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自然明白皇后说的是谁,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哪里是人人都像母后这般沉得住气呢,贵妃娘娘爱子心切,听闻爱子闯了祸,担心爱子会受罚,自然坐不住了。”
太子妃哪里是真心夸奖荣贵妃爱子心切,不过嘲讽得不明显罢了。
皇后闻言也是一笑,嗔她:“难为你看得通透。”
太子妃被夸奖了却也不见得意,温温一笑道:“都是母后教得好。”
皇后闻言笑了笑,然后不再说荣贵妃,转而问起了太子妃腹中胎儿。
太子妃的身孕如今已经两个多月,还算不得特别稳当的时候,不过毕竟过了最不稳的头一个月,听皇后问及腹中胎儿,太子妃面上神色不由越发柔和,手抚上腹间,面上也带出了初为人母的慈和喜悦。
“一切都好,劳烦母后惦记了。”
这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头一个孩子,皇后自然惦记,听太子妃说一切都好,也是高兴,又传授了太子妃诸多孕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太子妃在皇后面前一向恭顺,加上皇后是传授她育儿经,便更是听得认真,婆媳俩一个说一个听,气氛格外的和谐。
然而御书房那边,气氛就远没有凤仪宫这里这般和谐了。
......
瑞王突然被传召来御书房,心中本就没底,再加上多少有几分心虚,所以见了惠帝之后,难免有些紧张。
而惠帝一看他这副样子,就更是认定了赵蔚所言不虚,不免更加生气。
往常瞧着这个儿子也是好的,如今怎么就这样了呢?
惠帝不明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怎么他好好地儿子,现在就这么糊涂了?
正这么想着呢,便有内侍来报,说荣贵妃来了,要求见他。
惠帝一听这话,脸立刻就黑了。
好啊,他就说好好地儿子怎么变得这么不中用,原来是慈母多败儿!
他这里才将瑞王叫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呢,荣贵妃就来了,看来他身边也不清净啊!
惠帝生气,脸色就更难看了,再看瑞王颇有些畏缩的样子,不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瑞王喝道:“孽子,你给朕跪下!”
瑞王被惠帝这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
但等跪下去了,却又委屈,“父皇,儿臣怎么了,您为何如此疾言厉色!”
“朕疾言厉色?!”惠帝给瑞王的话气得哈了一声,指着瑞王骂道,“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但凡你争点儿气,朕能这么对你么!”
瑞王觉得委屈,梗着脖子不肯认,“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父皇明白告知!”
惠帝一见瑞王这个态度,就更生气了,左右看了看,抄起手边的白玉镇纸就朝瑞王扔了过去。
瑞王一见这么个大凶器朝自己扔过来了,哪里肯老老实实等着挨砸,于是立马躲了过去。
而瑞王这一躲,惠帝便更生气了,一时间也顾不上君王威严仪态了,抓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管到底是什么,便一股脑朝瑞王扔了过去。
一边扔还一边骂:“逆子,你还敢躲!”
瑞王心说我不躲难道白白等着挨打,我又不是傻子!
......
御书房外,等候传召的荣贵妃听见里面的动静,不由更加着急。
可没有惠帝允许,她一个宫妃,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御书房的,今儿若是硬闯进去,只怕还要起反作用。
但听到里面传出的咒骂声和不知什么碎裂的声音,荣贵妃又哪里能等得住,只得又催促守门的小太监再进去通报。
可方才进去通传的太监才得了训斥,眼下其他太监又哪里肯再给她通传?
但荣贵妃毕竟是主子,不好得罪,因而守门的内侍也只好苦着脸求道:“哎呦,贵妃娘娘哎,算奴才求您了,您就可怜可怜奴才们吧,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奴才们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会儿进去触怒龙颜哪。”
荣贵妃未尝不知道这个时候进去会惹得皇上更加生气,但明知道儿子在里面受皇上责骂,她又岂能不着急呢?
最后,还是烟若看情势不对,小声劝道:“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皇上的脾气,您最是知道的,只怕您这会儿过来,反倒对殿下不好。”
烟若是荣贵妃的心腹女官,最得信任,她的话,荣贵妃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更何况烟若说的这些,她自己也不是不明白,不过当局者迷,不甘心罢了。
但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底,她总没胆子真惹怒皇上,于是只好先离开了。
守门的内侍们见她走了,也是个个都悄悄松了口气。
这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没的再迁怒他们,人家是主子,他们是奴才,说破天去也没用。
......
瑞王的处罚很快下来了。
还是闭门思过。
只不过,这一次的闭门思过,跟往常有些不同。
皇上夺了瑞王手头的差事,这可算是夺权了,这惩罚确实不算轻。
毕竟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只有瑞王和太子,所以,在六部做事的,也只有他们二人而已,这下瑞王被夺了差事,那六部之中,可就只有太子一个皇子参与主事了......
前几次,瑞王被罚闭门思过,并未引起百官多大议论,但这一次,动静可着实不小。
所有人都在看着太子的反应。
然而在这个时候,太子行事却愈发低调了起来,甚至很少会见朝官。
惠帝倒是对太子此番行事颇为满意的样子,十一那日的朝会上,还夸了太子一句。
太子愈发谦逊,面对惠帝的夸赞不骄不躁,对惠帝也愈发恭敬起来。
转眼元夕灯会便要到来,往年这事都是交给瑞王主理的,可今年瑞王在闭门思过,这差事便落到了太子头上。
只是普云大师去世才不久,太后身子也有些不好,是以惠帝并无多少玩乐的心思,便下令今年灯会一切从简。
太子深知惠帝的心思,自然处处照着惠帝心意行事,这样一来,惠帝对太子便更是满意了。
朝中的风向,也因此隐隐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