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日渥布吉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们来的时候经过姜家湾的那片斑竹林,遇见了有点蹊跷的事情。”
“什么蹊跷的事情?”石营长问。
“听说斑竹林里前几天有野狗咬死了一个人。”
“这有啥好蹊跷的?”石营长不耐烦地说。
这时一旁的姜大爷却说:“你是听谁造的谣?那片斑竹林里是藏着几条野狗,可是这儿没有谁被野狗咬死啊?”
日渥布吉转过脸朝姜大爷问:“是你没有听说过野狗咬死人的事情还是真的没有发生过野狗咬死人的事情?”
姜大爷非常确定地说:“肯定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真有野狗咬死人的事情,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左邻右舍传开了。哪有这个事情!”
日渥布吉的心里有了底,朝石营长说道:“这个事情看起来是真的有点蹊跷了。”
石营长有些着急地说:“究竟有啥蹊跷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点啊!”
“我们路过斑竹林的时候,遇到一个守在里面的年轻人。他说他的父亲前几天在斑竹林里被野狗咬死了,他在斑竹林里蹲守野狗出没的老巢,要替他的老子报仇。”日渥布吉说。
还没等石营长开口,一旁的姜大爷立刻说道:“你是不是半夜三更撞鬼咯?哪有这样的事情啊?造谣也得稍微有点根据!”
姜大爷虽然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是说话的底气却是足足的。
石营长的眉头皱了起来,说:“还别说,说不定你们在斑竹林里撞上的还真是一个鬼。只不过是你们把鬼惊动了。”
姜大爷听石营长说这话,立刻说:“石营长,你可是部队里头的大干部,你也相信有鬼啊?”
石营长说:“我说的鬼跟你说的鬼不一样。”
姜大爷糊涂了,眼睁睁地盯着石营长。
石营长的脸显得有些阴沉起来,想了一下说:“姜大爷,你赶紧去叫小崔把汽车的火熄了。叫他马上过来一下。”
姜大爷感觉到一定是出了啥事情,应了一声立刻转身朝外面走。
“石营长,你感觉我们碰上的会是什么人?”日渥布吉问。
石营长没有回答日渥布吉的话,而是从上衣兜里摸出了一张牛皮纸,在一张老式的八仙桌上展开。牛皮纸上是一份手工绘制的简略地图,上面用红圈标注了几个比较特别的地方,其中一个红圈内就清清楚楚地写着“姜家湾斑竹林”。
看了牛皮纸的手绘地图后,石营长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他收起地图,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沉重的闷气,黯然地喃喃说道:“看起来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日渥布吉问道:“还真被我猜中了?”
石营长说:“应该是猜中了百分之八九十吧。”
不一会儿,崔警卫虎虎生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朝石营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道:“报告,营长,有什么指示吗?”
石营长说:“我们得马上去姜家湾斑竹林走一趟,有情况。”
崔警卫说了声“是”。
日渥布吉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石营长没有拒绝,他朝张幺爷说道:“你们暂时在这儿等我们一下,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率先走出了祠堂的大厅。
日渥布吉和石营长以及崔警卫三个人几乎是小跑着回到那片斑竹林的。静谧的斑竹林里漆黑一片。崔警卫要开手电筒,被石营长小声制止了。
三个人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朝斑竹林里摸了进去。
三个人都是夜行的高手,漆黑一片的斑竹林对这三个人来讲没有丝毫障碍,他们在里面摸黑穿行时,甚至没有弄出一点响声。
他们边朝着斑竹林里深入边仔细地谛听着从各个方位发出的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声响。
终于,他们听到了左边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异响。三个人停住了继续移动的脚步,打算对发出异响的那个方位作出精确的判断。
是铁锹铲着地里的泥土朝不远处抛洒的声音。蓬松的泥土被抛出时发出的扑簌簌落下的声音显得很清晰。
姜家湾的这一片土地是被水流冲积来的泥沙经过天长日久淤积而成的,所以土质肥沃疏松,就是要挖到十米以下,也只消用一把铁锹就可以搞定。
日渥布吉小声问道:“会不会真是一群盗墓贼在盗掘古墓?”
石营长小声说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那边的砖厂挖出坛坛罐罐的消息已经走漏,听姜大爷说,白天的乡场上,平白无故地多了些外地人,而且各个样子都鬼鬼祟祟的。这显然就不正常。”
“可是我碰见的那个小伙子说的是本地话,不像是外地人。”
“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和外地人勾结,或者形成雇佣关系。”石营长说。
日渥布吉说:“其实我觉得还是应该和当地的公安机关取得联系,让他们出面配合我们,也许事情就好办多了。”
石营长却小声说:“要是当地的公安机关信得过的话,还何必悄悄地把我安排到这儿来。到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调我来这儿的调令是谁下的。我甚至连正式的调令都没有看见。是我的老首长一句话就把我发配到这儿来了。还不许带队伍,就给我配了个警卫员和一辆中吉普。交代我的事情就跟搞特务组织似的。”
日渥布吉说:“上头有上头的难处。”
“这个我当然比你清楚。走,悄悄地摸过去看看再说。看看究竟是不是几个盗墓贼在发国难财。”
小声地说完话,三个人朝着发出异响的那个方位快速地摸了过去。
当他们接近发出声音的地方时,才明白事情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群盗墓贼在盗掘古墓是确凿无疑的。但是,这群盗墓贼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而且是极其专业的盗墓贼。他们居然安排了几个人在外围警戒。
这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棍之类的家什,在各自警戒的范围内来回走动。
石营长和日渥布吉以及崔警卫三人躲在一个荒坟的后面。荒坟比一般的坟头要大,上面长着几根斑竹。一块残缺的石碑倒伏在一旁。负责警戒的家伙就站在坟头的另一边叉开两腿撒起了尿。
离日渥布吉他们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却点着一盏马灯,马灯昏暗的光影下,有四五个人在挥汗如雨地忙碌着。虽然是大冬天,有两个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家伙居然打着赤膊。其中一个用瓢一样的东西舀起一瓢水,仰起脖子就是一阵咕噜噜地猛灌。
坟头那边的那个撒完了尿的家伙似乎还很惬意,身子打摆子似的哆嗦了一下才提起裤子系裤腰带。
这时,在另一个方位负责警戒的家伙走了过来。日渥布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的身影,小声朝石营长说:“我碰上的就是这个小子。他手里有刺刀。”
石营长没有说话,眼睛就像豹子似的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这伙人的一举一动。
走过来的家伙和刚撒完了尿的这个家伙两个人好像很熟,勾肩搭背地在坟头旁蹲了下来。
“都熬了三天的通宵了,也不知今天晚上能不能出货。”一个家伙打了一个疲倦的哈欠说。
“今儿晚上应该能够出货了,昨天不是说就已经挖到墓室的大门了吗?只要把墓室的门打开,说不定里面的金银财宝多得要用箩篼担了。”另一个说。
“我才不信这些呢。你说原先的人就有那么傻了?响当当的金银财宝活着的时候舍不得用,到死的时候反倒埋到地底下?过几十几百年又被人挖出来,尸首还被丢在露天坝里喂野狗?谁会这么傻啊?”
“你晓得锤子!原先的人兴这个。越有钱越兴这个。活着的时候有用不完的金银财宝,死了以后,照样要有用不完的金银财宝。人都贪得很。”
刚走过来的那个小子这时站起来,捶了下腰部说:“老子懒得跟你扯闲调,过来跟你说两句话,就是想撵撵瞌睡。”说着又打着长长的哈欠朝他负责的那个范围走去。
突然,石营长出其不意地从坟堆背后闪电一般地射了出去。仍旧蹲在地上的那个家伙还没有回过神,就已经被石营长死死地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甚至连呜呜地呼救的机会也没有,嘴巴早已被石营长的一只手掌捂得密不通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