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们一行,硬着头皮去接飞机,胡公道老先生两夫妇和小张小李同行。
抵达机场时,不幸飞机脱班,延迟了约有四五十分钟。
坐候在餐室内饮咖啡,胡公道老先生不知道屋子淹水的情况严重,问长问短。
胡公道说:“令尊到此不是专为看他的新房子而来的吗?”
“不!新房子要卖掉了!”
“怎么的?出了什么毛病吗?”
“淹水!”
“啊,现在买屋子真要当心,稍一不小心就会上当的!”
广播已经在报告了,由香港至台北的第X次班机已经抵达。
我们一行便相继走出了迎客台,停机坪上各等的服务人员都在忙碌着。
不一会,乘客鱼贯步出机舱,爸爸向来是温吞吞的,他的行动总是“慢半拍”,所以一点也不必着急,总归是他最后一个人走出机舱的。
“赫!你的爸爸出现了!”马莉莎忽地情绪紧张,向我招呼着,又将田一刀抱到栏杆上面坐着,教她高呼爷爷!
田一刀自出世以后就没有和爷爷见过面,根本搞不清楚张三李四,不过田一刀有一个长处,就是她的妈妈关照她做什么事情,叫什么人时,她一定遵照办理,招着小手,就高呼爷爷了。
倒是我很感到莫名其妙,在那一行鱼贯下飞机的旅客之中,我还认不出我的爸爸在哪里呢,照说,就算好几年没有见面,形状不会变到哪里去,自己的爸爸总应该认得出来的。
“我的爸爸在哪里?”我问马莉莎说。
“哪,那光秃着头的肥团脸孔的不就是了吗?”她还指给我看呢。
“行,在第几个?”
“一二三四五!”她点指数着,又说:“第七个,正在和一个洋人说话!”
“唉,你别老是‘有奶便是娘’的!凡是光秃着头的、肥团脸孔的,就是我的爸爸吗?”
“我又看错了人不行?”
“你随便看错什么人都没有关系,别看错我爸爸就是了!”
她噘了噘唇,好像还有点不大服气似的,田一刀还在招手唤爷爷,究竟哪一个是她的爷爷,她也不知道呢。
“别叫了,看错人啦!”马莉莎还去责备田一刀。
“你说的那个光头,很像我们过去楼底下的那位房客就是了!”我说。
她不给予回答,好像还是在生气呢。
乘客差不多都已离开飞机了,果真不错,爸爸是最后出现的一个。
胡公道老先生已经开始向他招手了,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马莉莎却以教训的口吻向田一刀说:“你可要认清楚啦,别学你妈一样,‘有奶便是娘’,老是看错人的!”
田一刀说:“到底哪一个是爷爷?”
“最后走出飞机的那一个!”
“那个穿制服戴军帽的吗?”
“不!穿制服的是空中少爷,在他前面的一个,那肥胖胖光着头的!”
“爷爷为什么要光着头呢?”
“不知道,去问你的爸爸!”
这时候,爸爸也和我们招手了,他的神色好像至为愉快,我只希望他不是专程为看他的新居而来的,要不然,那一定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妈妈因为有深度的大近视,距离十来步以上的人,她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爸爸行走到了什么地方,她全不知道。
我们必须离开迎机台到旅客入境处等候了。
一位旅客入境,包括检查护照检查行李,至少也要一二十分钟以上。
在那进出口的玻璃闸门间,有着警卫看守,每一个人都需要守秩序,只有田一刀可以通行无阻。
一霎眼之间,她独个儿就溜进入境检查处去了,我们到处找寻不着。
过了十来分钟,只见她又溜出来了,边雀跃着叫嚷:
“爷爷来了!”
霎时间,我们大家都引长了脖子,向闸口内张望,要给爸爸表示欢迎之意。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的,闸口间行出来一位华侨身分模样的人物,光秃着脑袋,肥头大耳,矮胖的,挺着大肚皮,双手提着行李袋。
她的妈妈看错人是与生俱来的,连同她的女儿也如此的胡涂吗?看见了秃头就喊爷爷。
认错了人事小,她的手中还提着一包巧克力糖,嘴巴内已经塞了好几颗了,黝黑的巧克力涎水流得满下巴都是。糖是谁给她的呢?
“嗯,你的女儿也一样的认错人了!”马莉莎向我嘲笑说。
“谁给你的糖?”我问田一刀说。
“爷爷给的!”她抬手向那位秃头华侨客一指。
“怎可以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呢?”我加以责骂。
“没关系!小孩子怪好玩的!”那位华侨客向我打招呼说。
“怪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一包糖嘛!”
“还不快说谢谢!”我吩咐田一刀!
“谢谢爷爷,”她还将人家当做爷爷呢。
那华侨客离去之后,马莉莎还和田一刀分糖吃,母女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正好打发等候的时间。
爸爸的行动向来是“慢半拍”的,因此,大部分的旅客都已经和接机者离开机场大厦了,好像是已散了的筵席,到了最后才看见爸爸施施然地走出闸门。
他首先和胡公道老先生握手,然后再和我及妈妈说话。
我吩咐田一刀唤爷爷。
田一刀说:“为什么有两个爷爷呢?”
“还有一个爷爷是谁?”爸爸问。
我说:“刚才田一刀看错人了!”
“一个爷爷有糖吃,两个爷爷没糖吃!”田一刀自作聪明说。
爸爸笑了,说:“糖是有的,但是放在行李箱内,要回到家里才能打开!”
我关照马莉莎别再让田一刀胡闹了,将她牵着走开。
“新买的屋子如何?还舒适吗?”爸爸已提到主要的问题了。
妈妈一声咳嗽没有回答。
行李箱已经运到机场大厦的门首了,胡公道老先生的汽车很快的就驶到近前。
“这是马莉莎买的汽车吗?”爸爸又问。
“不!这是胡公道老先生的座车!”我回答说。
“你们买的那一辆呢?”
“在修车厂中!”
人数过多,还要载行李,一部汽车自是坐不下的了,因此非得雇计程车不可。
“先回家去吗?”马莉莎问。
“当然,先回家去!”我回答。
“为什么不先开酒店?”
“刚买了新屋子又去开酒店,岂不是要找骂挨吗?”
爸爸和妈妈坐上了胡公道的汽车,我们雇了计程汽车在后面跟着。
马莉莎开始担心了,说:“我买汽车,你爸爸怎会知道的?”
“当然是妈妈写信告诉他的了!”
“你的爸爸若知道买一幢屋子不能住的时候,他会怎样?”
“当然会骂人!”
“脾气也很大吗?”
“由妈妈去应付,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说。
“你的妈妈可以吃得住他吗?”
“这问题就要看时候了,谁也不敢肯定,不过事情已经摆在那里,再吵再闹也没有用处!”
不久,汽车已回返我的公寓,在巷子里停下。
原来,在沿途上爸爸和胡公道老先生都是谈着香港方面的情形,不外乎左派暴徒的动静,一直没提到那幢新购置的花园洋房。
所以爸爸在走出汽车之后就抱着满腹狐疑的态度,不断地东张西望。
待妈妈走出汽车后,他立刻问:
“我们购买的屋子不是有花园的洋房吗?”
妈妈说:“田平住在这里!”
“哦!”他点了点头,又说:“为什么我们不到新屋子去呢?”
“慢慢再说,你先把行李搁置在这里!”
“哪有多麻烦呢?搬来搬去的,待会儿又要搬到新屋子去!”
“你随便什么事情都是怕麻烦,那有这样多噜苏的?先到这里安顿一下,看看儿子的家,还有一个小孙女儿你还未见过面的,其余的事情慢慢再去研究!”妈妈实行“先发制人”,给爸爸来了个“下马威”,大概这样,待会儿解释就比较容易得多了。
我得见机行事,招呼了小张小李,大家帮忙搬行李,提着往楼上就跑。
胡公道老先生夫妇也上了楼,他俩坐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要告辞了。
胡公道老先生好像有他的规矩,第一顿“洗尘宴”必然是他的。
他在一间有节目表演的酒店订了酒席,约定时间是晚间七时。
小张和小李也跟着告退,他俩也很了解“战事”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四五十万元买了一幢淹水的花园洋房,那不是闹着玩的。
送走客人后,爸爸又提到了该什么时候到新房子去,他好像很急切要去看一看他的那幢新居。
这种事情,最好是让他们老两口去自行解决,我们不便参加意见的,否则“殃及池鱼”就很不划算的。
我向爸爸禀告说:“工厂里还有许多事情待办,我还得到工厂去一转,晚上就直接到X酒店去会面好了!”
爸爸点头嘉许说:“对!公事最要紧!晚上见就是了!”
马莉莎向我招手说:“慢着,我跟你一起走!”
“你上哪儿去?”我故意问,明晓得她也是为避免“卷进漩涡”而溜的。
“我得到修车厂去,赵老板说今天就可以修好的!”她说。
“哪会有那样快?前天才拖进厂去的!”我说。
马莉莎向我一挤眼,所有的含义就在不言中了。
“妈妈,我也要去!”田一刀追在后面。
“你不在家里陪爷爷吗?”马莉莎问。
“不!我要上街!”田一刀答得爽快。
“好吧!跟我走!”马莉莎也不便让孩子留在家里听吵架,所以很慷慨地就带着田一刀同行。
“好哇,你们就留下我一个人了!”妈妈看出了苗头,大声说。
“我今天看得出,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点古怪!”爸爸纳闷说。
我和马莉莎带着田一刀跑得快,咕碌碌落下楼梯去了。
以后他们再说些什么,我们全听不见了。
胡公道老先生的洗尘宴是设在X公司的第十层楼X酒店,我由工厂里出来,看准时间,雇了车就直接到那间酒店去了。
抵步时,几个陪客在座,小张小李夫妇告诉我说:
“令尊吵大架,这顿饭也拒绝来吃了,因此,胡公道老先生亲自去劝架,用汽车接他们二老到此!”
我笑着说:“吵架是意料中的事情,只看吵到什么样的程度而已!”
“老两口你看哪一方面会吵赢?”小李问。
“当然是理亏的一方面输了!”
“买错了房屋的一方面,是否就算是理亏的一面呢?”小张问。
“不必多盘问,反正你们二位的心中已经有数目了!”我说。
不久,马莉莎带着田一刀也抵步了,她们是在电影街看了一场电影打发了时间。
“赫,和田一刀看了一场电影我以为准晚到了呢!还好主人未到,主客也未到!”她喜悦地说。
“你搞错了,两位主客在吵架,主人劝架去了!”我说。
“真吵起来了吗?”她好像还有点不大相信。
“还会是假的吗?要不然,胡公道两夫妇为什么已急奔到我们家里去了?”我说。
“吵得很严重吗?”
“假如不严重,也不必劳师动众的了!”
我们呆坐着,要等候主客和主人抵步始能开席。
表演节目已告开始,开锣节目是几位“廉价歌星”的演唱,肥的肥、瘦的瘦、老的老、嫩的嫩,反正是那么回事,他们不过是在凑时间而已,凑满两个小时的表演节目。
只有田一刀最高兴,反正台上有人穿得花花绿绿,有音乐伴奏,连蹦带唱的,她就看得高兴了,大概小心灵中还有着羡慕之感,为什么别人可以站在台上唱歌,还穿得那样漂亮呢。
小张小李的太太都为我父母的吵架而担心,她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我说:“反正钱是去掉了,‘财去人安乐’,设法将钱赚回来就是了!”
差不多等到主要节目开始,胡公道老先生夫妇伴着妈妈和爸爸才姗姗来到。
这老两口俱是脸色如土的,互不理会,他俩选座位也隔得老远。
胡公道老先生还客气了一番,七扯八拉送他俩坐上了主客的位置。
实在说,几个陪客都早已经饿煞了,原订七点钟开席的,延到八点多才吃饭。这顿饭还有着火药气味的气氛。
台北市的夜总会酒店,差不多都是有着两场节目表演的,头一场七点至九点是晚餐时间,第二场是九点半开始,称为“消夜”。所以九点半以前一定要清场。除非是晚餐时间将座位连续订下去。
八点多钟开席,为了赶时间的关系,侍役一点也不客气,一顿丰盛的酒席,连续不断地拼命上菜。要在九点钟之前将所有的菜肴悉数上光,简直像飞快车一样的呢。
一碟菜上了桌子,客人还刚起筷子,接着上的菜就到了,刚上桌的菜就被端走。
这种筵席不吃也就罢了。好在舞台上表演节目至为精采,大部分为“舶来品”,赏心悦目,冲淡了台下我们一桌筵席的火药气氛。
这一顿“洗尘宴”草草结束,胡公道老先生尽到了“地主之谊”。功德圆满,主客连连道谢。随着潮水似的客人,大家要按序下电梯了。
爸爸说:“台北市竟繁荣到这个地步,连酒店也会如此拥挤?”
胡公道老先生说:“台北市现在没别的,就是消费量惊人,大家好像有钱没地方花似的,开酒店夜总会包保赚钱!”
“你为什么不开一间夜总会呢?”
“这种生意,也要内行人才行!我是十足的门外汉呢!”
“我在香港有好几个朋友有意思在台北投资一间旋转式的玻璃酒店夜总会,我们不妨研究研究!”
“嗯,从长研究,最要紧的是地点问题!”
次日,爸爸还是要到木栅去看看他的那幢新购置的花园洋房,强逼着我给他带路。他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叹息不止,邻舍四周的垃圾积泥还未清除,显得好像是一个极其落后的地区。
他说:“为什么会上这样的当呢?”
我说:“事后经过调查,十年难得有这么一次,这幢屋子还算好的,进水只有半尺多深,有些地方,淹水淹到天花板上去了!”
“那岂不是出人命案了?”
“有人被水冲走了,下落不明!”
“你的妈妈又胖又龙钟,一副大近视眼,她住在这种地方,早晚会被水冲走的,连同麻将桌子一起冲走!”
“不过它的建造格式倒是满适用的,这也是妈妈上当的主要原因!”
“我知道,内中一定有着一间非常别致的麻将间,可以成天的搓麻将,也有着客房,是可以供牌友住宿用的!”
“可不是吗?”
“钱是丢掉了,内部还是要参观一番的!”爸爸还算是“乐天派”的人物,话说开了,他就没有事了。
那幢花园洋房的大门和二门都是锁着的,自从淹水之后,欧巴桑也跑掉了,连一个看门的人也没有。
钥匙在我身上,启开了花园的大门,走进院子,满地上还是泥泞,光亮的皮鞋很容易就会沾上寸来二寸厚的泥巴。
为什么锁会脱落呢?岂不奇怪吗?
进入客厅,它虽是经过了大伙人倾全力冲洗的,但是污水的水印犹在。显得满目疮夷。
更奇怪的是大厅内好像有点变样,除了笨重的家具之外,什么电视机收音机,较轻便一点的东西都不见了。
霎时间我顿告恍然大悟,嗯,必然是小偷光顾了,他们实行了“大搬家”。除了笨重的家具之外,零零碎碎的东西全搬走了。
厨房内的锅碗瓢盘,包括了汤匙在内,只有烧黑了的铁镬和木筷不要之外,悉数来一个一扫而光。
那些小偷相当的下流,窗帘布他们取走了,连洗手间的镜子也给卸下。
其余沙发椅上的垫枕和桌布花瓶等的东西也搬个精光。
客厅和饭厅内的装饰品更不用说了,那些都是至为值钱的东西,绝对不会留下的。
爸爸四下里参观了一番,还去揿墙边的灯掣。
这时候我才发觉小偷们将灯泡也卸下了,可谓是“残滴不留”呢。
爸爸伸手敲了敲那些家具,说:“这是上好的柚木造的呢!”
“是的,没有少花钱!”
“这些家具怎么办呢?”爸爸说:“为什么不将它搬走?”
啊,他还悭惜着那一点点的家具呢,值钱的东西全被小偷搬光了。
我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咽了回去,这事情还不能让爸爸知道呢。他的怒火还是刚平息的,再重燃时可吃不消了。
“只好慢慢地再处理了!”我回答说。
“假如不淹水的话,这屋子还是满适用的!”他老人家说。
“可不是吗?妈妈上当的原因也在此!”
“为什么不找一个人看屋子呢?”
“主人都住不下去了,谁肯单独留在这里看屋子?”我说:“那除非是出很高的工钱!”
“不怕有人偷东西吗?”
我一声呛咳掩饰了窘态,说:“已经没有东西可偷了!”
二楼的情形和楼下没什么差别,连床单和枕头甚至于烟灰缸一类的东西,全搬得空空的。除了桌椅弹簧床太笨重的东西还留在屋子里。
假如再过几天还没有人看屋子的话,很可能连这些笨重的家具也会被搬走了。
经过了一番观察之后,爸爸心安理得了,他总算是看了花费了数十万元购置的一幢花园洋房。
“财去人安乐”是最好的自慰格言,何况这幢屋子还可以转售出去呢,就算是打个对折,多少还可以拾回一点钞票。
我们父子两人乘车由原路返家。
刚进入家门,就听见搓麻将的声响,妈妈的兴趣永远离不开那十三张筒条万。
马莉莎的舅父雷三封也是座上客,还有小张小李的太太,她们又临时凑上了局。
雷三封和爸爸还是初次见面,他得起立礼貌一番,经过我的介绍后,他们两人握手为礼。
妈妈的嘴巴没遮拦,她边搓着牌还要查问我们的行踪。
“你们是去看木栅的屋子吗?”
我回答说:“是的,爸爸的意思不能住进去时,看看也是好的!”
“为什么不乘机会将电视机和收音机等的零碎东西搬回来呢?”她说。
我没敢答话,因为一开口事情就会戳穿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笨呢?既然进木栅去,何不就顺便将收音机和电视带回来,也许淹水时弄潮了,拿出来修一修也是好的!”妈妈还要说下去。
“哪来的电视机和收音机?”爸爸问。
“咦?电视机是二十三寸的,收音机包括唱机是hIFI音响的,光是那两件东西就差不多花了台币两万元!”妈妈说。
“那幢烂泥巴屋子除了几件破家具之外,什么也没有!”爸爸说。
“别胡说八道,你老眼昏花,别看错了人家的屋子了!我光是购置家具和布置就差不多花了十万元!”
“什么布置?”
“各种的摆饰,零零碎碎的用具……”
“田平!”爸爸高叫。
他叫我干什么呢?必然又是盘问了,我装聋扮哑也不是,直截了当承认有小偷光顾实行了“大搬家”吗?
“田平,你妈妈说屋子里有各种的摆饰,还有收音机、电视机?”爸爸气呼呼地站到了我的房门口。
“那除非是有小偷光顾了!”妈妈说。
“一点也不错,就是有小偷光顾了!”我只好承认。
“和了,平缺将一条龙……”妈妈既要顾着搓牌又要盘问屋子的情形。她听得有小偷光顾,好像十分的吃惊。“田平,你说有小偷光顾吗?”
“可不是吗?小偷实行了‘大搬家’,除了笨重的家具没有搬走之外,所有可以搬动的东西全搬走了,连电灯泡也给卸了!”
“哪会有这种事……?”妈妈还不肯相信呢。
“一点不假,那屋子只剩下几件笨重的家具了!”我说。
“小偷这样的可恶吗?岂不是趁火打劫?”妈妈说。
“小偷还和你谈什么天理良心不成?”我说。
“唉,你成天只会在牌桌上,家事一点也不管,买屋子买了泡泥汤的,十多万元买的家具品全送给小偷了!”爸爸又生气了。
“我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小偷呀!”妈妈也赌气说。
“田老太太,你和炸了,两只一万,没有二万,怎样和一条龙呢?”雷三封指着妈妈摊下的一副牌,告诉她和炸了。
“真倒霉,就是你们吵吵闹闹的,害我和出了炸和!”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