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清水清泉,难得一方净土啊!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在通往大鄣山卧龙谷的山道上,吴楚山人负手登高而立,感慨道。
蒋老二默默地站立在身后,远方目及之处,孟祝祺气喘吁吁的矮胖身影仍在努力地跟上。
“山人,卧龙谷我们还要继续看守下去么?”蒋老二怯生生地问道。
吴楚山人沉吟道:“天下之大,蝇营狗苟,世人碌碌,物欲横流,早已令人生厌,你我于此,月夜清风,吟诗小酌,岂不快哉?”
“山人说的极是。”蒋老二诺道。
“想不到青田刘家,六百年后竟出如此败类,将此秘密出卖给京城的达官显贵。唉,我是担心从此以后,每年的九月十八,卧龙谷都将再无宁静之日了!”吴楚山人叹道。
“那我们怎么办?”蒋老二问道。
“我想当年刘伯温的本意,其实并非只为一己私利而报复朱元璋的,而是想中原一旦出现桀纣暴君,天下百姓煎熬之时,以此太极阴晕救苍生于苦海,可惜如今秘密泄露,小人觊觎,搞不好反而成为祸害。既如此,山人我也不必再遵守那青田之约了,为天下苍生计,我决定毁掉太极阴晕。”吴楚山人面现痛苦之色。
“毁掉太极阴晕!”蒋老二大惊失色。
“毁不得啊,太极阴晕毁不得……”身后孟祝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刚才蒋老二的惊呼声音大了些,恰巧被其听到。
吴楚山人转过身来,目光严厉。
“你们找太极阴晕做什么?”吴楚山人冷冷道。
“这……”孟祝祺吞吞吐吐不再往下说了。
“你不说是吧?我即刻毁去太极晕。”吴楚山人冷笑一声。
“我,我说,我的儿子已经不会有后了,他的蛋蛋没了,可是姐夫的儿子是个人才啊,国之栋梁,才刚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北京大学政治系的工农兵大学生了,而且已经有了两年党龄。我们想,一旦找到太极晕,就把姐夫家老爷子的尸骨移葬过来。”孟祝祺嗫嚅道。
吴楚山人冷笑道:“哦,原来你们家想当皇帝呀?”
孟祝祺多少有些腼腆地说道:“您告诉我太极晕的地点,事成后,二位直接搬到县城来住,我给你们批一个大宅院,落红本,吃商品粮,组织上再给你们找两位漂亮的中年女人成家,愿意入党也行,我做你们的介绍人。”
“哈哈,真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啊。可笑,可笑!”吴楚山人大笑道,随即转身,径直奔卧龙谷而去。
孟祝祺扭头不解地望向蒋老二,干笑一声,赶忙跟上。
卧龙谷口,老樟树上的乌鸦见到主人回来,站在树顶上“嘎嘎”地大叫。
谷中雾气沼沼,一片静谧,拐过了樟树林,前面就是草屋了。
吴楚山人一步迈进草屋内,昨夜寒生的一句话令他多年来心若止水的内心泛起了涟漪,“我找到了荷香和你的女儿”,这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当时与即将成婚的荷香失散,如今算来已经数十年,也曾踏遍中原寻访,可仍杳无音讯,早些年他就已认定可怜的荷香应该是死了,大洪水、三年饥荒,紧跟着便是文革,一个孱弱的涉世未深的女孩是难以存活下来的。
可如今,从未出过家门的寒生竟然说……<dfn>http://</dfn>
灶间的柴薪垛上传出鼾声,近前一看,却是朱彪,一身的酒气。跨入房内,床铺上根本就没有人,寒生不见了。
孟祝祺大怒,上前一脚踹醒了朱彪。
朱彪惺忪着双眼,莫名其妙地呆望着孟祝祺。
“寒生呢?”孟祝祺厉声吼道。
朱彪愣了愣,总算缓过神来,支支吾吾说道:“卧龙谷的酒好厉害啊!寒生,寒生在屋里睡觉呢。”
“胡说!哪儿有他的人影?”孟祝祺怒气冲天道。
吴楚山人用手拈起床铺上的几根灰褐色的茸毛,站立在那儿沉思着。
孟祝祺探过头来说道:“这不像是寒生的毛发。”
吴楚山人没有理睬他,心中盘算着,这是那只老蝙蝠的毛,它身中刘今墨一重掌,应是伤得很厉害,一夜之间绝对好不了,他们去哪儿了?难道下去了溶洞,那里面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很容易迷失在里面的,那可就危险了。
“大家分头在谷中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吴楚山人吩咐道。
“昨晚埋那个老头的地方是假的龙穴吧。”孟祝祺附在山人的耳边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山人警觉起来。
孟祝祺嘿嘿一笑,说道:“我看了,那土坑里没有太极土卵。”
吴楚山人闻言又是一惊,看来卧龙谷的秘密早晚要大白天下了,更是坚定了山人毁去太极阴晕的决心。
众人在谷中找了个遍,没有发现寒生的踪迹。
孟祝祺向吴楚山人告辞,带着朱彪回南山村,看一看寒生是否回家了。临行前,孟祝祺告诫山人,请他考虑一下他今天的提议。
山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寻思,自己是否也应该要下山一趟?
草屋里升起袅袅炊烟,蒋老二在引火烧饭。
“山人,老鼠干不多了,您看我们今年冬天是不是要多抓一点?”蒋老二说道。
“不必了,吃完饭以后,你同我抓紧时间一起下山到灵古洞去,今晚子时销毁太极阴晕。”吴楚山人吩咐道,已经明显有些气喘。
“山人,我们如何做法,还需要准备什么吗?”蒋老二询问道。
“你去老百姓家里买一头老母猪,另外带上锄头就可以了。”山人吩咐道。
“山人,我不明白,要老母猪干什么?”蒋老二不解问道。
“毁去太极晕,挖土换土都没有用,龙脉地气使然,葬下去一头老母猪,就等于葬了人一样,此龙穴就被用掉了,以后即使再有人重新葬入,也毫无发力了,形同废穴。”吴楚山人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但是母猪的后代岂不就发了?”蒋老二推测道。
吴楚山人表情有些痛苦地点点头,说道:“母猪也是胎生哺乳动物,身体结构与人类相似,所以能够与龙穴地气相融合,当然,她的后代无法同我们人类一样登极称王,但是会变异得很大只,又肥又壮,肉质也是相当的好。”
“山人,我想好了,我以后干脆去养猪,就要这头老母猪的后代。”蒋老二安排着出谷后的人生计划。
“唉……如果青田刘伯温泉下有知,他耗费半生心血布下的这个风水迷局,六百年后竟然被我俩换成了一头老母猪,不知会作何感想?”吴楚山人心中一酸。
“噗”的一声,山人口中喷出一股热血……
“山人,你怎么了?”蒋老二赶紧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山人。
吴楚山人又咳出些黑血,慢慢说道:“这刘今墨的功力实在是高深莫测,生平仅见。他的指甲重创我前胸足阳明胃经五大要穴,此次内伤着实不轻,我以真气封闭穴道试着疏通任脉,竟然无用,看来不妙啊!”
“山人,可有办法医治?”蒋老二带着哭腔问道。
山人摇了摇头。
“寒生,我去找寒生!他一定能够医治的。”蒋老二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