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不能回家就睡觉,因为我还得继续工作。我必须把坎米雷堤的文件尽快交给米查姆和怀亚特。如非万不得已,我可不愿意再多带着它们一秒钟了。
键盘幽灵储存了好多页文本资料。那天他在电脑上输入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实在是有很多资料。
于是我用米查姆给我的扫描仪把文件扫成了PDF版,并把它加密,通过匿名服务器安全发送给了米查姆。
有几封信上标注了“特莱恩机密”,是关于他们几个月前启用的秘密编目控制方法,是为了打击盗版,尤其是针对亚洲地区。特莱恩生产的所有设备——无论是电话还是手提还是医用扫描仪——现在都在设备的某个地方打上了激光标签,上面有特莱恩公司标志和产品序列号。这些微机加工的标志只有在显微镜下才能看见,无法伪制,有了它们就证明这是特莱恩出品的正品。
有些是有关特莱恩在新加坡收购或者大力投资的晶片生产厂家的。有意思——特莱恩有意进军晶片制作业,或者至少是有意重金投资。
读这些东西让我感觉有点不自在,就好像是在偷看别人的日记。我也觉得有些内疚——当然不是因为我对坎米雷堤有什么忠诚度,而是因为戈达德。我几乎能看到戈达德神一样的头像在气泡里浮在空中,失望地看着我偷看坎米雷堤的电子邮件、信件和笔记。或许是因为我实在太疲倦了,但是我实在很厌倦自己正在干的勾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窃取有关AURORA项目的情报并把它交给怀亚特,这并没什么,可是其他情报并不是我的分内工作,给他们提供这些情报让我感觉是在背叛我的新老板。
我突然注意到一些SJ打头的邮件,这一定是《华尔街日报》的缩写。我想看看他是怎么回应日报的那篇文章的,于是我放大了那几行字,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先挑重点:我找到了他的密码。六位数字,最后以82结尾——可能是他孩子的生日,或者结婚纪念日之类的。
今晚赶了个早——我九点半就到家了,心里极度疲倦,只想大睡三天三夜。从特莱恩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里不断重现和莫登相见的那一幕,努力想理清思绪。他会不会告诉别人呢?会不会把我供出去?如果不会的话,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抓着我的把柄却不告发我?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才是最糟糕的。
一封是发到<a href="mailto:Bulkeley@SJ.com">Bulkeley@SJ.com</a>。信里这么写道:
原来如此,保罗·坎米雷堤就是——一定是他——泄密者。正是他把对特莱恩、对戈达德有害的情报泄露给了日报。
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让人感到非常恶心:坎米雷堤帮助《华尔街日报》给Jock·戈达德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把他说成过时了的老头,让人觉得他必须下台。特莱恩公司的董事会以及所有的经济分析家和投资银行家都会从文章中看出这一点,接下来董事会会任命谁来代替戈达德的位置呢?
显而易见,不是吗?
尽管我筋疲力尽,我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才进入梦乡。而我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痛苦极了。我一直在想着矮小佝偻的老奥古斯丁·戈达德在那辆怀旧的餐车里坐着吃派,又想到主管们从他身边鱼贯离开会议室时他那憔悴失败的样子。我梦见怀亚特和米查姆用蹲监狱来恐吓我、威胁我。在梦中我反抗了他们,叫他们滚开,对他们大发雷霆、怒不可遏。我还梦见我偷偷地溜进坎米雷堤的办公室,却被查德和诺拉逮了个正着。
早上六点钟,闹钟终于响了。我把血管暴涨的头从枕头上抬起,我知道我必须告诉戈达德有关坎米雷堤的事。
而且我发现自己十分想念我那张铺着Dux床垫的舒适新床,幻想着能一回到家就瘫在上面。我的生活变成什么样了啊!连睡觉都成了幻想,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