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以为他会葬身在那片深蓝的海洋里,结果他被人救了。
飘荡在海洋里的记忆,他已经不记得了,每当他去回想那段记忆的时候,只有模糊的一片咸湿的海水的记忆。他不知道是谁救了他,白家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最终在海岸边发现了他,当时他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精致华美的红木大床上,表情茫然。他的舅舅,白家的家主告诉他,那一船的人全都死了,不仅是楚家的人,包括那些杀手都一同被大海吞噬了,他们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漂浮着一片血红的海水。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白家家主问他说道。
楚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能是遇到海兽袭击,所以翻船覆灭了。”白家家主安慰他说道,“不必多想,万幸你没出事。”
等白家家主离开之后,楚然靠在床榻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隐约记得,在昏暗的海水里,口鼻里都是呛人的大量涌入的咸湿海水,他以为自己会被溺毙,结果前方有一道人影,朝他游来。
像是海藻一样飘散在海水里的长发,像是鱼一样灵活的游动,他来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直到现在想起,楚然才记得,那时候他的手是冰凉的,指骨很长,那冰凉纤长的手指在他脸颊划过,从眉心到鼻子,最后到嘴巴……都被他的手一一的抚过。
他甚至低下头,靠近了他,用鼻子轻嗅他,他海藻一样的湿哒哒的头发打在了他身上,一股清新咸湿的味道传来,竟是有点好闻。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都快死了,快要被这大量涌入的海水给吞没了。没有那个心思去理会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其实也不是,他记得……那时候,他对他说,“救我……”
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个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他却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最后清醒的意志说道,“救我……”
最终他得救了,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却因此噩梦连连。
一切源于……
那个在深海里来去自如的人,捧起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直凉到人心里去,那个人的嘴唇轻碰了一下他的唇,渡了一股冰凉的气过去。
一瞬间,天地旋转,他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那些大量的朝他涌来宛若是要将他溺毙的海水尽数褪去,他得以呼吸,大口的喘气,他在海水里也能呼吸!原本侵略的海水变得平和,温柔的将他包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而在下一秒,脖子下方的锁骨处却传来一阵刺痛。
他在昏暗的海水里,一瞬间放大了瞳孔,浑身冰冷,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趴在他锁骨处,锋利的牙齿刺穿他的肌肤,温热的鲜血被吮吸,大量的流失,这使得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周围的海水也一瞬间冷的刺骨,海洋变幻莫测,一阵风雨一阵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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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站在脚步,和煦的海风自远处的大海徐徐出来,雪白的海鸥在湛蓝的天空下飞翔,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下的锁骨,低垂了眼眸。
海洋之上的天空是最澄澈干净的,湛蓝如洗,没有一丝的阴霾。天海一色,目光远眺,那天和海都连接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洋。
海洋是如此的广袤美丽,干净而无暇,像是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瑰宝一样。令人着迷,移不开目光。所有人的在第一眼看上这片无尽美丽深蓝的海域时,都会爱上他,如同他一样。却会在下一秒,海洋之上风云变幻,大海汹涌,波浪卷起千层高,瞬间就将一切,船只和人都吞没。
海洋美丽,却同样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其吞噬。那将会是所有出海人的噩梦,无法醒来的噩梦。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忘记了这段记忆。直到那一次,在仙灵谷那神秘莫测的地下河里,才再一次的记起了他。那个救了他,却也同时要了他半条命的男人,曾经带给了他一段难堪恐惧的梦靥。为什么,这段记忆会模糊呢?
模糊不清,不论他怎么努力的回想,最终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就好像是被人给抹掉了一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他却是一点一点的响起,很多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不只是这一件事情,很多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楚然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他甚至是时候梦到,自己的人给扭断了脖子,咔擦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双手白皙修长好看,干净利落毫不犹豫的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这个梦还真是吓人……
噩梦。
“这位道友,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楚然抬头看去,只见笑的跟只狐狸一样的文书手里摇着一把羽扇,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然目光看着他,沉默几秒,说道:“你很开心?”
“开心啊!”文书声音轻快的说道。
“为什么开心?”楚然说道。
“因为看到你要倒霉了啊!”文书说着语调都欢快的提高。
然后……
楚然一巴掌抽到他脸上,真的是一巴掌……清脆的拍的一声。
文书一只手捂着脸,眼神受伤的看着他,“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贱。”楚然表情淡然,语气淡淡的说道。
“……”文书。
平生未见,如此直白之人!
“道友,打得好!”忽然又一道声音传来。
楚然回过头看去,沉默了。前面的甲板上,一疯疯癫癫的癫道士,一肥头大耳的胖和尚,两人手里拿着个酒壶,互相搀扶抱在一起,走路扭扭曲曲,东歪西倒的过来。
“求仙,求仙,仙在何处……”癫道士已经醉的神志不清,嘴里念念叨叨的唱着,“得道,得道,道在何方?”
“东方有名山,名山叫昆仑,昆仑有灵仙……太上老君炼丹炉,天火降人间……”癫道士唱的前言不搭后语,经过楚然身边的时候,他停住脚步,抬头,目光看了他一眼。
楚然却是浑身一凛,他的眼睛,这个道士的眼神清明,浑然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癫道士目光看着楚然,一脸疯癫的表情,神神叨叨的对楚然说道,“道友!我看你印堂发黑,有妖气!”
“……”楚然。
怎么又是印堂发黑,都不换一个词的吗?还是说江湖骗子都这德行,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台词。楚然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真应该看一下黄历的,黄历上肯定写着不宜出行。
“道友啊!”癫道士拉着楚然就开始神神叨叨的发癫了,“你命格有异,天生招妖。不管是鸟妖,水妖,还是人妖……统统都会吃人的!”
“道友啊,你要当心水,海里有……”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癫道士一瞬间失语闭嘴了。
一身水蓝色长袍气质清雅高冷的当归从前面走来,经过他们的身旁,目光瞥了癫道士一眼。
“三清道尊,炼丹炉,昆仑有泉,泉有灵……”癫道士继续疯疯癫癫的唱道,一边唱一边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胖和尚赶紧的小跑跟了上去。
“……”楚然。
这像是见鬼了一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模样,当归有那么可怕吗?
楚然抬起头,看向当归。
而当归在楚然朝他看来的那一瞬间,立即藏好了眼中冰冷阴鸷的目光,眼神温和的朝他看去,说道:“你可是要去大厅?”
楚然点了点头,“是。”
当归笑了笑,说道:“真巧,我也正要前去,不如同往?”
楚然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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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和当归同行,当归时不时的抛出几句话,一路上也不至于冷场。
只是……当归问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
“楚然,我能这么叫你吗?”当归朝他笑的温和,说道。
楚然抬头,目光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随你。”
当归脸上的笑意更深,说道:“小然,你家在何处?”
“……”楚然。
你特么是在逗我?说好的叫我楚然呢?
楚然语气不冷不淡的说道:“我心安处即是我家。”
当归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里甚至是迸出了惊喜的目光,“是吗?你真的这么想吗?”
“……”楚然。
至于这么惊喜吗?没听出我话里的敷衍吗?楚然也是醉,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总觉得他这话好像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呢?楚然细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作罢,不去想。
“我会努力的!”当归说道,突然就浑身充满了干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像是在发光一样。他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目光充满深情的看着楚然,然后拉起他的手,说道:“我会让你幸福的,小然。”
“……”楚然。
这一脸痴汉相,简直是闪瞎他的眼。
拍的一下!
楚然打断他的手,声音冷淡的说道:“请称呼我为楚道友,当归道友。”
说完,就一脸高冷的表情,抬脚,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归。
估计这斯这会心下郁卒不已,说好的我心安处即是你家呢?
楚然表示,呵呵……那是驴你的,傻逼!
楚然和当归是一前一后的进的大厅,比起刚才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现在的当归,基本就是一脸梦想破碎后的心塞低落表情。
楚然瞥了一眼他一副死了爹妈的神色,顿时嘴角抽了一下,简直是有病。真不知道,这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正常人特么也没这么傻啊!莫不是,又是一个傻子?
走进大厅,楚然发现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往里面扫了一眼,见楼宵、文书、姜若禾,甚至是癫道士和胖和尚也在,几人坐了一桌。楼宵、文书、姜若禾,这三人倒还好说,毕竟是上船前就有一段交情的,虽然这交情有点坑……
什么时候癫道士和胖和尚也和这群人这么熟了?楚然现在暗自思忖,那边楼宵看向他,抬头朝他打招呼道,“楚兄弟,过来坐!”
声音是热情满满,只是刚才他还低垂着头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突然变的这么热情洋溢,倒是让楚然心下有了想法,目光看了他一眼,心想反常必有妖。
他垂了垂眼眸,不动声色,走了过去。
当归……当归也是二话不说,用行动证明一切,抬脚跟着他上去了。
见他走了过来,楼宵甚至是站起了身,给他拉开椅子,热情的招呼道:“楚兄弟,坐。”
至于旁边的当归,全当没看见。
楚然坐下之后,楼宵给他倒了杯酒,拿起自己酒杯,又是一脸愁眉苦脸的表情,“楚兄弟啊!”
“咱们干了这碗孟婆汤!”
“噗——”楚然端着酒杯往嘴里送,听了这话,顿时是喷了。
“你胡说些什么!”楚然叱他说道,“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你还活的好好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楼宵被骂了,但是露出了一脸感动的表情,楚兄弟,你是真关心我……
“想不开别拉着我一起,我还没活够。”楚然声音冷酷无情的说道。
“……”楼宵。
顿时把自己眼里感动的泪水憋回去了,呵呵……这个冷漠残酷无情的世界啊!
我特么还是去跳海好了!
楚然给楼宵回倒了一杯酒,语气淡淡说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宵顿时是一脸悲愤的表情,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在房间内休息,一睁眼,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横在头顶!”
“他!”楼宵的手指朝旁边坐着的一脸清冷表情的姜若和一指,说道,“他就站在我面前!拿着剑,说要我替他姜家满门报仇,替天行道,除魔卫道!”
“……”楚然。
楚然目光看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清冷俊逸的姜若禾,心想,这是病的不轻啊!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句话,不怕精神病,就怕精神病有武力。犯起病来,十个大汉都压不住。这姜若禾发病了,又岂止是十个大汉要遭殃,估计这大厅内的大半修士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他一般发病只针对一个人。
真是万幸……
这样想着,楚然看向楼宵的目光就不一样了,这是英雄啊,牺牲自己一个,造福千万家。于是,他就沉吟了片刻,语气委婉含蓄的说道,“他有病,你忍忍。”
“忍个屁!再忍下去了,我就要病了!”楼宵大声喊道,引得大厅内的其他人侧目,“不,是要死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砍死的!”
楚然只得说道:“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好好的,你命大,你没那么早死。我看你面相,是长寿之人。”
楼宵语气怀疑道:“真的?”
“……”楚然。
这让他怎么说呢?
“真的。”楚然表情陈恳的说道,“不信,你问文书,他精通面相算命,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他吗?”
文书闻言,笑着摇着手上的羽扇说道,“别问我,天机不可泄露。”
“他命中有一劫,渡过去了,就一生平顺。若是渡不过,众叛亲离,不得好死。”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楚然抬头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姜若禾。
只见姜若禾端坐在那里,一身青袍,气质清癯,长相俊逸,眉目清雅,脸上的表情冷淡,端的是芝兰玉树一般毓秀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呢?楚然不禁惋惜的想到,等等……
楚然眼神微变了一下,抬头,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前面坐着的姜若禾,他真的傻了?
姜若禾突然抬起目光,眼睛看着他,语气淡淡的说道:“你命格不好,本该是早夭之相,却逆天改命活了下来。从此命格跳出六道,是为异端。注定一生命途坎坷,不为天道所容。”
“……”楚然。
草!多大仇!
你还是傻了好……起码傻子不会说话这么毒。
楼宵当即就嚷嚷了起来,“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看他多恶毒啊!”楼宵说道,“他诅咒我们啊!他不仅是拿剑想砍我们,还诅咒我们!”
回头,冲着楚然说道:“他说你命格不好,早夭之相,不被天道所容!”
“……”楚然。
我知道啊!我听见了啊!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又一次被迫听了一遍自己命格不好的楚然,感觉心塞塞的。不过他也没说错,他的确是命格不好……
对面的姜若禾皱了皱眉,声音清越冷淡的说道:“那不是我做的。”
楼宵闻言越发愤怒了,指着他就骂道:“不是你做的!那还是谁?”
“是谁拿着剑,站在我才床前,一剑就朝我砍下?亏得我反应快,要是迟了那么一秒,就被你给生劈砍死了!”楼宵愤怒的说道。
姜若禾皱着眉,说道:“那是以前的我做的,不是现在的我做的。”
楼宵听后简直是要狂暴了,“那不都是你吗!你当我是傻子吗?傻子也不会信你!”
“什么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你骗谁呢!”楼宵声音愤怒道。
姜若禾抬起头,皱眉看着他,轻拂衣袖,甩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楚然。
虽然知道姜若禾是个傻子神经病,但是……这却是一个比大多数人更加有气质出色的傻子,相比之下,愤怒咆哮的楼宵反而更像是一个被逼急了的……傻子,好吧,其实楼宵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一旁的文书摇着羽扇,笑的是一脸狐狸样,语气温文尔雅的说道:“傻子好,傻子妙,傻子拿剑砍人,哇哇叫。”
“……”楚然。
求你不要火上浇油,再来添乱了好吗?这已经够乱了!
你还别说,文书的嘴还真是有够毒的,这一句话就把两个人都给嘲讽了,傻子是谁,不言而喻,哇哇叫的谁……看现在谁在那边跳脚哇哇叫不就知道了?
偏的,楼宵闻言还十分赞同的说道,“就是!你个傻子,不是好人!”冲着姜若禾粗声粗气的吼道。
“……”楚然。
傻子,人家把你也骂进去了啊!
文书轻叹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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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被这群人吵得头疼,准确的说是楼宵一个人,就他一个人在那跳脚骂的厉害,被骂的人反而是一脸淡定的坐在那,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涵养气度,说他是傻子,哪个信?
楚然目光看了对面的姜若禾一眼,神色深思,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不仅是一个傻子那么简单。古里古怪的,自从上了这艘万宝船,似乎遇到了不少古怪的人,古怪的事。让人觉得进入了一个迷雾里,毫无头绪。
便是他,都忍不住有些焦躁了,他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总让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一直坐在角落里缩着喝酒的癫道士,抬头目光看了一眼前面的姜若禾,嘴里嘀咕道,“姜家啊……姜家老七……”
“怎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害人啊!害人!”癫道士语气感慨的说道,“昆仑山,昆仑玉,昆仑泉……昆仑镜,凡人妄想窥天机,岂知天机非福,降祸事。”
楚然目光瞥了他一眼,却见癫道士又埋头抱着酒喝,一副不省人事的浑浑噩噩模样。这都让楚然摸不清,这道士到底是真癫,还是假癫?
癫道士……果然是不负这个名字。
那边楼宵还在骂骂咧咧的,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句话,控诉姜若禾闯入他房间,冤枉他屠杀他满门,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拿剑砍他。
文书突然就说道:“那姜兄,你全家可还健在?”
一瞬间,全场俱静。
无人说话,就是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楼宵,都闭嘴不敢说话了。
姜若禾一身的气质也瞬间冷了下去,眉目冰冷,语气淡淡却让人忽视不了其中的杀气,“自然很好。”
楼宵其实是有些怂了,这样冷冰冰浑身充满杀气的姜若禾,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看着就吓人。随后,鼓起勇气,大概还是被逼急了,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他冲着姜若禾大吼道,“既然你全家没事,我何来屠杀你满门之仇?你又何必苦苦追着我不放?”
姜若禾突然抬头,一双冷澈的眼睛看着他,说道:“现在你没做的事情,不代表将来不会发生。”
“……”楼宵。
说的好有道理……有道理个屁!
楼宵冲着姜若禾就是一声大吼,“你凭什么!凭什么用还未发生的事情就来定我的罪!你凭什么认为你说的那些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听着他的话,姜若禾也瞬间冷下脸,满脸冰冷,语气也是森寒的说道,“我比你更不想看见那些事情的发生。”
他一双眼睛冰寒的看着他,忽然眉眼充满杀气,“或许,我现在就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说着,他就伸手按住了自己别在腰间的剑……
然后楼宵顿时就脸白了,条件反射性的就跑了,他……他躲到了楚然的身后,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他……他要杀我!”
随后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要杀我!蛮不讲理!草芥人命!”
回头又对着楚然说道,“楚兄弟,你可要救我啊!救我!”
“……”被当成挡箭牌的楚然。
也是醉,这楼宵未免也是太不见外了吧?
不过都这样了,也不能束手旁观。
他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的姜若禾,执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姜道友,喝杯酒冷静冷静。”
“何必与他一般计较?”楚然说道。
姜若禾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冷澈的眼睛看着他,手还按在剑上。
楚然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不知道道友是从而得知,不过楼道友有一句话说得对。对于他还未做过的事情,就因此来定他的罪,杀了他,未免对他太不公平了。”
姜若禾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倘若有一个人,你知道他以后会杀了你全家,灭了你满门,十恶不赦,你会不会现在就杀了他?”
楚然目光看着他,不需要思考,毫不犹豫的说道:“会。”
“……”躲在他身后的楼宵。
顿时是浑身一哆嗦,泪流满面,楚兄弟你真的是我的兄弟吗?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姜若禾闻言却神色好看了一些,看着他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冷淡,他对楚然说道:“你果然是我知道的那个楚然。”
“小楚。”姜若禾说道,“对于你身后的那个人,杀不杀,一句话,我听你的。”
“……”楚然。
这倒是难住了他……
他身后的楼宵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叫道:“楚兄弟……”
楼宵真是被姜若禾个整怕了,自从他在大街上偶遇了姜若禾之后,这人就一路跟着他,对他是打打杀杀的,虽然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放过了他,但是楼宵……特么怕啊!他怕哪一天,姜若禾狂性大发,砍死了他,那他不是完蛋了吗!
楼宵简直是要泪流满面,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样一个疯子!咬着他不放,偏偏他打不过他。楼宵也是天赋惊人,在同辈修士里都是排在前面的,按理说哪怕是打不过也能跑啊!但是……姜若禾,特么不是筑基修士啊!这家伙……这家伙是个元婴啊!草!
一个元婴道君装成筑基小修士,还混上了万宝船……知道真相的楼宵简直是要流下泪来,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真相,特么他都被姜若禾给虐了一路了,他能不知道?就连他自己都是被姜若禾给压上万宝船来的,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姜若禾打晕了两个筑基修士,抢走了他们的玉牌,然后大摇大摆的上了万宝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若禾对楚然格外另眼相看,但是……楼宵决定楚然这条大腿,他抱定了!这般想着,楼宵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坚定了,他对楚然说道,“楚兄弟,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噗——”楚然顿时一口酒喷了。
“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全听你的!”楼宵说道。
“……”楚然。
求话一次性说清好吗!求别吓我,简直快要被你吓死了。
对面的姜若禾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然表情无奈,对着对面的姜若禾说道,“杀他,他未免太可怜了。天道自有因果,杀他并不一定能够阻止未来事情的发生。”
姜若禾闻言,目光看着他,点头说道:“我正是这样考虑的,小楚,你有何良策?”
楚然微微一笑说道,“杀人并不是唯一的解决事情的办法。”
姜若禾目光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楚然说道:“你可以给他下个毒,下个蛊什么的,控制他。让他一生都无法逃脱你的掌控,到时候,自然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姜若禾闻言顿时露出一脸深思的表情,不只是他,一直安静的坐在楚然身旁的当归,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旁边抱在一起喝酒的癫道士和胖和尚两人抬头正巧看见了当归唇角一抹邪笑,顿时是浑身一个哆嗦,嘴里念叨,“自作孽……不可活啊……善哉善哉!”
看着姜若禾的神情,楚然脸上忽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或者,你也可以让他……爱上你。”
姜若禾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表情不可思议,像是听到什么让人惊悚的话一样。
而躲在楚然身后的楼宵也是闻声浑身一震,一副吓坏了的表情。
楚然微微一笑,说道:“姜道友,我可不是说笑。你若是能让他爱上你,从感情、灵魂到肉体都被你掌控,你又何愁制不了他?”
这样说着,楚然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万字的虐恋情深,狗血渣贱了。他脑洞果然也是大的没救了,上辈子接受的乱七八糟的知识文化太多了……
“他?”姜若禾闻言目光瞥了一眼躲在楚然身后的楼宵,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做不到。”
他那轻蔑不屑的态度顿时激怒了楼宵,这回楼宵也不怕他了,从楚然的身后走了出来,冲着他叫道:“我还看不上你!呸,我就是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
“我要找就要找楚兄弟这样的!”
话一落地,顿时几道凌厉的目光朝他扫来。
一道剑光擦过他的脸颊,蹭的一下就脸颊出血了,一道伤痕。
是当归,当归满脸阴鸷的看着他,语气阴沉,“敢打他的主意,杀了你!”
“……”楼宵。
特么差点被吓尿了好吗?你都是招惹了些什么人啊……楚兄弟!
“我只是随便说说……”面对眼神阴鸷表情阴沉的一身气势能吓哭小孩子的当归,楼宵只得自证清白的说道,“我不喜欢男人!”
“我真的,不喜欢男人!”楼宵说道。
当归这才冷哼了一声,坐下了,“记住你的话!”
“我的猎物,不许别人动!”
“否则,杀了你!”
旁边的楚然,抬起头,目光看了一眼霸道强势旁若无人的当归,眼神闪了闪,这作风……委实是……
“出海了啊!”楚然突然叹气说了一声。
“小楚。”对面的姜若禾突然出声说道。
楚然抬头看着他,说道:“何事?姜道友?”
姜若禾闻言皱了皱眉,说道:“你都是叫我七哥。”
楚然闻言笑了,说道:“道友说笑吧?我以前何曾见过你?”
姜若禾一双冷澈的眼睛看着他,不由分说的决定道:“以后你就叫我七哥吧!”
楚然见他不容反驳的表情,也不争执,随他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七哥。”
姜若禾的神情才好看了一点,说道:“小楚,你命中缺水,五行属金,却偏生旺火,不宜近水。”
楚然闻言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似乎他说的没错……他几次遇水结果都出了意外,结局惨烈。但都是有惊无险,每次都化险为夷。
“你的命格有点奇怪。”姜若禾皱眉说道,“我算不出有关你的事情。”
楚然闻言,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算不出就算不出,有时候知道太多却无能为力,并不是什么好事。”
姜若禾却一瞬间冷了脸,语气冰冷的说道:“但是我看见了你的未来,远离水。”
他说道:“远离水,那会给你带来灾难!”
“你不应该上这艘船的,小楚。”姜若禾目光看着他,说道:“是谁给了你万宝船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