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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骤的电话铃突然响起。
许桐正在卫生间刮脸,手一抖,腮帮子上划出道小口。
“喂!”他朝妻子喊,“接一下电话!”
腮上的肥皂沫被渗出的血染红了。他吸溜了一下,歪着脖子打算把另一半铲掉。妻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找你的!好像有急事。”
“见他妈的鬼,都几点了?”许桐抬腕看看表,十点半了,“告诉打电话的,说我睡了!”
“是院务部打来的,姓石的出事了!”
许桐怔住了,一股凉气掠过他的脊背,仿佛在预料当中,只不过来得太快了!他有些不安,更有几分激动,脑海里突然涌出四个字:在劫难逃。
用毛巾抹抹脸,他快步回到客厅,抓过了话筒,“嗯!是我。陆主任什么意见?”
完全是下意识,他首先想到的是陆百铸。
“正在派人找。”话筒里的声音是急切的。
陆百铸不在!许桐的心忽悠一下沉下去,但声音仍显得挺镇静,“病人还有没有意识?”
“眼下没有。”
“瞳孔?”
“瞳孔没有放大。”
“Ct?”
“正在Ct室。许医生,请马上来,情况很紧急,马上就得手术!许医生……”
“啊啊!是……马上就到!”许桐感到浑身的肌肉有些发紧,“不过……陆主任他……”
“他没来之前由你负责手术!”院务部的口气是不容分辩的,“许医生,你怎么啦?”
“噢噢,我没事。”许桐脸上出汗了,是冷汗,“我就来,请立刻送进手术室!对了,通知刘瑶马上来!”
“刘瑶今天值班。”
“好,我马上来……不过,请抓紧寻找陆主任!”他搁下电话,抓起了沙发上的外衣。
妻子把他的皮鞋提过来,一双深沉的目光扫着他的脸,“姓石的好像……”
“够呛!他够呛!”许桐蹬上鞋,“他遭了黑打,正打在脑门上。”
妻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积怨太深了。”
“两回事,别胡说!”许桐的心跳很快,“眼下主要是救人。”
妻子帮他拉上拉锁,面部显出些忧郁,“就怕别人不这么看!许桐,别忘了你是挨过整的。”
“什么话,你以为我会挟私报复么?”
“可是……你一旦把手术做坏……”
许桐的心咯噔一跳!
没错儿!妻子说得毫不过分。一旦手术失败……天呀!他忽然感到自己被逼到了一个十分不利的位置。石友三整他的事儿是众所周知的,可以这么说,只要自己往手术台前一站,就只能成功!
问题是,这种手术任何人也不敢打保票。
他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扭开了房门。职业道德和为人准则不允许他想太多,心神不定是他这一职业的大忌。他相信,院务部的人绝不会忽视这一点,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找到自己,是因为实在没有第二个人能完成这种手术了。
陆主任干什么去了?
妻子拉住了他的衣襟,小声道:“尽可能推给陆主任!”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便匆匆下了楼。
这一刻,他的思绪纷乱如麻。推给陆主任?扯淡!他现在怀疑……哦!怀疑什么?许桐猛地打了个激灵,仿佛闪电般的一刹那,他萌生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
完全可能!陆主任的情绪变化完全可能来自于石友三。
关于石友三和陆夫人的传闻……
接下来自然是一连串互相关联的逻辑,许桐打抖了。这绝不是胡思乱想,绝不是!顷刻间,一股凉意袭遍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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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墨黑墨黑,几颗疏星无力地悬垂在天幕上,四周寂静异常。生活区的灯光已熄灭了许多,通往住院部和急诊大楼的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他完全可以在路边逗留一会儿,抽支烟什么的,而且他此刻确实需要抽支烟,照此状态上手术台是非常不妙的。
石友三复活的希望指数,将随着他逗留时间的长短而急速下降。但是他不敢,也不能那么做!非但如此,还要快!
至少要赶在陆主任之前上手术台。潜意识里,他不相信自己方才的猜测,可不能不把问题想得复杂些。他加快了脚步,最后终于跑了起来。镇静!镇静!你应该排除一切杂念,把那个该死的石友三当成一般病人。
遗憾得很,这些努力终究还是徒劳的。石友三的另一张面孔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可憎的目光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早已深深地烙在他的记忆里——
“小许,你用不着这么看着我。我不否认你的能力。可能力毕竟只是条件之一。我是一院之长,不能不搞些平衡。和你同时进来的医生有十好几个,我没法使所有的人全都满意,因此……”
“因此什么?”他当时已气得浑身发抖,“据我所知,评委中绝大多数人是投了赞成票的!”
“自由主义!”石友三的笑容消失了,“你怎么知道讨论的情况?谁告诉你的?你必须把问题说清楚!”
反咬一口!怎么偏偏是他?
许桐的步子慢了下来,一股切齿的憎恶感搅得他翻肠倒肚。为什么要救他?凭什么?这种劣迹斑斑的混蛋死一个少一个,世界将因此而变得干净些!
是的是的,应该等等陆主任!这个要求是顺理成章的,陆主任怎么说也是一流的专家!
陆、主、任……—流的!
他既可以把那混蛋救活,也可以巧妙地、使所有的内行都无所觉察地叫受术者永远地睡去……应该让陆百铸上!
问题是,老陆躲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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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前边跑来一个女孩子,“许医生!”
许桐认出,那是麻醉科的护士夏颖。天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觉出她的呼吸十分急促。
“哦!小夏。”许桐快步迎了上去。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细长脸,长得么……不能说好看。但,她之所以不太招人喜欢的主要原因,倒不一定源于她的长相。许桐和大多数人有同感,这个姑娘太尖刻也太鬼了,与她的年龄不大相称。
“许医生,老刘让我去催催你。”
“催我?我不是来了么?”许桐快步和她往急救室走去,“准备工作做好了么?”
“已经就绪。”夏颖道。
一般地说,夏颖的工作态度还是蛮好的,许桐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石院长是谁送来的?”
“唐皓,他们家那个开出租车的。”夏颖快步跟着许桐,“据唐皓说,石院长今天晚饭后出去了一次,是看一个朋友。回来时是唐皓送的,他在药研所南侧那条小巷前下了车,穿过小巷时,被人打中了颅部。”
“他干吗要走那条黑路。”
“唐皓说,是他自己下车的,因为正好有人打出租。回来后他发现石院长还没到家,才急着返回去找人。”
“哦!”许桐点点头,突然扭头问道:“陆主任找到了么?”
“噢,他已经来了。”夏颖瞟了他一眼,又急忙把目光闪开了。
夏颖突然说:“许医生,陆主任好像喝酒了。”
“什么?”许桐一下子变了调儿。
陆百铸已经幽灵似地回来了,正独自坐在会诊室的沙发里发呆。灯光白亮白亮,许桐看见一张青绿色的脸。他小心地在陆百铸的身边坐下来,果然,他闻到了一股酒气。
“陆主任,”许桐低低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样。”
陆百铸仿佛被吓了一跳,忙应道:“哦,没事,我没事!”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叫人不安的光在闪烁。
石友三的夫人唐碧君正和院务部的老朱在小声交谈,唐皓完全吓蒙了,默默地倚门站着,指间夹着半支早已熄火子的烟。
“小许!”老朱朝许桐扬扬手,“你先去看看病人的体征,熟悉一下Ct显示情况。”
许桐应了一声,站起来,他发现石夫人正在用一种不放心的目光在打量他。很显然,这位老太太不主张由他主刀。许桐心里说:这样才好,省得我冒那份险!不过,他从老朱的表情上看出,今天的主刀很难推托了,陆主任分明是上不了手术台的。
他快步走进手术室。
Ct室的医生和麻醉师刘瑶同时回过头来。许桐胡手术台上瞟了一眼,听取了Ct诊断报告,他略微松了口气。石友三的情况没有前几天那个手术病人严重,颅脑损伤,造成颞区硬膜下血肿,颅压较高,看来血肿面积不小,而且集中。他趋身上前,翻起石友三的两只眼皮看了看,瞳孔对光反应迟钝,估计已出现脑疝。
“大小便是否失禁?”
刘瑶点点头,“是的,很典型!你看,呼吸浅慢,脉博慢而弱,血压增高,耽误不起了。家属还没签字么?”
“老太太可能对我不放心。”许桐话中有话地说,他相信刘瑶听得懂他的意思。
刘瑶离开心电监视器,观察了一下给氧情况,便绕过输液架走过来。
“不行!要说服家属,今天这手术只能你做!”刘瑶的语气很坚决,这在以往是少有的。
许桐有所觉察,小声问道:“为什么?我感到陆主任并没有喝多少酒。”
“原因我会告诉你的。”刘瑶的目光游移开,观察着石友三脸上的氧气罩,“小许,你一定要排除所有杂念,别想那么多。只是个血肿清除术,你肯定能做好。”
对这位老大姐的鼓励与信任,许桐打心底里感激。他舒出口气,为自己来时的念头感到脸红。刘瑶吩咐道:“夏颖、苏珊,注意观察!”
说完这话,她叫—亡许桐和Ct室医生来到会诊室。会诊显然没有必要了,关键是说服家属,时间不等人。
院务部老朱已说得口干舌燥,唐老太太就是不肯签字。唐皓都沉不住气了,急得一个劲儿地转腰子。许桐坐在陆百铸旁边,等着他们拿主意。这时候他不能太主动,太主动了只能适得其反。
陆百铸依然沉默不语,丝毫看不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放在膝盖上的手多少有点打抖。许桐发现他那衣袖是有意撸上来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亮。
他在看时间。
是的,时间在此刻比什么都重要,早——些或晚一些,结果会完全两样。
陆百铸希望的是什么?
“听我说,”许桐这么猜测时,陆百铸突然坐直了身子,“听我说,我没问题!这样的手术我做过上百例了,从来没有失败过。是的……我是喝了点酒。只是一点点嘛,你们为什么把问题看得那么严重?”
老头子有些激动。
老朱摊摊手,说道:“老陆,我再说一遍。你是个老专家了,酒后不能上手术,这是有严格规定的,况且是颅脑手术。”
“想不到,万万想不到!”陆百铸蔫了,“我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要说酒,恐怕连白开水都不会喝的。”
许桐和刘瑶对视了一眼,纯粹出于下意识。
“是这样,老唐。”刘瑶开始做老太太的工作,“这个规定谁也没胆量违反。而且请你相信,许医生的技术也是第一流的,陆主任可以作证。”
陆百铸不吭气。
唐碧君的目光停在许桐脸上,似乎被说动了,“许医生,你能够百分之百么?”
真糟糕!老太太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许桐站起身来,道:“我只想说两句话,一,永远不会有什么百分之百;二,石院长手术的成功率是和时间成反比的。”
“对,正是这个意思!”老朱道。
唐老太太垂下眉,视线转向陆百铸,“老陆,你真的不行?”
“谁说我不行!”陆百铸急了,但马上降低了声调,“不过,确实有这个规定。老唐,还是请许医生上吧!时间就是生命。”
终究是个明白人。许桐想道。
突然,唐老太太提出了一个最不该提的问题,“实际上,我并不是担心许医生的技术,而是担心他还在恨我们老石!”
窗户纸倒底被捅破了,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老朱急得直跺脚,“老唐老唐,你说的是什么话?”
“她说的是实话!”许桐强忍着顶上脑门儿的愤怒,保持着情绪的镇静,“不错!他整过我,我也一直在恨他。可是,你这话是对我的人格和职业道德的侮辱!现在没有时间争执这无聊的问题了。你签字,我就上手术,而且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他救活。否则的话,只有请石夫人另请高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到家了。刘瑶拍拍许桐的肩膀,言辞郑重地对唐碧君道:“我们没有时间再争执了,闹不好病人会因为双方的扯皮而失去最佳抢救时机。到那个时候,你们……不,咱们每一个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请您马上签字!”
刘瑶从不发脾气,即便到了最不能容忍的程度,也顶多如此。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怎么说呢……是的,她已经知道了部分内情,关于石友三和汪文嫒“胡搞”的内情,关于陆百铸匆匆而去的“内情”,一句话,就算陆百铸没渴酒,她也会设法阻止他上手术台。这是开不得玩笑的。没办法!谁让她知道了呢?有些事确实不能单看表面,因为表面现象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和虚假性。就眼前的事情而言,石友三和陆百铸的关系,已不再是病人与医生的关系,而是一对彻头彻尾的冤家、仇人!
事情是夏颖泄露给她的,当时她一听就蒙了,“我的妈!你这是听谁说的?”
夏颖显然被自己的失言吓坏了,至少刘瑶看出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我,我是在公用浴室听到的!”“公用浴室?”刘瑶观察着她的神色,觉得她分明在撒谎。为什么在公用浴室?在哪儿不好?是的是的,夏颖在这里耍了个小聪明,想借此证明她仅仅是听到的而不是看到的。
刘瑶不想点破对方的谎言,事实上,她从夏颖的发音中已断定那个打电话的姑娘就是她。因为夏颖是知道陆百铸在手术室的,换成别人,多半会把电话挂到脑外科。
不大高明的把戏。你不能说她错在哪儿,却总让人觉得挺别扭。唉,夏颖这孩子平时也是这样,爱搅和事儿。
“夏颖,这儿说这儿了,我希望你不要传播此类流言蜚语。”
“我没传播,对谁也没说。”
“那就好,那就好。”当时石友三的事情还没发生,刘瑶的思绪顶多停留在陆百铸的情绪上。毫无疑问,这正是老陆神不守舍的根源。她庆幸自己没有和老陆深谈。可以想象,诸如此类的事,对于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是多大的刺激?闹不好人家会觉得你别有用心呢!
“夏颖,你……你听到的只是这些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仅仅听说石院长到九号楼去了,还是……还是确有把柄?”
“没有没有,我只听说他去了九号楼!”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那个意思呀?”
“对对,说不定都是那些人胡猜。”夏颖紧张得不行,“不过……听说石院长一向……”
“小孩子家,别瞎叽叽这个。”刘瑶突然烦了,生出些厌恶。不错,关于石友三的“毛病”,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对于那些传播和打探这类绯闻的人,她更讨厌。
她开始恨夏颖那张臭嘴。干吗要打电话,这不是给陆百铸添堵么?不知道也就得了,在许多时候,不知道其实是件好事。但是,刘瑶是个习惯于把人往好处想的人,她猜测夏颖打电话的目的并非为了刺激谁,大概是希望陆主任回去看看,尽可能不使事情成为事实。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石友三出事了。
刘瑶的脑袋一家伙就大了!不知道怎么就奔到了急诊大楼。唐皓介绍了基本情况,她也看了Ct显示。很显然,石友三颅部正中遭丁重击。这除了报复,还能是什么?
自己作孽呀!
她说不清那一刻自己是否想到了陆百铸身上?也许想到了,但她不愿意相信这是老陆干的。老陆没钉这份胆量,体力也不行。不错,这就是她的真实心理。可是,主观愿望毕竟代替不了事实!她望着Ct显示,分析着那击打的重量及其恶果,主观愿望开始动摇了。是的,这一闷棍的分量是有限的,否则,石友::绝对死丁!她不由自主地往老陆家摇了个电话,没人接。
疑云密布。
抢救是第—位的,她麻利地下达了手术指示,又与院务部的入合计了基本手术方案。在考虑主刀人选时,院务部老朱又往陆百铸家摇了电话,还是没有人。刘瑶拿不定主意是否把“内情”告诉老朱,最后决定还是不说,情况危急,还是少些干扰好。
“让许桐上。”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老朱望着她,似有难言之隐。刘瑶明白他的心思,“老朱,你不用顾虑。许桐这个人很正派,不会有问题。”
老朱敲敲脑袋,“老刘,要命的是伤在这儿。”
“是呀是呀!许桐就是干这个的!你总不能把接腿骨的医生叫来吧!”
“是倒是。”老朱眉头锁成个黑疙瘩,“我只是担心手术失败了……老刘,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当然明白。可是……”她又抄起了电话。
这回有人接了,但不是陆百铸,而是汪文嫒。对方说,老陆晚饭后就出去了,至今未归。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忍不住了,冷冰冰地通知对方:“石院长出事了!叫人闷了一棒子!”
咣啷一声,另一端的话筒掉在桌子上。
全清楚了!全清楚了!夏颖所说的全是事实。刘瑶承认,自己在那一刻确实涌出个不该有的念头:石友三最好长眠而去!
除了老陆,还会有谁?而陆百铸和石友三之间,她更希望倒霉的是后者。
“马上通知许桐!”老朱也下了决心。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搁下电话的同时,陆百铸出现了,悄无声息,喷着酒气地出现了。刘瑶的印象里,老陆是从不喝酒的。
不知内情的老朱,先是高兴后是跺脚,“真他妈的!这是怎么搞的?我说老陆啊老陆,你干吗偏偏这个时候喝酒?”
刘瑶默默地、从容不迫地做着术前准备,心中却暗想:他今天喝酒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多少有些庆幸,要不是因为喝酒,她还真没有理由阻止陆百铸主刀。
此刻,她把利害说透了,就等着唐老太太表态。其实,唐碧君称作“老太太”还早了些。虽然头发花白了,但并不是很老,她最多不过六十岁吧?小小的,没有发福,平日里一向给人以和善寡言之感,笑的时候依然是很动人的。据说她倌佛。
要不是出了这种可怕的事,这个老夫人绝不会如此失态。她对许桐那态度确实太过分了。
许桐还行!
唐碧君无声地望着刘瑶,似乎开始动摇了。时间愈发紧迫,老朱还想说什么,叫刘瑶制止了,她敲敲茶几上的手术单,“签吧!时间不等人!”
唐碧君终于坐在了沙发前,拿起了笔。
陆百铸的声音突然传过来:“这样行不行?许医生主刀,我来做副手。”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陆百铸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统统愣住了。
唐碧君哦地松了口气,“啊!这样也行!由老陆来把关。”
房间里一片沉默。
刘瑶把目光转向许桐,她明白,这种要求对一个主刀医生而言,是相当难以容忍的。难就难在缺乏信任。
“能答应这个要求的话,我马上签字!”
“行!”许桐终于吐出一个字,随即快步离开了会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