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五个人在一片公路旁下了车。公路左边就是秀西村,曾经的农田直到现在依然存在,只不过长满了齐人高的野生高粱秆子。我指着密不透风的高粱秆说:“穿过这片野高粱地,对面就是秀西村了。”
当我们穿过这片野高粱地,出现在眼前的一幕真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村民们原来的房子绝大部分都坍塌了,只有一小部分保存了下来。幸运的是,我家的老房子居然还在。我带着他们进去转了一圈,屋里的家具一样都不见少,只是布满了灰尘,蛛网虬结。窗框上的糊纸早就不见了,木制的窗棂和大门也是破败不堪,一阵微风吹过,都会引发“嘎吱”的声响。看到这一切,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毕竟这是生我养我九年的故乡,不可能没有感情。
逗留了一会儿,我们出了屋子,朝西走去。
村子里曾经铺设的土路如今也早已是荒草丛生。土路的两侧,那些尚还屹立未倒却已成为危房的老屋破败不堪,毫无生气。
忽然,我们眼前一亮,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栋虽还算整洁干净的屋子,虽是老屋,也不甚讲究,但至少有些人气,在一堆破屋烂瓦中显得十分扎眼。
这栋屋子我记得,曾经是一位大队会计的家宅。秦海有些奇怪:“这间屋子里应该住着人。”说罢,敲敲门,喊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是游客。”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秦海便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开。屋子里的确有人生活的迹象,尤其是厨房的灶台下,还冒着丝丝火星。秦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道:“这可是见鬼了,有谁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说不定是要饭的。我说,为这事儿费脑子,没意思。”老豆腐果断地说。
“凡事得小心,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还没过门就守寡吧。”贾小兵说完这句话,我们都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地将目光对准了他。
前面说过,贾小兵有一个能令人抓狂的“特殊能力”,那就是说臭嘴话,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乌鸦嘴。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展现,毕竟和他相处的机会少,如今他开始一点点地展现出自己的这份能力,这让人有些极度不适应。比他这种风格稍好些的也是属于不太会说话的,而贾小兵则是属于典型的极度不会说话的那一类。他经常会把心里想的事情没头没脑地说出来,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半死,为这个,他没少挨揍,但这是他的性格。不论别人怎么对他,贾小兵都无法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豆腐满脸愤怒地朝贾小兵走去,我们赶紧拦住他。
贾小兵反倒有些委屈:“我这话说错了吗?在这种地方,做事情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行了,你说的对。但不说,那就更好了。”秦海一边死死抱住红了眼的老豆腐,一边呵斥贾小兵。
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老豆腐,我们又一路继续向前。没走出多远,忽然,远处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人道:“历总,这片地方是绝对的风水宝地,我前前后后都看过了,正是风水穴里的蜈蚣隐居,是大大的吉穴。”
“是吗?看来我是拿了一片好地了。”说这句话的人有很浓的当地口音,底气十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估计很快就要碰面了。就听先前那人又说道:“这是历总的造化,也是贫道的造化,今日,贫道先恭喜历总了。”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得意的大笑声。
终于,在土路的拐弯处,从密匝茂密的野高粱地的侧面闪出三个人来。两拨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那刺耳的笑声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发出笑声的是走在中间的那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名牌的衣饰,虎背熊腰,梳着一个大背头,满脸横肉,一看就让人心生憎恶。估计这位就是历总,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右手边的那人上了点年纪,约有六十多岁,满头白发,长须也是尽白,他的右手上捧着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测量风水的罗盘。左手边一人虽然也是道士打扮,但年纪就小了许多,看样子,不比我大多少,表情是一脸的谦恭。
历总迟疑了一会儿,见我们这一群人很年轻,又有女孩,想必是来秀西岭旅游的,便不再理会,径直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走过去之后,只听他的声音从我们的脑后传来:“这片地,我拿下来的价格还算便宜。绿水公司的马胖子吓唬我,说这里不太平,我看他是想自己吃这块肉。当我傻呢。”说罢,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我们明白了,原来这人居然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想要在这里做项目。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旅游产业还不算很发达,却已渐成规模,很多得到利好消息的有钱人纷纷投资度假村,或是承包风景区项目。这些人在后来都赚到了大钱。
秦海压低嗓门说:“这个人应该是贵阳的历豪,云南首屈一指的有钱人,我在公安局时就听说过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这老小子不是好东西,据说当年是靠贩毒赚到的昧心钱,最后生意做大了,我看他迟早要遭报应。”
我却道:“他已经快受到报应了,买下这片地,还能得好吗?”
我的这句话刚说完,老豆腐便提出了反对意见:“那也不一定。刚才那两个道士肯定是风水先生,他们既然说好,肯定是有道理的。”
贾小兵则斩钉截铁地反驳:“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然,冰哥他家里也不会差点儿就死绝户了。”说出这句话,他根本没感觉,继续走着自己的路,而老豆腐却向我投来了充满同情的目光,林丽则是捂着嘴低声笑着。为此,我很郁闷,直到出了村子,被眼前景象惊住之后,这才把贾小兵的话抛到脑后。
秀西岭下,当年部队离开时设置的警戒区已经不见了,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段封堵洞口的水泥石桥也不知所踪,而那株诡异的梧桐树却依旧立于原地,位置丝毫不差。这一切,顿时让我产生了某种错觉,难道发生怪事的那天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我的幻觉吗?太不可思议了。我左右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奇特的迹象,于是彻底糊涂了。
秀西岭还是那样的风景如画,不远处的无量山绵延起伏,朝东方延伸而去。虽然正值盛夏,绿树成荫的秀西岭却是雾气腾腾,寒气凛凛。望着这片风景秀丽的地方,秦海他们也是大眼瞪小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诡异的去处,俨然就是个风景区啊。
秦海拉着我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兄弟,不是我怀疑你,不过看眼前这些景象,和你描述的差距很大啊。咱们来,可不是为了避暑的。”
我皱着眉头说:“谁说不是呢?但我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当初这里确实有铁丝网围着,而且那棵梧桐树也被拔出了,上面还压了一段水泥桥墩呢。”
话音刚落,就听贾小兵大声喊道:“快来这里。看,有东西。”
我们赶紧走到他身边,只见贾小兵的脚下有一截微微露出泥土的铁管,已经生了锈。这就是当年拉铁丝网的铁管,很快,我们又发现了不少类似这样的铁管,从截面看,似乎是被锯断的。我放下心来:“看见没?这就是当年那圈铁丝网留下的痕迹,肯定是被后来的人给拆除了。还有那个水泥桥墩,估计也被拆了。至于那棵梧桐树,想必也是人为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就有大麻烦了。且不说别的东西,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就够咱们喝一壶的。”秦海忧心忡忡地说。
我无意中看见林丽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老豆腐的手,似乎有些怕了。接着,就听见老豆腐大声咋呼道:“管他们是谁,咱们做咱们的事情,看谁敢拦在我前面。”
“咱们都还好办,你可得照顾好林姐。”贾小兵忽然说了一句十分体贴的话,这点倒让我们几个有点刮目相看,还没等我们夸他,他又来了一句,“万一林姐出了事情,咱们没法给她家人交代,到时候,责任可全都算你的。”
“算我的,全他妈算我的。”老豆腐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此时此刻,我此时开始核计,是不是应该把他手上的枪要过来保管,否则,迟早他要轰了贾小兵。
正说话间,忽然,我似乎又看到那棵粗壮的梧桐树的缝隙处露出了土黄色的大眼珠子。这东西曾经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惊慌惧怕之下,我吼了一声,急着倒退了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其他几个人也都立刻警觉起来,秦海掏出了匕首,急忙蹲在我身边问:“怎么了?”
我指着那棵梧桐树,哆哆嗦嗦地说道:“那……那又出现眼珠子了。”
林丽闻听,惊呼一声,赶紧躲在了老豆腐身后。这下,气氛骤然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观察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发生。于是老豆腐说道:“冰哥,你不会花眼了吧。那棵树的树身上根本就没有裂缝,是一棵实心树,怎么可能有眼珠子呢?”
经他这么一说,我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再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棵梧桐树确实和以前出事时的那棵不一样。这棵树的树体是非常饱满的,不像之前那棵,中间基本都是空心的。如此说来,我刚才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想到这里,我的精神才渐渐平复,有些脸红地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确实花眼了。”
“这没什么,毕竟你小时候受过刺激,我们都能理解。可这里为什么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难道当地政府不知道其中的危险吗?”秦海皱着眉头说。
“真想不通为什么这里会被改变,我想可能事情过去很久了,大家把这事儿忘了吧?”我也确实想不明白,当初这事儿闹这么大动静,如果说被人遗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秦海沉思片刻,果断地说道:“如果这里恢复了以往的玄机,那么梧桐树下也应该会有一条巨大的蟒蛇存在。谁有胆子和我去翻一铲子土去?”
我一听这话,心就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忽听老豆腐坚定地说:“咱俩去。”
这可不是充好汉的时候,那是要冒风险的。这可不是简单地去挖两下土的事情,我对老豆腐顿时产生了好奇,这小子到底算是个什么个性呢?
秦海跟老豆腐放下背包,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工兵铲。这东西既能挖土也能防身,所以提前就购置了三把,分别装在贾小兵、秦海和老豆腐的背包里。
正要到手,秦海扭头问我:“你还记得当时那条蛇从土里冒出来时,蛇头冲哪儿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是对着我们的正面。”
秦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蛇首对着西面,蛇身对着东面,明白了。”说罢,小心翼翼地带领着老豆腐一起走到了距离梧桐树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动作不敢过大,只是轻轻地将表面的泥土一铲铲地扒拉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间,轰的一声,梧桐树前的灰土激射开来。我的腿立刻就软了,大声喊道:“快跑。”
只见树根下,一条巨大的蛇首冒了出来。老豆腐转身就要跑,却忽然被秦海一把抓住,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的心都快急烂了,还以为秦海被吓傻了,大声道:“快回来,那蛇特别大。”
秦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却根本没有逃命的意思。这时,蛇头已经完全露出了地表,吐出紫蓝色的舌头,对准着二人,那姿势似乎是就要立刻发动攻击。可无论它怎么努力,却根本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我忽然想到,这条巨蟒肯定是被梧桐树牢牢地缠住的,根本无法动弹。不过,秦海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儿,这令我吃惊不小。再看老豆腐,早被吓得抖成了筛糠。
秦海很镇定地缓缓蹲下,正对着那颗巨大的蛇头。他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观察着对方,而巨蟒发出的嘶嘶声连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觉得秦海简直就是在玩命,可还没等我再次喊出声来,他已经站了起来,高高举起工兵铲,对着那蛇头狠狠地劈了下去。只见血光一现,那颗蛇头被生生切了下来。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我猛地心头一动,不由得暗生疑窦,这秦海到底是什么人?面对着如此诡异的景象,他怎么能如此镇定?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些,就听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再看巨蟒,它的身体正顶开泥土,盘旋着,朝二人卷来。老豆腐这回又“啊”了一声,转身想跑,秦海却再次拉住了他,不让他走。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蟒身一直扭曲翻腾着,终于到了二人面前,却随即抽搐了几下,瘫软不动了。而蛇身只要在挪动个一两米,这两人不被缠住,也会被抽到,后果不堪设想。
老豆腐这时候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林丽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吓得当时就哭了。我反而镇静了,无非就是将以前看到的情况又重新回放了一遍,没什么大不了的。再看秦海,正用力将蛇身一截截地斩断,粗大的蛇尸和大象腿差不多粗细,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急忙和贾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准备慰问两人一番,刚跑了一半,却听老豆腐恨恨地数落道:“就算你不想走,就算你自己想死,为什么不让我走?为什么要拉住我?”
秦海专心致志地做着切割工作,便顺口说:“万一把我们缠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承受的压力小些。”
老豆腐忽然像疯了一般高声骂道:“我操你妈的。”随即,举起工兵铲,朝秦海的脑袋就拍了下去。谁知道,秦海随手一翻,老豆腐的手就被死死地摁住了。
接着,秦海几步就将老豆腐抵在了梧桐树的树身上,喝道:“小子,想和我动手,你还嫩点。没人让你来,你他妈自己装英雄。今天就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好汉不是能随便做的。你最好别再做这种傻事,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说罢,拽住老豆腐的领口朝前一带,又用腿一绊,老豆腐当即就摔了个狗啃泥。
秦海忽然间变得似乎和我之前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了,我的疑心更重。正停步不知所措,就听秦海语调平静地对我们说道:“干吗在那儿傻站着,都过来帮忙啊。”说完,将那把从老豆腐手上夺下来的工兵铲扔到了我的脚下。我拿了起来,走过趴在地下浑身抖如筛糠的老豆腐的身边,问秦海,“我该干什么?”
秦海指着蛇身说:“将肉分割了,我们得带进山里去。万一真找到了那片泉水,咱们总不能用活人去钓那个怪物出来吧?”
一句话提醒了我。不过这条蛇太过巨大,我们只能带上几段,剩下的全被秦海和我刨坑埋了。其他三个人去到旁边的树林里去做午饭了,我趁机问:“你有必要这么对付老豆腐吗?”
秦海坐在土堆上,点了两支烟,给我一支,笑道:“你觉得我有些过分是吗?”
“当然了,这跟平时的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是吗?那么你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我呢?”说完这句话,秦海似笑非笑地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咱俩遇见是缘分,所以,谁都别破坏这个得来不易的友情,想法子把案子破了才是最主要的。”
他转身要去树林,我紧跟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海笑了,声音里满是不屑,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走了过去。我不由得更加怀疑这个人,难道他其实是个别有用心的坏人?以前不过是隐藏得较深而已。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有些郁闷。
我们每个人都阴着脸,吃完了这顿饭。
在收拾炊具时,林丽对老豆腐说道:“小马,咱们别去了,还是回家吧?”
老豆腐死死盯着秦海道:“不回去。不把这件事情办好,我绝不回去。”秦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老豆腐却突然提高了嗓门,“你哼什么?”
我见又要出事,忙劝道:“算了,都是为了做事,何必闹矛盾呢?”
秦海却语气轻蔑地说道:“你管着吗?”
老豆腐红着眼珠子,去拉自己的背包,那里面有他带的一杆老式猎枪。这下事情要搞大,我和贾小兵赶紧死死抱住他,秦海却站了起来,将我们两人一把扯开,蹲在老豆腐面前道:“有种你就开枪,但你根本没这个胆量,对吗?”说罢,满脸讥笑地将枪口调整到了自己的心脏位置说,“一扣扳机就成了,开枪吧?”
老豆腐端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眼珠子也是越来越红。过了一会儿,秦海道:“还没装火药呢,你拿个烧火棒子管屁用啊。”说罢,推开了枪管。
老豆腐怒吼道:“操!”扑上去就要和秦海拼命。我也被秦海这种态度所激怒,毫不犹豫地准备群殴。没想到秦海转手就从背后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对准了老豆腐的脑袋。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秦海略带嘲弄地说:“动手啊?你们还犹豫什么呢?”
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道:“秦哥,咱们都是朋友,任何事情都应该商量着来,你不能用枪对着自己的朋友。”
秦海呵呵笑道:“你们当我是朋友吗?没有这把枪,说不定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我了。冰子,你们要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那可不成。”
秦海手里的枪绝对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弄到的。这是一把非常专业的手枪,而来之前,他并没有告诉我们他身上有枪。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秦海这个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他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林丽此刻反而比我们镇定,她语调平缓地说:“秦哥,咱们都是好朋友,无论是你还是他们,互相之间肯定都没有恶意。年轻人有争吵很正常,大家没必要都记在心里。”
秦海笑道:“就算是给你一个面子,这件事我就不提了,希望大家能精诚合作,不要为小事伤了和气。”说罢这句话,他将手枪插回身上,然后掏出匕首,割了一块蛇肉,放在铁板上烤了起来。一会儿工夫,香味四溢。
没想到蟒蛇肉能烧出如此香味,我本来都已经吃饱了,但又抑制不住品尝美味的冲动。正在这会儿工夫,忽然间,远处的无量山中传来了几声猛兽的嚎叫,接着,这不近相同的吼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频繁,听得人是心惊胆战。我疑惑道:“不会是它们也想吃蛇肉了吧?”
秦海此时已将蛇肉烹熟,用刀割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说:“味道真好,或许是它们闻到了香味吧?想来掺和一口也正常。来,大家都尝尝。”说罢,将煎锅端了起来,举到我们面前。猛然间,在这片巨大而空旷的山地平原中,一声巨大的摄人心魄的吼叫声骤然响起,连秦海都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连锅带肉掉在了地上。
这吼叫绝不是我所知道的动物能发出的,无论是山熊或是老虎,就算大象也无法发出如此巨大的响声。吼叫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沉闷的喘息声,仿佛是由喉头震动所发出的。随着每一次的喘息,似乎连树叶都被震得瑟瑟响动,而山里本来此起彼伏的其余动物的吼叫声霎时间就消失了,似乎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随后,那巨大而沉闷的喘息声也渐渐消失。我们目瞪口呆地盯着无量山很久,看来我们还是没有对这座大山的可怕程度有足够的了解,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和诡异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