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教授点头,“一听你说‘上诉律师’,我就明白你不是个外行。”
教授先听克洛斯讲完了他的案子和要求,这才习惯性地扳着手指头阐述自己的观点和方式:“第一,一般来讲,我认为,凡被陪审团裁决‘有罪’者,80%都有罪。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接这些人的案子,替他们上诉?恕我直言,冯·普罗博士,我更关心的,是决定被告无辜或有罪的过程,而非我的委托人是无辜还是有罪。换句话说,我更关心的是审判的过程,而非审判的结果。对我而言,说一个‘有罪’者不配得到公正裁决,无异于说一个‘无辜’者不配得到公正裁决。”这是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另一种诠释。
教授打住话头,看看克洛斯,那意思是问“你接受吗?”或“有问题吗?”见对方没有异议,方继续道:“第二,你刚才说,希望我们在共事合作的过程中成为好朋友,我又得‘恕我直言’,冯·普罗博士。律师就是律师,朋友就是朋友,律师很难成为朋友,为什么?朋友是在你困难的时候给予你支持,在你情绪低落的时候替你打气。律师则不同。作为一名律师,最重要的是坦诚,是直率,唯此才有可能从纷乱迷离中找出事实和真相。而这种坦诚和直率的具体表现,往往会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甚至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又是一个没有问号的问句,克洛斯点头作答。
“第三,我从来不一个人办案。我接到案子后的第一件事,是纠集一拨人马,组成一个团队,你也可以管它叫做专案组。我和我的团队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也就是说,凡是你认为我应该知道的,他们也应该知道。”
克洛斯再点头。
德肖维奇教授说,他每次纠集人马时总不由自主地想到那部电视剧叫《 不可能的使命 》( Mission:Impossible )。不久前由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同名电影就是从这部80年代的电视剧改编而成。这一次的“德肖维奇团队”中将包括教授的两名年轻助手简妮·贝克和戴维·范因,新近留校任教的苏珊·伊思德里和克里斯·艾德利,教授的研究生助教乔安娜·卡司比,以及一整个班的十几名学生。
亚伦·德肖维奇教授刚刚在课堂上发表了他的组团宣言,刚刚讲完他们时间紧,任务重,在放暑假前的45天内必须为上诉状找足理由和根据,刚刚讲到对参与办案者的学分和考试成绩皆从优计算,那个名叫敏妮的女生便起身离席:“你说参与办案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好,我退出……全国人民都知道克洛斯·冯·普罗试图谋财害命,而且不止一次……我没有兴趣替这种人渣辩护!”边说边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请留步。”教授说,“我本来也是准备讲完后回答诸位的问题,那我现在就提前回答你的问题。”
亚伦·德肖维奇又开始扳着手指头数数:“如果律师们都不替‘有罪’者辩护,那么你们毕业后,会有90%的人找不到工作,而我们的法学院,将在三年内关门大吉。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其三。”
众学生哄笑。有人嚷:“说说其二。”
“其二,全国人民都认为‘有罪’者,也不一定‘有罪’。一个简单的例子,你提出离婚,三天后,你丈夫指控你性骚扰了你们的儿子。你知道的,敏妮,面对类似的指控,你就浑身是嘴也很难讲得清楚。这个时候,请相信我,舆论就会一边倒,全国人民都会认为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