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下雨了。内维尔站在他卧室的窗前望着外面。他再没有和凯说什么话。喝过茶以后,他们两人都互相避开不见面。
这天晚上的晚餐桌上,大家都很不自然和感到别扭。内维尔心不在焉。凯异乎寻常地脸上涂满了脂粉。奥德丽坐在那儿像一个麻木不仁的幽灵。玛丽·奥尔丁千方百计地想打开话匣,并且因为托马斯·罗伊德没有和她配合找话谈而有点恼火。
赫斯特尔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上菜的时候他的手不住地发抖。
晚餐将要结束的时候,内维尔竭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饭后我要到复活湾去拜访拉蒂默,也许我们要打会儿台球。”
“拿上大门钥匙,”玛丽说,“说不定你要回来迟的。”
“谢谢,我会拿的。”
他们都到客厅里去,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咖啡。
收音机打开以后,新闻广播是一桩受欢迎的消遣。
凯从吃饭时就开始令人注目地打哈欠,她说她头痛,要上楼去睡觉。
“你没吃阿斯匹林吗?”玛丽问。
“谢谢,我吃了。”
她离开了屋子。
内维尔把收音机调到音乐节目上,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他也没有朝奥德丽看一眼。他坐在那儿缩成一团的样子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玛丽情不自禁地替他难过起来。
“哎呀,我走了或许情况会好一些。”他最后站起来说。
“你是坐车去还是乘渡船?”
“噢,乘渡船,到渡口走上十五六英里路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喜欢步行。”
“可是天下雨了呀!”
“我知道,我有雨衣。”
他向门口走去。
“晚安。”
在大厅里,赫斯特尔向他走来。
“先生,您能到特里西利安太太那儿去一下吗?她特别想见你。”
内维尔看了一下钟,已经十点了。
他耸了耸肩膀,上了楼,沿着走廓走到特里西利安太太的屋门口,敲了一下门。在他等对方让他进去的时候,他听到楼下大厅里其他人的声音。今天晚上,好像每个人都要提早去睡觉似的。
“进来!”特里西利安太太清晰地说。
内维尔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
特里西利安太太已准备就寝了,除了床头的一盏看书的灯外,其它的灯都熄灭了。刚才她正在看书,内维尔进来时她放下了书。老太太从眼镜上端打量了内维尔一眼,这一眼不知怎地,叫人望而生畏。
“内维尔,我想跟你谈谈。”她说。
内维尔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说吧,太太。”
特里西利安太太板着面孔。
“内维尔,有些事情我是不允许在我的家里发生的。我不是那种爱偷听别人的私房话的人,可要是你和你老婆没完没了地恰恰在我窗户底下互相大叫大嚷,我就没法不听到你们说什么。我猜你们正在考虑这样的计划:让凯和你离婚,然后你与奥德丽重新结婚。内维尔,这种事你万万做不得,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听到它了。”
内维尔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脾气。
“我很抱歉我们在你窗户下面大声争吵,”他冷然他说道,“至于你说的其它事情,显然是我自己的事!”
“不,不是的!为了与奥德丽勾搭,你利用的是我的房子——要不然是奥德丽利用了……”
“这件事与她无关,她……”
特里西利安太太挥手打断了内维尔的话,她说:
“不管怎么样,这事你不能干。内维尔,凯是你的妻子,她享有你所不能剥夺的权利。在这件事上,我完全站在凯的一边。这是你自作自受。现在的责任是回到凯那里去。我还要坦率地告诉你……”
内维尔向前走上一步,提高声音说话。
“这些你根本管不着——”
“还有,”特里西利安太太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说道:“奥德丽明天就离开这里-一”
“你不能这样干!我不能容忍你这样干——”
“内维尔,不许你这样对我大喊大叫。”
“告诉你,这个我不能容忍——”
走廊里不知哪一扇门“砰”地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