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凶手行凶时,为何特地用雪帽蒙住小新的头呢?”
A元君提出疑问。
“大哉斯问。”我立即回答,毫不迟疑。“雪帽本就放在小屋中,凶手临时起意,用以行凶。性喜亲近人类的小新一靠过来,凶手便将其头部盖住。如此一来,小新的动作当然会慢下来,凶手要瞄准要害,就容易多了。还有,受重击时也许会发出惨叫声,但头部一蒙住,可大大降低音量。另外,一击之外,可能会鲜血狂喷,脑浆四溢,若覆住头部,应可防止身上被血溅到。”
A元君嗯哼一声,露出理解的表情,然后在空杯中放进冰块,倒入威士忌。旁边的U山正以颤抖的双手在开啤酒罐。
“四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否有杀害小新的动机呢?”A元君再提疑问。
“女儿文子,女婿山田,牧场老人铃木,老友佐藤——就是这四人,你有何见解?”
“说到动机嘛……”
我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
“山田夫妻方面,很容易想象。一只从荒山野地拾回来的猴子,居然给取了一个和前年才去世的爱子相同的名字!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即使葛西并无他意,听起来也很不爽。再加上他们和葛西之间或许有什么不愉快……”
“唔,这话不无道理。”
“若真是这样,那么凶手显然不会将矛头指向葛西,因此这个事件应该可以和平落幕了。”
“不错。”
“但是,听说铃木先生非常痛恨猴子呢!”K子说出新的情报。
“据说有不少泼猴经常下山骚扰牧场中的牛马。铃木先生原本生性就讨厌猴子,再加上实际上受害不浅,于是便视群猴为不共戴天之仇敌。当初葛西先生收养小新,铃木先生还差点气死呢。”
“会因此就杀死掉小新吗?”A元君歪着脖子道,似乎不太服气的样子。“不太可能吧?”
“我认为非常可能。”我站到K子那边。“痛恨猴子,所以将之除掉——嗯,简单明了,直截了当。趁着打麻将退场休息时,走出主屋,来到小屋,看见小新,于是一时冲动,怒火攻心……现实世界中,这种人多得是。”
“且慢,且慢啊!”U山突然又插嘴,这次不但举手,还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是我在夸口,我也是个最恨猴子的人。”
“啊,真的吗?”K子道。
U山大声道:“一天二地之深仇,三江四海之大恨,我绝不放过它们……”
“可是,U山先生,以前你跟我一起去动物园时,不是曾肃立在猴子洞前面,频频说‘当猴子真好’吗?还一直说‘真希望来生能投胎变为猴子’呢!”
U山“哦”了一声,上半身又往后仰了一下,但马上又垂下头,颓然说道:“动物园……又去过那种地方吗?我怎么都没印象?”
“竟敢忘记?”K子鼓起桃腮。“真是无情无义!”
“剩下一人,就是佐藤,他好像一点动机也没有。”
A元君将话题拉回来。
“莫非他也视猴子为仇寇?”
“当晚的方程之战,输最惨的就是佐藤,赢最多的是葛西,对不对?”我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A元君似乎不太服气,歪着脖子道:“那是动机吗?”
“当然是,因为牌桌上会出现各种戏剧性的场面。”
我故意板起脸孔,装腔作势说道。
“也许是这样:佐藤原本手气好,一脚独赢三脚输,但葛西时来运转,做了一手好牌,台数很多,又喊听牌,就在此时,佐藤放铳,葛西胡了,算算台数,超大满贯……就是如此悲惨。葛西一胡翻身,反败为胜,恰懊半雀结束,轮到佐藤休息,于是佐藤怒气冲冲,心有不甘,走出麻将间,来到小屋,下手将葛西最心爱的小新……”
“唔,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当然。”K子频频点头。“总而言之,各种情形都有可能。”
此言不差——其实,光凭此刻我们拥有的资讯,要推理出凶手的动机,简直是天方夜谭。反过来说,要编造出杀死区区一只猴子的动机,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信手拈来一箩筐,随心所欲皆无妨。因此,在这里对此问题争论不休,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