点儿,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混蛋,你这个畜生!……”猪原佑司跺着脚,狠狠地骂了一声。
“顺便说一句,我发现佐胁的电话上,被安装了窃听器,还是昨天晚上,去你的屋子里的时候。这可是一年以前、甚至更早时候的事情啊。没有发现这一点,的确是我的过失。我想,往你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可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吧。”
“我的房间里也安了窃听器?”猪原佑司惊叫一声。
“是啊,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我在你房间里的插座上使了点手脚。因为我需要知道,你想去干什么。窃听器很快就发挥作用了。我知道了你要在这里与祥子见面。”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猪原佑司说,“你杀害蓝田麻美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三笠勇纪嘿嘿地冷笑起来。
“蓝田麻美和我于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同居了。一块儿开始住后不久,我杀害佐竹申江——也就是祥子母亲的事情,就被那个婊子给发现了。蓝田麻美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我只做了一次噩梦,梦到被我杀死的佐竹申江袭击了。当蓝田麻美听了我当时说的梦话,便开始调查那件事情,终于査明了那件事情的事实。”
只有一次被梦魇缠绕——这实际是一句假话。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勇纪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他经常会在梦里反复说:“啊,我是坏蛋,对不起!……”看上去心如刀绞一般的痛苦。
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似乎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吧?倘若有,那就不应该再去杀人了。三笠勇纪从心底里,还是很怯懦的。或许只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做恐怖的噩梦了。
“蓝田麻美说,她可以对那件事情保持沉默,但是,却要求我让她做招牌女演员。她对我写的剧本,总是王八蛋里挑骨头;那女的什么狗屁都不懂,还要挟我非得让她来出演。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
“就因为这么一点理由,你就杀害了蓝田麻美?”猪原佑司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虽然我想杀她,但是,真的去杀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即便我将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除掉,之后很快就会被逮捕,我实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她。如果我杀了她,就必须找一个绝对不会被逮捕的方法。但是……在那之后,很快地,唐泽正芳便加强了我的决心。”
“唐泽正芳?……”猪原佑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啊!……”三笠勇纪微微努着嘴,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唐泽正芳告诉过你,他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原因吗?那家伙住进医院之后,都一直妄想着自己是‘门主’。就在他住院期间,将去世的母亲的灵魂呼唤回来,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挽回母亲的生命,这种异常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那天深夜,唐泽正芳突然跑到我家里,来找我的时候,我非常惊讶。因为他一见到我,就开始跪在地上求我:‘无论怎么样,都请让我务必看一看,那部《魔界文书》吧!……’
“因为他认为,上一次的招灵仪式,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自己知道的东西不准确。如果能够仔细地阅读一下,记载着使死者复活的方法的《魔界文书》,那么,下一次就一定能够成功。
“那家伙说起这些来的时候,表情非常虔诚。或许,是他调査过我这个《第十三个供品》的制作者,认为我一定知道《魔界文书》的详细内容吧?”三笠勇纪苦笑着摇了摇头,“唐泽正芳从医院里跑出来,就是为了问我,《魔界文书》上记载着的详细内容。”
我感到了一丝寒气,轻轻地摩擦着两个手腕。三笠勇纪将视线向我这边一扫,又再次将目光投向猪原佑司。
“唐泽正芳的两眼放光,跟我说自己就是‘门主’,我看着他的那副样子,想到了这个计划。
“原本,我想循循善诱唐泽,让他选择蓝田麻美做《第十三个供品》中的女主角,想借唐泽正芳的手,杀掉蓝田麻美。但是,唐泽正芳竟然拒绝这样做。因为麻美已经做过一次供品,所以,就没有资格再做供品了。或许,在那个家伙的脑海中,电影中虚构的情景,在现实中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吧?”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亲手杀掉了蓝田麻美,再把事情嫁祸给唐泽正芳了。”三笠勇纪长叹一声,颇为得意地嘿嘿笑着。
“我把唐泽正芳捆了起来,并监禁了他。还吿诉他说:‘这是为了提高“门主”的资质,而必须经历的修行,’这样一说,那家伙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乖乖地让我把他给绑了起来。”
“原来唐泽正芳从医院里逃跑出来以后,就一直被监禁在了你家里?如果他把这事,抖搂给警察的话,你计划怎么办呢?”
“放心吧!……我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了,让他跟谁都不能说,在我家里进行成为‘门主’的修行。如果说出去的话,不是下一次仪式也会失败,就是会受到恶魔严厉的制裁……”三笠勇纪冷笑着说道,“我说了这个之后,那家伙一个劲儿地摇头,发誓说‘奴婢绝对不说出去’。即便万一他说了出去,那警察会相信我还是唐泽,是毫无疑问的吧?
“我监禁了唐泽正芳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任何人发现。只有一点是我所担心的,那就是:会不会有谁看到了,他来找我的这件事,但是,唐泽正芳除了有妄想症以外,与正常人相比,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估计他也知道,如果采取什么显眼的举动,一定会被吿诉医院的吧?所以,他来我家的时候,很好地避开了旁人的耳目。对我而言,这真是实在太好了。”
三笠勇纪说着,愉快地舔了舔嘴唇,嘿嘿地窃笑起来。
“我的计划终于可以付诸行动了。我先以唐泽正芳的名义,订购了12个与蓝田麻美长得很相像的人体玩偶,并将其运送到了‘恶魔馆’。
“计划实行的那天晚上,我就和蓝田麻美约会了,但不是晚上10点,在‘紫雨酒店’见面,而是晚上8点,在‘恶魔馆’相会。我拿枪对准了蓝田麻美的脑袋瓜。但即便这样,那家伙还是一张笑脸。她哈哈大笑着说:‘你这个胆小鬼,是没有胆量,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的。’畜生,直到最后,她都一直在小瞧我。”
三笠勇纪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险。他的脸愁得通红,一把将圣书朗读台掀翮,礼拜堂里面响起了很大的声音。勇纪的本来面目,原来如此丑陋。他在我面前时的好男人形象,大概一直都是伪装的吧?
“只要将使用过药物之后,昏睡中的唐泽正芳,搬到已经死掉的蓝田麻美身边,我想就可以把事情,全都顺利地推到他身上了。如果唐泽正芳就这样在‘恶魔馆’里睡着的话,就不会发生‘人间蒸发’,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唐泽正芳也很快就会被警察逮捕了。
“我使用的药量很充足,但是,不料他竟然在中途醒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那家伙竟然拖着,药效还没有丧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恶魔馆’。这样一来,就使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
“我已经事先拿到了唐泽正芳的行动电话。原本计划用他的行动电话给我打电话,这样一来,他就会留下给我打过电话的证据。然后,我把行动电话再次带到‘恶魔馆’,将其放在昏睡着的唐泽正芳的脚边。但是,当我回到‘恶魔馆’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唐泽正芳了,这样的计划落空了。没办法,只好将行动电话扔到屋子中间。
“畜生!……原本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只要那家伙不睡醒的话……”三笠勇纪一边大声咆哮着,一边冲我们扑来。
“快跑!祥子!……”猪原佑司大吼一声,将水果刀重新握好,挡在了我的前面。
“王八羔子!……”三笠勇纪大骂一声,随手拿起手边的烛台,冲着猪原佑司的脑袋瓜子顶上,凶猛地砸了下来。
猪原佑司迅速地躲开了这一击,但烛台却砸在了他的右手上,手中的水果刀受到打击,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水果刀撞到了掉在地板上的头饰上,不再滚动了。
“对不住了,你们也必须给我去死!……”
三笠勇纪从地上捡起了头饰和水果刀,龇牙咧嘴地冷笑着。和在《第十三个供品》中出场的那个黑衣男子的笑,简直如出一辙。
“与你真相称啊,祥子!……”他把头饰戴在了头上,将慌乱的目光投向我。
“看上去就像是大王一样啊!……”勇纪右手握着水果刀,慢慢地向我们靠近。
“我又有新的灵感了。我就是大王,挨个儿强奸女人。大王的命令必须服从。女人就是奴隶,只能按照大王的指示做事。这将是继《第十三个供品》以来的又一杰作。”
疯了——啊,这个人疯了!……
三笠勇纪舔了舔下嘴唇,拿刀对准了我们。
“你们的存在,将会威胁到大王。这是一项重罪,必须处以极刑。”
啊……不好,我们要被杀害了。
就在我这样想的那一瞬间,礼拜堂的门被打开了。
“祥子!……”出现的人竟然是佐竹。
“佐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金牧师联系上了我,告诉我说,你出了事故,被送进了医院。所以,我就慌慌张张地,跑到医院去看你,但却到处找都没找到你。我想,你可能卷进了一起犯罪事件中,所以很担心,就去有线索的地方搜寻……是你吗?你是祥子吗?……”
佐竹一改平日里稳重的形象,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激动,一下子撞倒了三笠勇纪。或许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吧,三笠勇纪失去了平衡,当场摔了个屁股蹲儿。
“祥子,快跑!……”佐竹大吼一声。
“危险!佐竹!……”我这样叫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三笠勇纪手中的水果刀,已经深深地刺进了佐竹的腰间。佐竹痛苦地侧着脸,向前方倒了下去。
“不要啊!……”我用双手紧年5地捂着脸,大声叫着,“为什么……为什么是为了我!……”
三笠勇纪将水果刀,从佐竹身上拔了出来,将沾满鲜血、已经染红的刀子,又一次冲向了我们。
“那家伙已经疯了,快跑!……”
猪原佑司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从礼拜堂的中间拽了出来。三笠勇纪挥舞下来的刀子,从我的肩膀旁边划过。
“佐竹……佐竹已经……”
我总是冷漠地对待佐竹。我总是无法顺从地,接受佐竹先生的温情。可尽管这样,尽管这样……
“祝福你,祥子!……”
当他到我的那份结婚证明时,那份寂静的笑容。那份父亲般的温情,再怎么也回不来了……
“啊,坚强一点,祥子!……”这是猪原佑司的怒吼,将我一下子带回了现实中。
“赶紧从这儿逃出去,再不叫救护车的话,就来不及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佐竹先生了。就算是为了佐竹,你也必须逃出去!”
我们扑进了祈祷室。关上门后,猪原佑司迅速地上了锁。三笠勇纪猛烈地叩打着门,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从那儿逃走!……”猪原佑司看着头顶,对我厉声说道。
在距离地面三米左右高度的地方,有一扇为照明而开的窗子。
“不行啊,太髙了……”
“你快点踩着我的肩膀。赶紧爬上去!……只有你能从那么小的窗户上,钻得出去。”
“那么,你呢……你怎么办?”
猪原佑司——不,是U君,U君看着我的脸,微微笑着。
“终于这样子称呼我了,”
“啊,U君!……”
门再一次被猛烈地摇晃着。眼看着吱吱嘎嘎地作响。门被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事,我也会逃走的。”
“不!……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跑的。”
我紧紧地抓着U君的身体。以后,我再也不想失去他了。我绝对不会再被命运给玩弄了。
“别儍了。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再不快点呼救,佐竹的命就……”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猛烈地击破了。
“真是好朋友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笠勇纪手里握着水果刀,一步一步地向我们逼近。头上戴着的头饰,使他的异常表情更加明显。
不足四张半榻榻米的屋子里。我们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再也不能动弹了。
“八格牙路!……”三笠勇纪大叫着,挥刀向我们扑来。
U君迅捷地躲开了这一击,护着我沿着墙壁移动。莽撞地逃脱是不可能了,我们一点一点地向着门口靠近。
“别挣扎了,还是让我杀了你们吧,怎么样?”
三笠勇纪的水果刀,狠狠地向我们袭来。U君巧妙地转动着身子,一把将我推到了门口。
“从门口逃出去!……”
我按他说的那样,从破碎的门里往外跑。但却被一块碎木片缠住了脚,使劲儿一拔,倒在了走廊里。
“啊,祥子!……”U君也迅速地跟着我逃了出来。
“再见啦!……”三笠勇纪龇着门牙,嘿嘿地大笑着,将手中的水果刀举了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
或许是一直隐藏在云里吧,月光突然透过小窗户,刷地照射了进来,我们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神秘的光辉之中。
“啊!……哇!……”
三笠勇纪的表情,显示出一种扭曲,似乎很痛苦。就像是害怕太阳光的伊喀洛斯一样。他盯着我们的后背,痛苦地呻吟着说:“不,请原谅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笠勇纪突然将水果刀,一下子扔在了地板上,一边毫无缘由地疯狂大笑着,一边开始揪扯着自己的喉咙。
身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们转过身去一看究竟时,却发现装饰十字架的彩色玻璃里面,竟然站着母亲和胜田荣一郎的影子。他们都微笑着看着我们。
“啊,妈妈!……”
“不会是真的吧?”
我和U君齐声惊叫了起来。
看来并不是幻觉,U君也看到了。
“走开!走开!……走开啊!……我是坏蛋,但我没有打算要杀死你们的。给我走开啊!……你们这两个狗男女,都快快地给我走开啊!……”
三笠勇纪站在原来的地方,双手乱抡,大声地哭喊着。
“难道胜田荣一郎,也是被你杀死的吗?”猪原佑司激动地喝问。
“不是的。那只是个意外。胜田荣一郎听了他的秘书——大贯启介的话,就知道了我为了夺取婚纱,究竟采取了什么手段,而且也意识到,是我杀了佐竹申江。那天,胜田把我叫了出去。是他不怀好意,挥舞着日本刀袭击我,所以……所以,我才……一瞬间……不,我并没有打算要杀他的。真的,我没有说谎,请相信我。”
月亮再一次退隐进了云层里面,母亲与胜田荣一郎那清晰的容颜,也随之消散了。
三笠勇纪一脸的阴森,拼命地摇着头,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死掉了的人。他毫无气力,摔倒在了地板上。猪原佑司脱下了上衣,紧紧地捆绑住了他的手脚,但是,三笠勇纪竟然毫无抵抗的意思。
三笠勇纪戴在头顶上的头饰,“啪!”地一下滚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祈祷室里出来以后,我们很快地叫了救护车,之后,又给佐竹进行了应急处理。伤口并不是很深,不会伤及性命。
“我知道了,是头饰。”U君突然大叫了一声,一把取来了三笠勇纪头上戴着的头饰,凑近看了看。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刚才一瞬间,看到了有两个人的人影吗?那根本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灵魂的再现,只是那个家伙以为,自己看到了幽灵了,这才吓成那个样子。”
“既不是幻觉,也不是灵魂再现?那是什么鬼?……”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你的妈妈在这件头饰里面,竟然隐藏了一个大秘密,它并不是藏在婚纱里的。”猪原佑司惊喜地大叫起来。
我也从U君的身后,好奇地盯着头饰中间,闪闪发光的玻璃球来看。
“那是一个16毫米录像带拍摄的镜头。是你妈妈专门留下来的——胜田先生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其实是隐藏在这里的。乍一看,只是一个用玻璃球装饰的头饰,但是,只要仔细地看一下,就会发现,每一个玻璃球上,都有一个胶卷。
“祈祷室里只有一扇窗户,所以很黑暗,而且,光线只能从一个方向照射进来。”猪原佑司激动地嚷叫着,“月光偶然间照射到了头饰上,玻璃球就相当于是凸透镜,竟然将两个人的图像,都放大地现映在了墙壁上。这与投影放映机是同样的原理。”
“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去年的结婚典礼上,我似乎也在祈祷室里,看到过母亲的容颜。那也应该是太阳光照射在头饰上,将图像放映到墙壁上的结果吧?”
“你看!……”U君取出了应急用的手电筒,狠狠地照着头饰。
“你的父母亲,在一个古老的寺院前,紧紧地牵着手在笑呢。”
顺着手电简的光线,我将视线投向墙壁。两个人的人影,模模糊糊地放映在了墙壁上。
这盘录像带,应该就是财前经理拍摄的吧,是他将录像带送给了母亲。作为青春的回忆,母亲一定会一直慎重地保管着。
“那并不是什么要报复!……”我终于理解了,母亲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一个秘密。
“其实,妈妈并不恨胜田荣一郎。只是想在自己去世之前,将真实的故事告诉我,所以,她才会跟胜田联系,想告诉他,他有一个女儿。这一切都藏在了婚纱里。但是,胜田先生却以为这是威胁。就是这种误会,才引起了一连串的悲剧。”
我伸出右手,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擦干。
“妈妈知道,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她也知道,自己等不到我结婚的时候。但是,她还是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打扮成新娘时候的样子。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跟胜田荣一郎一起,共同来祝福我;所以,她才这样费尽心血……哦,是这样的吧,妈妈?……”
我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确确实实就在我的身旁,正在对着我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