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兜里揣着手枪,随韦庄上了楼。
以往,他对亲手提人的买卖确实不感兴趣,那是小伙子们干的事。可是今天大不一样,韦庄说到了要害,所谓把握,完全维系在最后这步要命之棋上。
自信是另一回事。
门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大肚子孕妇,脸上生着妊娠斑,好像还有些肿。
“葛夫人么?”
桑楚望着门框问了一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葛洪恩的妻子正在怀孕。好为难,在一个孕妇面前抓人,给人一种过于残酷的感觉。
对方嗯了一声,反问道:“你们二位是……”
桑楚担心韦庄把话说得太重,赶紧接住话茬儿道:“进去谈好么?我们是公安局的。”
葛夫人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
桑楚急忙补上一句:“别害怕,我们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你丈夫的尸体如何处理。这里说话不方便。是不是家里有人?”
“没……噢,我弟弟在。”葛夫人越发慌乱。
里屋走出个男人,一言不发地横在门口,看得出,这人不是葛洪恩。葛洪恩没有这么高。
“非要在门口谈么?”韦庄攥着口袋里那张逮捕证问道。
那男人开口了:“你们看着办好了,我姐姐挺着个大肚子,不能再受刺激。”
桑楚心想:瞧这架势,葛洪恩想当一辈子黑人了。
“进来吧。”那女人返身进屋。弟弟只好让开了身子,但叮嘱了一句,“请尽量简单点儿。”
“放心好了,只谈十分钟。”桑楚招呼韦庄一同进了屋。
仅仅七分钟,两个人便告辞出来。
那扇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桑、韦对视一眼,快步下了楼。
“伙计,感觉出什么没有?”
“看不出来。”韦庄低声道,“那个弟弟很能抽烟,饭桌上是两副碗筷,如果葛洪恩藏在屋里,碗筷应该是三副。”
“听着伙计,”桑楚神秘地说,“葛洪恩肯定在里边,现在依然在里边。不知你发现没有,烟灰缸里有黄白两种颜色的烟头,卫生间的门是从里面别住的;除客厅外的其它两个房间故意大开房门并且打开了所有的灯;还有就是那姐弟俩的神情,他们总是下意地往一个地方看。”
“你是说,葛洪恩就躲在卫生间里?”
“我敢肯定!”桑楚的小眼睛里有光在闪动。
“那还等什么?逮人呀!”韦庄来了精神。
“慢!”桑楚缩着肩膀靠在墙上,“那个女人正是妊娠期,不能受惊。葛洪恩该杀一千次,可肚子里的孩子无罪。等等,容我想想再说。”
说完这话,小老头不再言语。烟头一明一灭,映着那张尖瘦尖瘦的小脸儿。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他果断地踩灭了烟头儿,拍了韦庄一掌:“走,伙计!再陪我去一趟。”
两个人重新上楼、敲门。
过了好一阵,那个弟弟才把门打开,神色十分紧张。
“噢,报歉!”桑楚快步走进房间,“我有件东西忘在这儿了。”
当那男人跟进去时,桑楚已经把茶几下层的一件东西塞进了口袋里。那姐弟俩愣怔怔地望着他的动作,大惑不解。桑楚告辞出来,诡秘地回头说道:“对不起,一个小小的录音机。”
说罢,扬长而去。
“老东西,慢点儿!”韦庄追下楼去,“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放了个录音机。”
“嘘!小声点儿!”桑楚朝楼上指指,又拍拍自己的衣袋,“没有的事儿,屁也没有!我那是说给他们听的。”
“心理战术!”
“对,在对方的印象里,他们刚才的一切动静都已经在我口袋里了。”
韦庄低声叹了口气:“姥姥的!别人的智慧全都长到你脑袋里去了,包括韦某人的。”
五分钟后,葛洪恩的身影像鬼似地出现在楼门洞外。韦庄抖了一下手中的铐子,默默地向对方走了过去。他看出,凶手有些驼背。
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