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史汉秋发现了玉环,坚定了考古队的信心。他们扩大了隔离带,终于在鱼塘的另一侧勘测到土层下疑似有金属材料。
雇请的村民在不停地挖掘,鱼塘边又开了一个几百平米的深坑。史汉秋带着专家们在仔细地忙碌着,张新宇和孙林指挥协调,现场也来了不少记者。
蓉城电视台记者雨霏霏紧挨着史汉秋,手执话筒开始了她的现场报道: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郊区龙泉乡圣溪村的鱼塘边为您做现场报道。继该村村民捡到神秘宝贝的消息传开后,省考古研究局的专家们昨天又在鱼塘边发现了一枚色彩绚烂、图案神秘的玉环。今天,我们在现场惊喜地看到地下埋有木板之类的……确切地说,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语,“究竟是什么呢?答案马上就会揭晓。”不知道她是没想出来还是故意卖关子。
片刻之后,她继续用她那甜润清脆的声音报道着:“省局第一研究所的所长史汉秋正在细心地铲去泥土,文物考古工作是一个细活,既要有专业知识,又要……”
雨霏霏还没有把这一句话说完整,就突然兴奋地提高了声调,“观众朋友们,出现在你眼前的是一个棺材!对!是棺材!是棺材的上盖板!棺材表面已经腐朽氧化。但是……”
她咽了一下兴奋的口水,“棺材里埋葬的是谁?这究竟是什么年代的棺材?又会有什么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新发现?”她一口气抛出了好几个充满悬疑的提问。
距雨霏霏十几米远的地方,张新宇站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上,目光凝视着雨霏霏。
史汉秋指挥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把棺材起出,雨霏霏一时想不出与现场相贴切的报道语,就灵机一动,说道:“四川是一个人杰地灵……”摄影师小万赶紧把镜头摇向水墨画一样的田野村落,“历史悠久、风景优美、而且具有灿烂文化的——天府之国。尤其是她同时兼有神秘和绚丽的特质,在我国其他地方是不多见的。今天,在龙泉乡,在圣溪村,会有什么惊喜呈现在我们面前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小万望了一眼雨霏霏,好像在提醒她什么,随后就把镜头俯视向棺材。
雨霏霏继续说道:“……至于眼前的这个棺材,好像比一般的棺材要大了不少尺寸……好,考古人员还在细心地起出棺材……”她把话筒移开,和史汉秋交谈了两句,然后又把话筒放在嘴下:“观众朋友们,为了防止氧化作用对文物的侵蚀,吸取以前定陵发掘的教训,按照考古队的预案,棺材起出后直接运到具备贮藏条件的第一研究所,那里有恒温恒湿的保管环境。所以,今天就不在现场打开棺材了。”
话音未落,好像是对她的喋喋不休进行讽刺似的,镜头中,棺盖缓缓滑开了。雨霏霏一见,连忙急切地更正说:“棺盖滑开了一角……可能是年代久远,棺盖与棺体的结合部已经腐朽,致使人工提起时,把盖子掀开了……”
史汉秋的手机响了,铃声是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史汉秋正十分投入地工作,他不想接,但蔡琴一直幽幽地唱个不停:
史汉秋无法忍受了。他扯掉乳胶手套,叫助手拿来一瓶矿泉水冲洗了双手,然后打量了一下电话号码。片刻之间,他的面色由愠怒转为平和,他觉得要接这个电话:
“喂!”他说。
“喂!那边情况怎么样?”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刚起出一个棺……”
“呼——”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传来强烈的呼啸声,电话随即中断了。
史汉秋和所有的人一起抬头向空中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圆碟形物体盘旋而来。它通体橘红色,直径约有十来米,好像在万米高空,又好像悬浮在人们的头顶;它正在高速旋转着,旋转产生的光焰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向外飞烁,像太阳的光芒,又像是凤凰涅槃时燃烧的羽毛,向四周喷发着绚烂的焰火。巨大的呼啸声淹没了人们恐惧的尖叫。现场尘土飞扬,庄稼波涛汹涌。
人们惊骇不已。有的人四散奔走,有的人抱头蹲地,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惊恐嚎叫……
一片混乱中,雨霏霏仍然继续着她的报道。她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指向天空,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强烈的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张牙舞爪,说话也异常困难。小万也立即把镜头昂首对准空中。
史汉秋惊恐万分,他转身寻找同事,只见考古队员们纷纷奔到车旁,慌慌张张地拉开车门躲进车中。孙林也随着人们爬进车中。几个人团缩在车内,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孙林好像想起了什么,忙问:“张局呢?”
“刚才不是和你站在一起的吗?”
“是呀。到哪里去了呢?”孙林扭头转了一圈,“小高,去找一找。”
小高正欲下车,忽听外面有人弹指敲着车门。车内的人循声望去,车窗外是一根领带的下摆和精致的裤扣,当然还有一个人的腹部。
小高打开车门。
张新宇站在车外,面色平静,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继续工作吧。”他说。
大家迟疑着陆续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看天空。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张新宇说。
孙林对张新宇说:“刚说叫小高去找你,正巧你来了,你去哪儿了?我们都替你担心……”
“我能去哪儿?你们比我跑得快,也不管我了……”张新宇好像在打趣地说,但听的人一点也不感到有趣。
孙林略显尴尬地说:“太可怕了!从没见过这个东西。”
“是啊,那声音好大啊!”
“我都快被气流吹起来了!”
“是啊,就好像世界末日到了。”
“太可怕了……”
大家纷纷附和。有的人还不时胆怯地偷看一眼天空,好像那个怪物还会躲在某块云层后面。
“是谁在敲打我床……”史汉秋的手机又响了。
“哎呀妈呀!”小高吓得叫起来。其他人纷纷离史汉秋远远的,好像他是一颗炸弹。
史汉秋也吓得一个激灵,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随即就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在史汉秋的脸上。
“喂——”史汉秋还带着点颤音。
“怎么了?刚才电话还没讲完你就挂了?”一个女声略带埋怨。
“哎哟,我的大小姐,哪里是我挂了电话。”史汉秋有点失态地拉长腔调说,随即他感到不妥,就轻轻咳嗽了一下,“不是我挂了电话,刚才……出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事情。”
“什么事情?”对方的声音既很关切,又充满了兴趣。
“是……”史汉秋迟疑地望了一下众人,“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回去再和你说。”说完就要挂机。
“你刚才不是说起出了一个棺材吗?”对方还在刨根问底。
“是起出了一个棺材,但刚刚发生了一个比这还惊人的事……回去再跟你说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是谁啊?”有人问道。这个问题在平常是不会有人问的,而在这时好像问得理所当然。
“叶琬。她刚才听说起出一个棺材,就……”史汉秋说。
“她这两次电话来得可在节骨眼上。快把人吓死了。”邓教授说。难怪,他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很难承受这样的折腾。
“史所,拜托你把这个铃声换了好吧?一听这铃声,汗毛都竖起来了。”小高说。
“是啊。还没被那……那什么给吓死,先让你这铃声给吓了个半死。”邓教授说。
“怎么又怨我了?这不还没来得及换嘛。”史汉秋说。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抓紧工作。把这个棺材起出来,运到所里,安排几个人认真清理一下。同时现场的发掘工作还要继续开展。就这样。”张新宇果断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