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面色奇怪地看着江白的动作,不知这是哪一路针法。
却见江白将几十根银丝系在银针上后,修长的十指一一夹住银丝,随后十指如兰花手般在银丝上勾来弹去,如弹琴落筝。
随着银丝的颤动,另一端所连的银针也在有节奏地微微抖动,幅度并不大。
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技法,宛若在作秀一般,看的王家人眼睛大睁,惊异连连。
他们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引线诊脉”,就是古代隐士高人或名医给身份崇高,玉体精贵的女子诊脉,不适合肢体接触,就在对方手腕上系一条红线,然后指尖轻弹红线,就可判断帐中人的脉象。
电视上的东西,大都是经过夸大和艺术加工的,让人觉得神奇便是了,没人见过。
但此时江白的十指兰花弹银丝,却看得王家人一脸懵逼。
一时间,王家人看江白的眼神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而王文生眼中更是异彩连连,原先眉眼间的愁绪化作了一丝期盼。
江白一手“勾线弹针”,一下震住了王家人。
而此刻的江白心思全然放在指尖,根本没心思去看王家人的反应。
中医脱身于道医,调阴阳,讲五气,行经络。而针灸一法是中医的独门要法,看似简单,实则有许多弯弯道道。
针准是基本,得将银针插在准备的穴位上,是第一步。
之后,便有各种手法来对应所治之症,例如体内有寒气湿气,便可行火灸之法;刺激筋络,活血化瘀可用弹针之法,也就是现代的电针。
而江白现在所用的针法,属于世外不显的“气针法”。
气针法,顾名思义,将内气通过针灸输入体内,刺激经络运行,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至于银丝的作用,只是用来控制银针和传输内气的介质罢了。
江白用气针法配合初音刚服下去的汤药,想试图将初音下体那浓郁的寒气驱逐出去。
随着内气不断输入初音的体内,内气刺激穴位,促使其五脏五气运转,炼化刚服下的汤药,一时间药效慢慢化开。
床上,初音觉得体内一时有一股持续的暖流流转,让她阴冷的身子慢慢灼热了起来,并向下肢蔓延。
随着时间过去,原本苍白虚弱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并有细密的汗珠如露珠般冒了出来。
而反观江白,脸色微红,额头上也出了汗,只是十指依旧活跃,弹针勾线,不断输送着内气注入初音的体内,一步一步压缩对方体内的寒气,往下肢逼去。
十多分钟过去,初音脸色越来红润,身上似滚烫,头发都被汗珠子沾湿了。
王文生这一家人见状,眼神中渐渐爬出一丝欣喜。
有效!
而对比王文生等人渐露喜色,反观江白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内气随着药效渐渐进入初音的下肢,但那股寒气渐渐凝厚,往下前进些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加上内气消耗越来越多,即使以江白后大圆满的修为,也渐渐有些吃力起来。
“不好!”
大约将寒气逼到膝下节时,突然诡异爆发,反扑了回来,顷刻间,初音脚下穴位的银针被弹了出来,内气被打散。
而只是眨眼间功夫,寒气尽数爆发,迅速蔓延至初音全身,其脸上迅速铺上了一层白霜。
看起来颇为奇诡。
“啊!”
初音陡然一声痛哼,便双眼一黯,不省人事。
“初音!”
因为局势转变太快,王文生夫妇脸上的喜色未散,瞬间僵硬,随后惊慌地摇了摇女儿。
江白见形势急转,面色微乱,手上弹针勾线的速度加快,只是内气进入初音体内后便如石沉大海。
见不成,他迅速收针放线,一只手探了探初音的脉象。
下一秒,江白脸色微变,眸子急速闪烁了数秒,将女孩初音手一抄,转身蹲下,往自己背上一拉,就快步往门外冲去。
“你干嘛?”
王文生见女儿出了大变,慌的六神无主,又见江白背着初音就走,就跟着冲了出去。
等王家人缓过神来,急慌慌地冲出堂门外,江白和王文生已经冲出了院子。
下山路上,江白背着初音快步下山,王文生似乎知道女儿状况危险,拼命地追着在后面追着跑。
心中慌神,一个脚下不稳,连滚带爬,翻下山路十几米,凌乱狼狈。
“女儿啊”
活了半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儿从命途多舛,疾病缠身,王文生心力交瘁,在这青山涂白,寒风冬雪中不觉悲从中来,跪在雪地里仰痛哭大号。
林中飞鸟惊起,簌簌白雪落下;雪中狡兔疑炸,从一堆雪又钻进了另一堆雪团。
只留下一个父亲无奈又绝望的哭号,望着山路下几十米处,江白的背影急速远去。
飞龙峰顶,都是涂白,没有人至。
一个黑点渐渐从山下变大,不大一会儿,江白背着人事不省的初音出现在这儿。
还是那悬崖,悬崖中那根木藤依旧在那,几十年了。
江白脚尖一点,就落在了枯藤上。
如以前的十数年一般,摇晃着,却又信步地渡了过去。
只是这次脚步不似以往的悠然,明显急促了一些。
初音体内的寒气突然爆发,如今脉象已弱,身体冰冷,他已束手无策,无回无力。
二十年前一场善缘,江白不想二十年后变成孽缘,如今只能向老道求援了。
老道如今已是先,有令江白心之向往的手段,他希望老道能对初音体内的奇寒有办法。
梅林芬芳,腊梅正艳。
江白无心赏这梅花傲寒之姿,急步进了梅林。
四方亭下无老道,那边古琴摆在石桌上,寂寞如雪,好多年没动过了。
江白进了草庐,在房间里看到了老道。
老道还是那副青色道衣,盘坐在床榻上,双眼紧闭。
“老爷子!”
江白来不及施礼,对老道喊了声。
老道闭着眼纹丝不动,没有回应。
事情急,江白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动静。
他面色微惊,推了推老道。
老道的身子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那一秒,江白脸色大变,煞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