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微妙,笑了起来。
“虽圣子前去拜迎仙家,然而朝中不可无人主持,一同前去的重臣在精不在多……”
许多站在章惇对立面的重臣心里咯噔一条,暗暗恼怒起来。
最终,章惇选了旧党中的元老一同前去,如此旧党留下的便都是些清水衙门的重臣官员了,不足为虑。
新党一派也去了许多重臣,然而最终留下宗泽和蔡卞压阵。如此,这一队人马选定。那将士向赵佶请命道:“官家,可否动身?”
赵佶心中豪情万丈:“可!”
那将士领命,来到仪仗前方,翻身上马,沉声道:“起!”
唏律律~
龙马嘶鸣,四蹄躁动,多多青云在蹄下生气,赵佶瞪大了眼睛!随行重臣瞪大了眼睛!
“飞……飞起来了……”
这一队三百人的依仗飞而起,一路向大名府飞去,然而他们又飞的不高,速度也不算快,正好可以让下方百姓都看到……而随行的将士更是喊出“子出巡,祥瑞御免,圣行于,恩威如日!”
伴随着耀眼的金光和漫垂落的金花,仪仗所过之处百姓跪地,心中惶恐之余充满敬畏,于是便只能通过山呼万岁来表达内心的激动和敬畏。
那一阵阵浪潮一般的山呼从下面翻涌上来,像是无形的海浪,托着赵佶的心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随行的重臣从一开始的新鲜刺激回味过来,终于意识到,那位仙家的手腕心术有多强了!
从古至今千年以降,哪家帝王如这般显圣过?
经此一日,赵家皇帝,被推上神坛了。
然而章惇想得更深刻一切,他和陆渊深入的聊过,所以他知道一些陆渊关于官家的大不敬的想法,可经此一着,官家的威名和声望都将被推到巅峰,难道那位是准备以官家渐隆的声望来衬托自己?
不会那么简单。
章惇眉眼低垂,心中思量细密静深。赵佶没发觉章惇的异常,兴奋地问道:“章卿觉得如何?”
“啊,没什么……就是,好想修仙啊。”
章惇没把这句话出来,可赵佶心底也在想:“啊,好想修仙呢。”
这一次随行的不单单有当朝重臣,也有很多修行中人,林灵素赫然在列,只可惜,当初“化佛为道”,以一国之气运扭转“佛道争端”的妖道林灵素如今只是个可怜的背景墙,也不知道林灵素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可能,有点炸吧。
然而趁着国将衰亡,真龙将死的大劫局面搞风搞雨的可不止林灵素一个人。罡地煞妖星、摩尼教方腊王、白莲圣童、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等到势力都蠢蠢欲动。
末劫将至,群魔乱舞。
然而在突然横空出世的金丹强者面前,所有宵都不敢了动作。
谁知道这是不是哪家大佬的谋划?虽一朝之末很少会有太乙玄门入世,可万一呢?万一踢到铁板,那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如陆渊所,他要当今子亲自来邀请他,而且一切他都铺垫好了,要的就是赵佶的一个表态。
一个,向下人的表态。
在诸多心思的转动中,他们也遇到了来自敌国的刺杀,然而那些刺客悍不畏死的扑上来,旋即就被金甲将士的投枪钉得死死的,真应了章惇的话——一切,都让那位仙家算好了。而这些刺客背后的势力得知消息后,只怕要摔许多金银器皿。
车辇飞行的速度很快,原本两三日的路程,愣是缩短到了不到半日。
大宋皇帝以及一班文物重臣,终于来到了大名府乡下的那一片竹林,那随行众人初来诧异,等到入了草庐门扉,他们更诧异了。赵佶兴奋的眼睛放光,等到重臣们一步踏出,移形换影来到一处大殿,见到了大殿正中深处那手托宝如意,长身而立安静淡泊的道者。
陆渊微微躬身,见礼道:“贫道见过官家。”
赵佶兴奋得来到陆渊身前,张嘴就问道:“我欲拜仙家为师,仙家意下如何?”
陆渊:“???”
大兄弟,你脑洞苟精奇的啊,你怎么想的?你一个皇帝怎么想到要拜我为师的?怎么着,想做万万年的皇帝啊?长者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陆渊手托宝如玉,心里妈卖批,脸上依旧笑呵呵。
他淡然道:“若陛下舍得大宋万里江山,舍得那金銮宝座,贫道自然可以收你为徒。”
赵佶眼中浮现挣扎,然而回想这一路上的风光,赵佶眼中的坚定愈发清晰,陆渊连忙又道:“陛下不急着考虑,待你什么时候想的通透清明了,贫道再引你入门不迟。”
“多谢仙家。”
赵佶拱手称谢,又道:“有幸得见仙家两次,却不知仙家道号名讳?”
陆渊道:“好,贫道陆渊,方外之人罢了,道号不提也罢。”
其实是没有,但赵佶以为陆渊不想累出师门,所以隐而不报。
赵佶直接道:“仙家有济世之下,我有振威之意,还望仙家慈悲我,慈悲这万里江山,慈悲下黎明,施以援手!”
着,赵佶甚至准备躬身拜下去。
身后群臣涌动,准备劝诫阻拦,然而陆渊只是拿出宝如意轻轻抬在赵佶肘下,让他怎么也拜不下去,随后也不避讳这满朝文武,直接道:“贫道方外之士,本不欲沾染因果气运,然而……百姓何其辜?要受万千铁蹄践踏?”
“——也不瞒官家,一旦入朝,趟了这泱泱大势,贫道道行便要坏了。死劫,亦不远矣。”
赵佶怔住。
旧党元老、重臣凛然。
就连章惇都肃然起敬。
一位大神通者,一位超然于世俗之外的仙家……为了下苍生黎民,竟然舍身入朝,对自家神通道行置若罔闻,将长生久视放在到一旁,这是一种怎样的大牺牲,怎样的一种大慈悲,怎样一种大气度。
赵佶是个“艺术家”啊,艺术家通常都是多情善感的,大部分都是有点……中二的。
所以,他被深深感动了。
这一次,他深深鞠躬,语气哽咽,带着不忍和悲壮:“仙家,高义!”
陆渊挺直了脊梁,受了这一礼节,他淡淡道:“陛下,一旦入朝,贫道便命不久矣,所以,为了下苍生计,贫道的变革之策是一定要得到贯实的。”
“那时,朝中重臣会为难劝阻你,你可持否?”
“朕愿持!”
“那时,地方士绅反弹不已,贫道是要举屠刀的,你可持否?”
“朕愿持!”
“那时,朝堂内外,尽皆统于贫道一人之手,流言蜚语加于贫道之身,你,可持否?”
“朕……愿持!!”
陆渊扶起赵佶,语气沉沉:“如此,请陛下记得今日所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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