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外小内大的地洞,四人前行几丈后,洞体逐渐放大开阔,全然没有了人工开凿砌石的痕迹。
洞穴自然成型,高低宽窄起伏较大,洞底滑腻难行,四壁怪石凸崛间夹杂着密度很大的生土,走在里面,感觉寒气逼人,阴气森森,头上的洞顶苔藓婆娑,黑石凄然,石缝里流水滴答,地虫蠕动,这种崖层地貌,让姬顺臣想起了黑石绿沙,深沟陡谷,人迹罕至的河谷地带。
这种地貌深度和周原黄土坮塬的落差,大概在向下200米左右,如此幽深的地穴暗洞和祭祀天坑相连,奉常大人在它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如果仅仅作为一条隐秘的通道,为何要设置怪异的石门机关?
一直向前走,或许会离奉常巫祝的陵寝越来越远,找到找不到奉常的灵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顺利地走出这条地洞。
姬顺臣走在前面,脚下不停地打滑,他不得不借助枪托的支撑,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那华和王探长扶着徐道长随后,其实,老家伙脚下很稳。
手电光下的洞穴有些阴森恍惚,走了一段距离后,洞壁顶上出现了一大堆吊在一起的血色大足蝙蝠,这种潮湿的环境,非常适合蝙蝠蜗居,按道理,有蝙蝠栖息在此,就意味着有出口,但是,谁又能说的清,这些大足蝙蝠,是不是从地潭里飞进十字洞口的呢?
大足蝙蝠张着欲势待发的利爪,呲着尖利的嘴牙,虽然处于昼伏状态,但看上去还是十分凶残可怕,蝙蝠是昼伏夜出的生物,群体栖息,说明现在外面的时间应该是大白天。
对于突然出现的蝙蝠群,走在前面的姬顺臣好像视而不见,闷头只顾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探索,其实此刻,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别处。
石鼓文记载,设置这个祭祀天坑的奉常,确是战国时秦国的九卿贵族,但他在这篇999字的石鼓文里,省略了自己的生平和功业,以及这个祭祀天坑的渊源和作用,他只是重点记载了自己先祖,言其先祖曾是前朝周王膝下的开国功臣,天子至亲,家居周原几百余年,生息繁衍,世爵天下,人丁兴旺,家道赫然,先祖亲手掌控着前周王朝“日月盒”内的绝世隐秘,六块蝎玉环是打开“日月盒”的钥匙,为了世代相传,永葆周王朝绝世的经典隐秘,他把蝎玉环传承给了后世的嫡系子孙,让他们在周原故地世代相传,四殿分存。奉常从自己的祖上手里继承了蝎玉环其中的一块。
石鼓文里有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特别提到了他先祖的长兄,仅一人就掌握着三块蝎玉环,和一幅归隐周天子传国重器的密牍,这让姬顺臣猛然联想到了祭祀天坑的那幅关于九鼎隐没的壁画。
姬顺臣在看过石鼓文后,哑然默声,他没有仔细去看徐道长和那华当时的反应,他们二人对金文释疑也不算一知半解,但其中的有些特别的东西,或许他们并未完全吃透。
姬顺臣当时思前想后,在心里很快就作了最简单的推断,那华的蝎玉环,也许正是那个无头的旗人鬼尸,从周原盗墓所得,回去奉献给了自己的主子,只不过那华的祖父把蝎玉环的真相隐瞒了,那华的祖父可能从蝎玉环身上,解读到了更大的发现,他又一次派旗人鬼尸杀回周原,可惜这次他的灵魂和生命,被永远禁锢在了奉常巫祝的祭祀天坑里,再也没有回去过,所以神奇的蝎玉环,在以后的那氏家族就成了神秘的传说。
从这一点上看,那华的蝎玉环是一块独立存在的玉环,当然,热血青年学者那华最初是懵懂的。
作为发丘家族,徐道长祖上得到蝎玉环的时间,可能比那华更早,甚至可以上溯到宋元明年代,或许正是蝎玉环冥冥之中割舍不掉的情怀和暗示,才把在朝为官的徐道长先人和那华的祖父,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所有的传奇在千年的演绎过程中变得离奇诡异,但不管怎么,也不会失去它最原始的主题。
徐道长和那华以及邹教授交往那么久,并以蝎玉环为契机引线,为何道长迟迟没有拿出自己的蝎玉环?看来他也在苦苦寻找某种可能,若他的祖上有三块蝎玉环,以徐道长的修行,他不会隐匿这么久才抛头露面;所以,徐道长的蝎玉环,也有可能是一块独立的个体。
按石鼓文记载,剩下的三块蝎玉环和密牍在一起,很显然,掏出密牍的康家夫妇有可能是三块蝎玉环的持有者,或许他们已经把蝎玉环和青铜器一起卖掉了,或许蝎玉环还留在康家的老井里,但康家老小在光绪1890年已经全部离奇死亡了。
如果那华和徐道长的蝎玉环,包括自己身上的蝎玉环是一种现世的独立存在,那么,王探长婚礼当日收到的第四块蝎玉环,必然是另外三块蝎玉环当中的一块,但那三块蝎玉环为什么会分开?神秘的送礼人是谁?
即就是人们舍弃了送掉康家老大一家性命的老宅,康家其它的亲人或许还在,神秘的送礼人,会不会就是康家老大夫妇的至亲?尽快地找到他们,找到康家老宅的老井,就有可能找到“日月盒”和剩下的两块蝎玉环。
姬顺臣正是想到了这一步,他才着急出去,要解读密牍的神奇密码,找到周王朝甚至秦国的绝世隐秘以及传国重器,占先生留下的秘笈手书只是一个方面,“日月盒”里的遁世绝密可能与密牍本身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