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雪此刻也在沉睡,她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沉睡。她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偶尔会颤动一下,也许她正在做一个噩梦吧。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马上就会进入比噩梦更残酷的现实中。
今天一大早,她还和何姐挤在沈建国公司的面包车里,准备回果山的老家休养一段时间。谁知道走在半路的时候,收到了神秘的短信,竟然是那个勒索三万块钱的神秘凶手。她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给警局的周渊易警官,谁知周渊易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于是她只有发一条短消息给周警官,希望等他在手机有信号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
在车又开出一段距离的时候,谢依雪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她害怕那个凶手会跟踪她,于是决定立刻回城,到警局去寻求周渊易的保护。但等面包车离开之后,谢依雪又担心如果周渊易知道了短信内容后,会不会让她协助调查,让她去送这三万块钱引蛇出洞。
谢依雪的胆子很小,她实在是害怕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她怕如果周渊易的行动一击未中,凶手就知道是谢依雪出卖了他,一定会在以后报复她。一想起前面几个死者惨烈的死状,谢依雪就会感到浑身颤抖、无法呼吸。
可是,短信已经发给了周渊易,他一定已经知道了这条消息。于是,谢依雪决定躲起来。她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她害怕周渊易打电话来问。
但是,谢依雪却不知道应该躲到哪里去。那个暗处的凶手如此神通广大,说不定早就探听到了她的老家就在远郊的果山水库。说不定凶手已经赶到了那里,准备与她交易这三万块钱。谢依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去哪里隐匿。
何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处,轻声地询问正犹豫不决的谢依雪,出了什么事。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往往会找个发泄的途径。而此刻谢依雪就在这样焦急苦闷的状态中。当她听到何姐的问话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泪水像泄了洪的闸道,哗哗地流了出来。她抽泣着告诉了何姐所有的事。
何姐听完后,露出了恍然大悟与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想了一会儿后,告诉谢依雪:“太太,你不如到我家去躲一下吧。我那里很隐蔽的,不会有人找到。”
“你家在哪里?”谢依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问。
“我家离这里不远,也在去果山的路上。我儿子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躲一下。”
“那还说什么?我们赶快去你家!”谢依雪急不可耐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已经出城了,很难拦到空载的出租车,于是她俩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何姐的家。公共汽车很空,几乎没有其他乘客,在何姐家附近的车站,只有她俩下了车。而在路上谢依雪也一直望向车后,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车跟着她们。所以谢依雪可以肯定,凶手没有跟踪她。这让她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
何姐的家是一处农家小院,有着高高的围墙,围墙上还插着锋利的玻璃碴子,这让谢依雪感到很是安全。屋里布置得很简单,几乎没什么贵重的家具。何姐把自己的大床收拾了出来,换上了柔软的被褥。
谢依雪不会知道,这套农家小院并不是何姐的儿子周末居住的地方,而是何姐在一个月前租下来的。何姐早就在为某天的复仇做好了安排……
“太太……”何姐对谢依雪说,“家里没准备什么吃的,我出去买菜。这里离菜市场有点远,我可能要多去一会儿。你先睡上一觉吧,我看你太紧张了……”
的确,谢依雪很紧张,她也想好好放松一下,于是她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何姐出门的时候,说她一定得给沈先生打个电话说一声。但谢依雪不想跟任何人说她现在待在什么地方。自打她从吴畏口里得知了四年前的那件事后,就已经不再信任沈建国。她把手机递给了何姐,让她就说她们已经到了果山老家,她要何姐再陪她在果山上住几天。
何姐出门买菜,回到屋后的时候,谢依雪还在睡觉。当她被惊醒后,才发现何姐这一出去,竟然离开了两个多小时。
何姐说菜市场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为了买到满意的菜品,她走了很远的地方。
当然,谢依雪是猜不到何姐在这两个小时里,竟然去了一趟离这里不远的精神病医院,在那里杀死了萧之杰的母亲。
何姐为了让谢依雪相信自己的话,还特意买回了一堆蔬菜与鸡肉。其实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菜市场,当然,这是不能让谢依雪知道的。
而在买了菜后,何姐又从电话簿里找到了周渊易的电话号码,她在电话里装作感冒了的声音,假扮谢依雪告诉周渊易,她们已经回果山了。她的目的就是想故布疑阵,不让警方知道她们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何姐又试图给沈建国打个电话,谁知道这时谢依雪的手机却没电了。可能谢依雪知道回了老家,屋里手机也没有信号,所以昨天晚上就没有给手机充电吧。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她的心情很是不好,所以忘记了给手机充电。
中午,谢依雪吃到了一顿很是丰盛的午餐,何姐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吃完饭,她又待在何姐家里看了一下午的过期杂志。晚上,何姐煲了老火木耳鸡汤,据说这种汤对孕妇的身体很有帮助,所以谢依雪连喝了几大碗。
不过,在喝完汤没多久,谢依雪就感觉到头有些晕,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困意像无边无际的丝绒笼罩了她的全身。
谢依雪跟何姐说了一句,就一头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当然,她在闭上眼睛之前,并没有注意到何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当然,她更不会知道,在何姐亲手熬的鸡汤里,加进了适量的安眠药——有一个医药专业研究生的儿子,何姐在以前就常常问儿子关于安眠药的用法,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梦里,谢依雪不停地看到一张张狰狞的脸。一会儿是酒醉的沈建国和李汉良一边跳着狂欢的舞蹈,一边挥舞着手里锋利的手术刀;一会儿又是开着车的吴庆生,他麻木地直盯前方,从他的嘴里钻出了一只又一只的蚯蚓……她梦到了没有头的魏灵儿,还梦到了在情人滩上死去的赵伟和欧阳梅……
看到一张张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脸在梦境里不停重复出现,谢依雪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身体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按住,一点也不能动弹。
她感觉到无法呼吸!
她感觉到绝望的思绪正从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偷偷游出,慢慢聚拢在一起,包围了她,要悄悄扼杀她……
谢依雪不禁在梦中对自己说:“依雪,别怕,这都是梦境,一会儿醒过来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一会儿她醒过来之后,会遭遇比梦境悲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