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开场白已经全部结束了,请进入正题吧!”仓田山吉道夫笑着摆了摆手,“宫地先生,请你先讲。”
“好吧……”宫地律师从皮夹里取出文件,展开放在桌子上。
“这份遗书,在形式上,大体是采取了秘密遗嘱的形式。应该是密封起来,把它保存在公证人的手里,不过,由于仓田山先生本人,希望在他的生前,对各位公开它,所以,我就按照仓田山的意见办了。那么,我来宣读,请各位听一听。”
咳嗽一声后,宣读开始了。
立遗嘱人仓田山吉道夫,在此遗书中遗嘱如下:
一、当已经确认遗嘱人和前妻美代子之间,所生长女尤佳丽(假定名)尚在生存时,遗嘱人仓田山吉道夫,将把其所有财产(包括动产与不动产)的三分之二,送与嫡子博五郎,剩佘的三分之一,送与尤佳丽(假定名称)。
在此种情况下,尤佳丽(假定名)在领受财产的同时,将负有对太平洋交响乐团继续赞助的义务。不过,其赞助的数额由本人决定。
二、在尤佳丽(假定名)已经死亡或下落不明,无法继续寻找时,遗嘱人仓田山吉道夫将把其所有财产,送与嫡子博五郎。
在此种情况下,对太平洋交响乐团的财政援助,将以捐赠到五千万日元为止。
三、在以上所述的任何情况下,付给仓田山吉道夫家的仆人、佣人的慰劳金的数额,完全委托给博五郎酌定。
X号——律师宫地淳二郎为遗嘱执行人。
东京都目黑区八云三丁目〇番X号
读到这里,宫地换了一口气说:“以上读的是遗书。这份遗书,就像开始的时候奉告的那样,它作为秘密遗嘱,将要交给公证人保存。不过,这必须要盖上在场的公证人的图章,所以,请大家多多协助。遗书的解释到此就结束了,如有什么疑问的话……”
“我先来问一句……”首先开口的,果然又是常务董事菊谷正三郎,“如果出现遗书上没有明文规定的事情时,将由谁来裁决?”
“由于提问的意思有欠具体,所以,不能作出明确的回答。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遗瞩人尚在人世,那将要做新的遗嘱。这样,以前的遗书将自动宣布无效。这样可以吗?”
“明白了!……”菊谷正三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事情谈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接着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大家被领到了餐厅里,由于仓田山吉道夫的特意安排,餐桌上端来了特意从饭店请来的厨师,精心烹制的法国大菜。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怎么都是一回事了,所以,让我也喝点酒吧。”
仓田山吉道夫一边说着,一边劝大家喝陈年葡萄酒,自己也饮了起来。不过,晚餐的气氛怎么也不活跃,灵堂守夜般的阴郁情景,怎么也扭转不过来。
为了驱散这种气氛,菊谷找出话题,向仓田山吉道夫问道:“不过,鉴别亲生之子的关键在于血型,您是什么血型?”
“我是O型血,后来的妻子是B型上午,博五郎也是B型血。知道的只有这些。”
“尤佳丽的母亲美代子是什么血型?”
“哎呀,那可不知道。当时战争尚未结束,大家应该是知道,自己和家人的血型的,可是,现在已经全都忘光了。”
“你没有把它记在旧日记,或者什么东西里面吗?”
“没有,也没有记过的印象啊!……”仓田山吉道夫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可是难办啦。仅有您一个人的血型,不能进行鉴别呀……”
一直在冼耳恭听的宫地律师,突然从一旁插嘴道:“可是,不论怎么说,先决条件是首先要找到尤佳丽,血型什么的,以后考虑也可以呀。”
“是啊,那倒也是,不过……”菊谷常务董事从此不再谈及血型,接着把头扭向博五郎问道,“不过,博五郎先生,调查室方面能准假吗?”
博五郎问道:“是寻找尤佳丽吗?”
“那当然!……”菊谷正三郎点了点头。
“可以,虽然不太好请假,但我想一想办法,安排一下时间,准备请几天假。眼下,正计划以我为主,搞一次大的实验呢。”
“哦,什么实验?”大家伙都感兴趣地凑过去问。
“是崖崩实险。正式的名称叫‘关于垆姆髙地崖崩的综合研究’,是由综合防灾研究所、建设省土木研究所、自治省消防技术研究室、和我所在的地质调查室四单位联合进行的。”
“实际上就是把土崖给弄塌吧?”
“是的,就是在高地的斜坡上,进行人工降雨,从而使斜坡发生崩坍。试验的目的,是想查明在土崖下或斜坡上面,当建筑房屋的时候,发生地表滑动的实际状况,和防止地质灾害的原理。”
“你经常进行这样的实验吗?”
“不,这种计划还是头一次。”
博五郎知道大家对自己的话发生了兴趣,便作了更详细的解释。由于是自己的表演舞台,虽然也有越说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感觉,不过另一方面,也许是想扭转一下,因为伤感的话题,给在座的人带来的沉郁气氛。
“崩坍下来的体积,也能够提前预测吗?”宫她律师仔细问道。
“可以,这次实验的地点,也是一个被褶曲断层推出褶皱的地带。由于在不透水性的油页岩层,延伸到了地下五米深的地方,这大致就成了滑脱面的目标。而且,洒水的面积也极有限,崖崩的规模也小啊。”
“可是,在那样的断层地带,会不会发生渗进地下的水,忽然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龟裂里,从而引起发生大崩泄的危险?”
或许是多少也有点这方面的知识吧,宫地律师单刀直入地问道。
“像您所讲的那样,确实有因为断层而形成的龟裂。特别是在离我们预定实验地点,差不多有十米远的后面,有一道显著的龟裂,就是从地而上看,也能看得清楚。不过,由于那儿不洒一滴水,所以,只要老天爷不集中下大雨,是绝对没有危险的。水这种玩艺儿,即便渗到了地下,也是遵照地心引力的原理,不会向上流的。”
“是啊,因为是斜坡嘛!……”宫地律师心领神会了,于是又问道,“那么,最容易发生崖崩和地表滑动的倾斜角,大约是在三十五度到四十度之间。”
“对!……”博五郎点了点头。
眼下,博五郎正在发挥的有关实验的话题,讲到这里,似乎就要结束了。不过,至少起到了防止吃饭时,出现抑郁难堪局面的效果。
因为大家有意识地,对这一话题表示关心,便可以把死神已经迫在跟前的老人的存在,暂时抛到一边……
饭后,大家纷纷都离开了坐席,唯有菊谷正三郎一人,遵照仓田山老入的吩咐,单独留了下来。
以前,他嗜好抽烟,可是现在,由于体力衰竭,每天只能勉勉强强地,抽上一支细雪茄。他让菊谷拿了一支来,自己也叼上一支。
“怎么样?菊谷先生,公司的事情还顺利吧?”
“嗳,也没什么大的过失……”
“大概已经把大神专务董事,很好地扶植起来了吧?”
“已经扶植起来了。”菊谷正三郎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引进金融资本;可是,为了我们公司今后的发展,引进金融资本,是绝不可缺少的条件。如果不引进金融资本,我们是不可能从中、小企业的行列中脱颍而出的。”
“我明白,已经决定把它作为公司的方针了。”菊谷沉吟着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就好啦,你固执得很,我就担心你这一点。”仓田山吉道夫叹息着摇了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讲,大神先生也是外来户,孤单单的。你如果不很用心地扶助他,也许他会遇到许多棘手的问题……”
“您就放心吧,我是您的外甥,不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来的。”菊谷正三郎突然信誓旦旦地保证。
“听了你的这些话,我就放心了。好吧,那就完全拜托给你啦。”
菊谷擦着火柴,给老人点燃了雪茄。然后,把火移到自己的面前,两个人长时间默默无言地吐着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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