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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舟丘圆香和清村秘密商谈了什么吗?
宇多山死死盯着纸上的黑字,脑子里一片混乱。
“关于写作比赛,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这句话也许意味着两个人之间定有某种协议。譬如,两个人商定无论两人谁获得第一,所得“奖金”都二一添作五,或者……
他认为这并非没有可能。至少有一段时间两人是夫妻关系,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目前两人的关系如何,在面对巨额遗产的时候也许两人会……
“是不是房间不同啊?”岛田小声说着,把信按原样叠好放进尸体的口袋里,“如果指定的房间是这里,那么和实际是相吻合的。”
可能岛田认为这封信对清村的被杀起了一定的作用。假如这封信是伪造的,那么信中约会的地点应该是“梅蒂娅”。然而,信里指定的地址却是“娱乐室”。
岛田站起身说:“关于这封信的真伪,有必要问一问舟丘小姐本人。当然,她可能会否认写过这封信。还是先把大家叫醒,再讨论这件事比较好啊。”
两人朝屋外走去。先走到走廊的宇多山听见岛田在身后“哎呀”了一声,于是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又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了。”岛田缓缓地摇了摇头说。
“没有了?什么没有了?”
岛田指了指门上说:“这个没有了。”
宇多山这才发现门上面的铜牌没有了。他记得昨天和岛田来这里时门上面明明有写着“MEDEIA”的铜牌,而现在只剩下几个钉子孔。
“是不是什么时候被谁摘下来了?”
岛田没有回答宇多山的问题,来到了走廊:“走吧,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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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凌晨3点了。
他们从小走廊来到大走廊。两人一致认为分头行动可能有危险,于是决定一起去叫醒其他人。
离这里最近的是林宏也的房间。房间的名字叫“艾格乌斯”,位于清村住的房间的北边。先是须崎被杀,现在清村也被杀了。如果连续杀人是为了遗产的继承权,那么剩下的两个作家林和舟丘中的一个就有可能是杀人犯,要不就是至今没有踪影的井野,或者是鲛岛?
如果万一岛田是杀人凶手呢……宇多山觉得这不大可能,但又无法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想到这里,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两人走在迷宫馆的走廊里,左侧的墙上是一排白色的面具,两人的脚步声在昏暗的走廊里回响。走到拐往平面图上所标示的“艾格乌斯”之前,宇多山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他感到刚才从自己的房间去清村的房间时,走过的路程有点不对劲,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脚步很快的岛田在前面边走边无力地摇着头。宇多山紧跟在他后边。
(究竟哪里不对劲呢?)
一直到走到林住的房间门口,岛田敲林的门时,宇多山还在考虑哪里不对劲。
岛田喊道:“林君!”他刚要敲门,手突然停住了。
刚才还心不在焉的宇多山见状问道:“怎么了?”
岛田努了努嘴,有点失望地说:“你瞧!门开着。”
“真的开着。”
用不着敲门。门上挂着“AIGEUS”铜牌的紫黑色门看样子原本就没有关严,门与门框之间有几公分的缝隙。
“林君!”岛田又喊了一声,屋子里仍然没有回音。
从门缝里可以看见屋子里的灯光。除了灯光外,情景和宇多山刚才去清村的房间所遇到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莫非林也不在自己房间里?像清村那样在哪个房间里躺着?或者他就是那个杀人犯?……
“林君!”
岛田又大喊了一声,然后推门。门吱吱响着开了。
“啊……”
眼前的情景使两人几乎同时小声喊叫了起来。
门口左侧摆着打字机的桌子旁,林趴着倒在桌子前面的转椅上,上衣几乎把脑袋盖了起来,两手抓着桌子边,脑袋聋拉着。后背中间插着的一个暗褐色东西说明了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的原因。
“这是怎么回事?”
岛田心情沉重地朝房间里走去。宇多山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有些站立不稳,他急忙靠在门上。半开着的门竟然顶住了他的体重没有往后移动,一定是门后边有什么东西在顶着。
宇多山咬紧牙朝门后看了看。他发现门后堆放着原本应该放在房间里边的小桌子和两条腿的小凳子。
他提醒桌子旁的岛田说:“岛田君!你看这里。”
岛田回头看了看,扬了扬眉毛说:“奇怪。”然后又压低声音说,“好像故意设置路障似的。”
“路障?……”
也有这种可能性。虽然他也表示同意继续进行写作比赛,但是生性软弱的他,完全有可能因为害怕而把门顶上。但是,现在这个所谓的路障移到了一边,而且门也没有插上。这又作何解释呢?……
岛田又回到桌子旁,轻轻地推了推林的身体。然后摇着头神情黯然地说:“已经死了。这个地方可能是致命伤。”林后背露出来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菜刀或水果刀的刀柄。从衣服上血迹的颜色看,死的时间还没多久。
“手腕、肩膀……还有其他部位都有擦伤,而且……”岛田巡视了一下房间,“除了门口的凳子外,整个屋子也很乱。床上的毛毯掉在了地上。你瞧,他的提包也扔在那里。”
里边穿衣镜旁边扔着林的旅行包。
“这应该是和犯人搏斗的痕迹。林被凶手刺中后被逼到了这里。”
“可是—”宇多山喘着气说,“为什么林把门顶上后又放凶手进来呢?”
岛田捏着下巴说:“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是凶手用花言巧语骗开了门,也许是林很熟悉的人……”
即便凶手有门上的钥匙,如果从里边把门插上,再用凳子顶上,那凶手就很难进来;而门并没有被撞开的痕迹,所以可能是林让凶手进来的。
(这样看来—)
至少说明凶手不是井野满男。因为,如果林发现是井野满男的话,是绝对不会放他进来的。岛田蹲在尸体旁反复思考着。他朝桌子上的打字机看了看。宇多山见状也绕开尸体走到桌子旁。
宇多山战战兢兢地问岛田说:“会不会和前两个人一样?”
岛田看着桌子上开着的打字机说:“这很难说。”他指着显示器问宇多山,“你瞧这里。你怎么看这些文字?”
字多山心里坪坪乱跳,定睛朝岛田指的地方看去。只见第三行后边有一段空白,再往下边就是岛田指的文字——三个英文字母“w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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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的口信
wwh
看了上边这段文字,岛田和宇多山都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小说的开头部分写的是书中的“我”,即林宏也开始用打字机写他的小说。现在已经无法知道他的作品计划如何写下去了。但从作品中“我”的话看,他似乎打算以“临死前的口信”为主线写下去。而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品中对杀人现场的描写。
岛田说:“和前两个一样。现场的情况和小说开头部分的描写完全一样,甚至死者的姿势都和小说中描写的相同。”
宇多山不解地问岛田:“你的意思是说,眼前这个现场是凶手事后布置的?”
岛田搓了搓消瘦的脸颊说:“目前这还很难说。假如这个现场是凶手事后布置的,那就意味着凶手从林背后将他杀死后,再把他拖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故意让林的双手抓着桌子边。当然,为了使现场符合作品中的描写,凶手完全有可能费这些功夫。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也有可能作品的内容和现场的情况只是偶然的巧合。这种偶然的巧合也不能完全排除。究竟哪种情况是事实的真相,我目前也说不清楚。”说着,岛田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打字机。
“不过,我看‘wwh’这三个字母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你是说这三个字母是林临死前留下的什么话?”
岛田含含糊糊地说:“差不多吧。”接着岛田又说,“我们来做个假设。林在这里写了自己被杀的故事的开头,作品中的‘他’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写作品时被杀的,而且,作品的主题一开始就说了,是临死前的口信。
“那么,现实中的他被凶手袭击时,心中在想什么呢?他本来就想写这样的主题,加上他想把凶手的真面目告诉其他人,那么想在自己的打字机上留下临死前的口信是很自然的。我觉得倒是想不到留口信才显得不自然。
“尸体倒下的位置和姿势,无论是凶手读了他的稿子后布置的,还是与稿子的内容偶然巧合,我认为都无关紧要。问题是,可能凶手认为林已经死去,于是离开了房间。尚有一口气的林使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爬到桌子旁,在打字机上敲了几个字,之后,便抓着桌子边倒下来,并咽了最后一口气。”
接着岛田指了指显示器说:“于是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在文章的半腰里突然出现这样一句,宫垣叶太郎家—迷宫馆的一个房‘AIGEUS’。而且空了三行后打了‘wwh’这样三个字母。至少可以肯定地说,这三个字母不是林作品中的一部分。你再看这个键盘。”
宇多山看了看键盘,键盘旁的黑色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你瞧这个键盘是歪的,而且到处是血迹。这只能说明林在受到凶手的袭击后摸过键盘。”
虽然宇多山对口齿不太利索的岛田的话不完全明白,但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地说:“这就是说林还是留下了临死前的口信了?”
也许是在接连出现的奇形怪状的尸体的刺激下,使他原本正常的感情麻木起来。此时宇多山脑子里考虑的既不是恐惧,也不是对死者的哀悼。他感到自己绷紧的神经现在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
(搞清楚这个口信的意思就可以找到凶手。)
宇多山瞪大眼睛看着显示器上的字母:“‘wwh’……岛田君!这是什么意思?”
仅仅从这三个字母很难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凶手的名字缩写?不。三个字母,既可以理解为“ww”也可以理解为“wh”。而这座房子里的人的名字没有一个是这样缩写的。两人也想到可能是作家的笔名,但仍然没发现哪个人的笔名和这三个字母有关。
是否“wwh”后边漏了一个“h”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林宏也本人了。这更不对了。因为林已经被杀了。要不就是死者想输入更长的字,但没输入完就死了。但是wwh这样的排列也不符合日语中罗马字的排列规则。
从显示器下部的图标看,林用的是用罗马字输入假名的输入法。“wwh”前面,即小说开头部分的最后是“AIGEUS”,也就是说林把输入模式换成了英语。
那么,哪个词是以“wwh”开头的呢?如果是“wh”开头,那倒是有不少,例如“who ”、“when”、“where”等。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意思。也许不是英语,而是其他外国语?或者……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异样的响声。这响声打破了这座地下迷宫的宁静。宇多山被惊得跳了起来,思路也被打断了。
“怎么回事?” 宇多山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听上去,那不是人的喊叫声,是一种撕裂声,一种震人魂魄的类似金属被撕裂的声音。
“是舟丘小姐!”岛田小声说,
“你忘记了?刚来的那天,舟丘小姐不是说她带着一个防备流氓的报警器吗?肯定是那个报警器的声音。”
“啊!……”
“宇多山君!快!”岛田第一个冲出了房间,他边跑边喊道,“快!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