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蒙德注视着自己的部队:恶魔们受制于罗宁的法术,又抵挡不住迎面而来的暗夜精灵,正在节节败退。这个恶魔指挥官眼前到处都是敌军灰绿色的铠甲,精灵们俨然一副赢家的姿态,用震天的喊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欺骗这些家伙真是太容易了。他自忖,他们现在还以为自己会取胜呢!
阿克蒙德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转过身,悠然而又自信地跟上了他溃退的喽罗们。“呃——!”
克拉苏斯的声音惊动了玛法里奥。片刻之后,玛法里奥感觉到魔法师抓着他的手快要松开了。德鲁伊朝下看了看,发现他俩正处于极高的空中,即使有神奇的羽毛护身,他也是无法安全着陆的。
玛法里奥尽己所能抓住克拉苏斯的臂膀,大声询问:“怎么了?”
“我不——我觉得跳动的心脏要从胸膛里被撕扯出来一样!我——我必须赶快着陆!”
德鲁伊飞快地扫视了周围区域:下面是森林和草原,所幸草地更多。他留意到有块地方看上去比其他的要柔软些,就指着那里说:“你还能飞到那里吗?”
“我——试——试——吧!”
但克拉苏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飞行路线了,刚才玛法里奥选择的那块地方已经消失在了右面,而他们正朝一片灌木丛飞去。这些灌木丛虽然能阻止他们下落,但同时也可能撞破他们的脖子与头颅。
259260克拉苏斯嘴里费力地嘟哝着,同时又往高处飞了一点,终于远远避开了树丛,迎接他们的又是开阔的平原了。他们开始下降,一开始速度还很慢,过了一会儿却突然飞快地冲了下去,对于德鲁伊来说,这种速度实在太吓人了。
“我觉得——我觉得你必须做好自我保护的准备,玛法——”
突然,魔法师放开了他。
几秒钟过去了,这几钞钟是如此珍贵,玛法里奥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将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与下面的草地融合在一起……
那片草地很快便长高长密了。草叶一束束地紧密排列,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垫子。当暗夜精灵在那上面着陆时,小草微微下凹,然后又恢复了原状。虽然玛法里奥体内的每根骨头都在颤抖,但他终究还是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阿维娅娜送给他的礼物不见了。尽管如此,玛法里奥还是庆幸自己反应迅速,终于逃过了一劫。
克拉苏斯在数码外拍打着翅膀,动作就像一只被弓手射中要害的老鹰。还没等玛法里奥反应过来去救他,他便已经落到远处高高的草丛里去了。
就在落地撞击的一刹那,克拉苏斯的翅膀有如风中之尘一般消失了。他无力的身躯向前栽倒,消失在德鲁伊的视野之中。
“克拉苏斯大师!克拉苏斯!”玛法里奥硬是站起身来,挣扎着穿过旷野赶往他最后一次看见他同伴的地方。
然而,眼前却没有一丝克拉苏斯的痕迹。他凝视着草地,觉得自己并没有走错方向。
这时,从南面某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呻吟。玛法里奥拨开身旁的杂草,搜寻起那声音的来源。
又过了片刻,玛法里奥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克拉苏斯,面对此情此景,德鲁伊的眼中充满了不安。
玛法里奥跪在魔法师身旁,仔细地检查他是否受了外伤。在确认没有受伤的迹象后,他开始慢慢翻转他的躯体。就在此时,他注意到有东西正从他身上滑落。
那是克拉苏斯的羽毛,干枯而呈棕黄色。德鲁伊用一根手指碰了碰它,羽毛一下子就碎了,消逝在尘土与杂草之中,只有他还在那里直喘气。
克拉苏斯又轻轻地叫唤了一声。玛法里奥调整了他的卧姿,让他可以舒服地仰面躺着,随后又检查了一下他是否骨折。然而,虽然相比玛法里奥而言,克拉苏斯落地时的撞击要厉害得多,但他似乎并没有受伤。不过克拉苏斯在飞行时身体就已经感到不适,目前这种状况显然是受了那种病症的影响。
脸色苍白的魔法师颤微微地睁开了双眼:“我……我好累……现在好想睡……”
“小心点,克拉苏斯。你现在还不能动。”
“我很快就再也不能动了……玛法里奥,我……我想我要死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呢?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另一个。我同克莱奥斯特拉兹是相互影响的……我想……我想他是遭到攻击了。他……快要死了,而且……如果他死了,我也没有希望了。”
玛法里奥再次检查了克拉苏斯的身体,希望能找出他可以帮忙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
261262“或许你可以……可以救他……但他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而且……由于他是一头龙……会有很多困……困难。我——”
他渐渐没有了声音。玛法里奥迅速地思索着,但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要不是真正的伤者远在他方,他就可以用所有塞纳留斯教他的技能来救人了。
但不久,他便发现了——被魔法师那件起皱的长袍半掩着的——鳞片。“克拉苏斯。这片——”
“我先前认为……这……这东西可以救我们。他身体的一部分……与我身体的一部……部分交换。它确实……确实一度起过作用。”
“这是他的鳞片。”玛法里奥自语道,“他的鳞片。”
这是一个冒险的、很难成功的计划——但却是他仅有的办法。他用手指在鳞片上摸了一下,惊异于它的质地,也感受到了里面蕴藏着的能量。德鲁伊知识渊博,涉及不同领域,有些东西塞纳留斯并没有教他如何融会贯通,而现在他自己将这些不同的知识综合起来,酝酿出了一个救人方案。当然……某些基础技能是肯定是要用的……
“我有主意了,克拉苏斯。”
克拉苏斯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又一次闭了起来。刚开始玛法里奥还害怕他已死了,而当他俯下身子,听到克拉苏斯那微弱但依旧稳定的呼吸时,他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不能再犹豫了,克拉苏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德鲁伊把两只手平放在鳞片上,开始向周围的自然敞开心扉。草儿似乎感受到了他,回应着他的呼唤。大风搅乱了他的头发,大地震颤着苏醒了,它们对他的召唤都很感兴趣。
但在向它们提出具体要求之前,玛法里奥还需要试一下自己是否真能联系上那头名叫克莱奥斯特拉兹的龙。他闭起眼睛,让自己的意识流入鳞片中。这原是克莱奥斯特拉兹的鳞片,德鲁伊想通过它来找寻红龙。
一开始玛法里奥的思路有些混乱。克拉苏斯和克莱奥斯特拉兹之间的特殊关系让他总是把前者误认为后者。终于,他察觉到了这种错误,便将自己的意识转向红龙,希望在克莱奥斯特拉兹和鳞片之间还存在一点细微的联系。
使他惊讶的是,这步工作相当容易。很快,他的感官便带领他穿过大地,来到很远之外的一个更荒芜的山区。眼前看见的一幕幕景象都使他想起了先前的种种:为了联络躲在屏障后面的龙族,他什么都尝试过了。不过这次他并不需要将意识延伸到那么远的地方,另外值得庆幸的是,他也不必再利用翡翠梦境了。
这时,玛法里奥突然感到心头一空,差点要昏过去了: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他怕自己弄得不巧会跟克拉苏斯和克莱奥斯特拉兹一道体验死亡,便定了定神,让感官不再受到外界干扰,随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感知到了那条垂死红龙的气息。
红龙曾经历过一场战斗,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玛法里奥一开始还以为是燃烧军团袭击了他,后来他从红龙业已混乱的头脑中得知:敌人是另一种龙——黑龙。
玛法里奥回忆起自己和克拉苏斯曾被两头恶龙追杀,便想到了是什么样的怪物攻击了克莱奥斯特拉兹。他觉得那几头黑龙应该已经死了,而克莱奥斯特拉兹居然能够活到现在,这简直是个奇迹!他确实是一头强悍而伟大的龙……
不!他已经把克莱奥斯特拉兹当成死了的了。红龙死了,那克拉苏斯也完了。如果还想救他们的话,他便不能再这样瞎想了。
在塞纳留斯正式为他上的第一堂课上,半神讲到了林中生物的健康状况,以及为它们疗伤的方法。以前,玛法里奥曾经挽救过狐狸、兔子、鸟等许多动物的生命。现在,他可以学以致用了,只需再加大些力度而已。
抑或,那只是德鲁伊的一厢情愿。
玛法里奥开始召唤他周围的自然。他需要它们牺牲自己:只有生命才能换回生命。大地、植物,它们拥有任何动物都不具备的再生能力。然而,玛法里奥这次提的要求是比较高的,因为他要救的是一头龙。如果这些请求被拒绝,他也不会责怪它们。
玛法里奥将意识延伸到小草、树木,以及其他任何能够帮他的东西上面,设法向它们传达拯救克莱奥斯特拉兹——以及克拉苏斯——的重要性。他从脑海深处感觉到红龙的活力正在慢慢衰弱。快没有时间了。
令玛法里奥欣慰的是,他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大地奉献出了自己一份力。生命的能量注入了他体内,让他兴奋得忘乎所以,几乎忘记了自己寻求帮助的目的。终于,他又回过神来,把指尖放在鳞片上,将那股能量送了进去。
克拉苏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通过意识上的联结,玛法里奥感觉到生命的能量正涌入红龙体内。他拼命维持着与克莱奥斯特拉兹的精神链接,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
克莱奥斯特拉兹体内已经注入了非常多的能量,可玛法里奥却还是感受不到他有任何好转。红龙继续在生死线上徘徊。德鲁伊咬了咬牙,又吸收了更多的自然力,并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传送到垂死的红龙那里。
终于,他觉察出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克莱奥斯特拉兹的灵魂从死亡深渊中被拉回来了,他不再命悬一线了。
“请……”玛法里奥硬撑着身子,气喘吁吁地说,“再给一些……”
他的愿望实现了。周围的大地满足了他的要求,因为它们明白:眼下时局纷乱,这两头龙的生死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事,还牵涉世上芸芸众生的存亡。
情况正一点一点地往好的方面发展。克莱奥斯特拉兹的气息正逐渐变强,他又恢复了知觉,并且对眼前的奇迹吃惊不已,这是德鲁伊能清晰地感觉到的。
克拉苏斯的身体又颤了一下,随后他叫唤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玛法里奥意识到此刻自己可以收工了。他把指尖从鳞片上移开,向后斜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周围几码内的草地都变成了黑色。
它们的生命能量从卷须处源源不断地流出,如今已经耗竭。环顾四周,玛法里奥发现他所能见的地方都变得枯黑一片,远处两棵树静静地伫立着,叶子全落光了。
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德鲁伊不禁直打冷战。直到感觉出地底下那种生命的悸动后,他的心才平静下来。草根仍然活着,在大地的帮助下,很快它们便会重新长出结实的茎秆的。树木也没有死去,时机一到,它们还会长出新叶。
玛法里奥长叹一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万念俱灰,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跟燃烧军团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什么……你干了什么?”克拉苏斯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句话。
“我得救你,而且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魔法师摇了摇头,硬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我不是指这个,玛法里奥……你对你所造成的结果难道没有一点点觉悟吗?你明不明白你这样的行为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那都是必须的。”玛法里奥解释,“向大地提出这么多要求我感到很遗憾,但它也是非常情愿出力的。”
克拉苏斯第一次开始留意变黑了的草地。他注视着德鲁伊所做的一切,眯起了眼睛说:“玛法里奥,真是无法想象啊!”
“这些都是我的沙恩杜教我的,我所做的只是根据实际情况稍作变通而已。”
“但这样的结果是你未曾想到的——几乎所有的法师都不会想到。”克拉苏斯活动了几下后站了起来,在发现变黑的草地的确切范围后,他皱着眉头道:“太让我吃惊了。”
玛法里奥仍然没明白究竟是什么使克拉苏斯对他的魔法如此不安,便问:“你能感觉到克莱奥斯特拉兹的气息吗?他还好吗?”
克拉苏斯开始聚气凝神。“我和他的精神链接已经减弱到你施法之前的程度,不过现在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很好……但他的大脑有些混乱。他回忆起了一些战斗的场景,还想来找我,但有很多事情他记不起来了。”不知怎么地,克拉苏斯讲到此处突然间很奇怪地笑了起来,“现在的我们,他和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我们等他吗?”
“等。我想他来找我肯定有某种原因,但我们等他却不是为了这个。据我所知,他很可能想带我回到阿莱克斯塔萨身边,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们必须马上回到部队里去。你可以说我未卜先知,也可以怪我疑心太重。无论如何,当克莱奥斯特拉兹联络上我们时,我们应该是在归途中了。”
玛法里奥立刻想到了泰兰德——然后才是自己的弟弟。“他多久才能与我们取得联系?”
“他是一头龙……如今已经恢复健康了。”克拉苏斯一边说,一边满意地微微一笑,“不会很久的,如果我知道他……”泰兰德在艾露恩的修女团里显得很特别。她有两个影子,这在女祭司中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其中一个还有名字。
这第二个影子就叫做珊蒂斯·羽月。
泰兰德走到哪里,这个孤儿就跟到哪里。珊蒂斯用带有强烈求知欲的目光看着她的救命恩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当泰兰德为一个受伤的暗夜精灵祈祷时,她就会一边重复着女祭司的祝语,一边模仿着她的手势。
泰兰德在对待珊蒂斯的问题上有种矛盾情绪。珊蒂斯没有父母,无依无靠。虽然还有其他与她处境相同的人,但泰兰德还想到了别的一些事情。珊蒂斯对女祭司工作的热情说明她有资格成为见习祭司,而且神殿一向是欢迎新姐妹加入的。那么,让她回难民队去,然后就此撒手不管又会如何呢?泰兰德还是不得不把她带在身边,否则她一个人是很难活下来的。
不幸的是,对于一个未曾受过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的女孩来说,处处都隐藏着危险。修女团的女兵们继续轮流战斗在最前线,按大祭司的命令前赴后继着。泰兰德并不希望珊蒂斯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附近到处走动。然而,这个小姑娘已经吓过女祭司一回了。那次泰兰德她们为了提醒玛法里奥和克拉苏斯小心危险,便骑着夜刃豹出发了,而珊蒂斯却在她们后面跟了一路。后来,当这个孤儿无意中说出了只有战斗目击者才知道的一些事情时,泰兰德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下次不许这样了!”泰兰德命令她道,“我们去作战时请留在后方!我无法一边担心你一边战斗!”
珊蒂斯垂头丧气地点点头,但泰兰德觉得小女孩很可能还会坚持自己的做法。她只有求艾露恩保佑珊蒂斯能理解她了。
正当泰兰德思考着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时,她看到一位掌管另一支女兵小队的女祭司向她走来。来者身材比她要高一点,年龄也比她要大一些,带着一副深沉的表情来到她跟前。
“你好,玛琳达姐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好,泰兰德妹妹。”玛琳达阴着脸答道,“我从大祭司那儿来。”
“哦?她对我们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她……她已经死了,妹妹。”
泰兰德似乎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彻彻底底地破碎了。这位敬爱的神殿之母就这样——死了?跟几乎所有的信徒一样,泰兰德是听着看着她的一言一行长大的。正是她的缘故,泰兰德才披上了见习女祭司的长袍。
“怎么……怎么会?”
泪水从玛琳达的双颊上淌了下来:“她坚持要对外界保密,只有她的侍从才知道这个秘密。在向苏拉玛城反攻的时候,一个恶魔切开了她的肚子。她有强大的治疗特技,本可以逃过此劫的,但却又被一头地狱兽缠上了。等大家杀死那个恶魔时,她已经不行了。大家把她送回她的营帐里,之后她就一直在那里……一小时前刚刚去世。”
“太可怕了!”泰兰德跪倒在地,开始向月亮女神祈祷。玛琳达也和她一样,还有珊蒂斯也不由分说地模仿起她们的动作。
当两位女祭司完成与她们的最高领导人的告别仪式之后,玛琳达站了起来,说:“还有,妹妹。”
“还有?还有什么?”
“她在临死前指定了她的接班人。”
泰兰德点了点头,这是料想得到的。显然,玛琳达正是那位新任大祭司派来告知她前任大祭司归天噩耗的。
“她是谁?”修女团中有好几个人可以胜任此职。
“她选了你,泰兰德。”
泰兰德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月亮女神啊!你在开玩笑吧!”
一旁的珊蒂斯边长声惊叫边鼓掌。泰兰德转过身来,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她马上安静了下来,但眼里仍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玛琳达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使泰兰德深深地不安起来。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女祭司,怎么能够掌管整个修女团——何况现在还是战争时期呢!
“请原谅我这么说,玛琳达姐姐,但她……她一定是由于受伤过重,脑子变得不清楚了!她怎么会真的选择我呢?”
“她非常清醒,妹妹。而且你应该知道,在这以前她就提起过你。高级女祭司们全都明白你就是那个人,而且她们之中没有人对这个决定提出异议。”
“这……这不可能!我怎么可以做最高领导人?我这么没有经验的人怎么能披上那件斗篷?比我更了解神殿的人有很多很多!”
“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代表艾露恩。我们都看到了,感受到了。已经有关于你的传说在难民和士兵中流传了。奇迹啊。那些别人都束手无策的伤员都被你治愈了——”
这是些泰兰德从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你说什么?”
玛琳达开始解释起来:所有女祭司在她们原本的休息时间都无休无止地忙碌着,有太多的精灵需要帮助了,姐妹们没有一个认为见死不救是对的。然而,期望帮上忙与真正可以帮得上忙是两码事。是的,她们成功地医治了许多精灵,但更多的伤员她们是无能为力的。
而另一方面,泰兰德却未有失败的记录:所有她尝试去救的精灵最后都痊愈了。泰兰德并没有意识到,在她救治的精灵中,有一些是经过其他女祭司治疗而不见效果的。这一切让所有的女祭司大吃一惊,而她依旧不眠不休地继续救死扶伤。
“你本应该累趴下了,但你却还去战斗,泰兰德妹妹。”
这位年轻的女祭司一心想着完成自己的使命,其他的事从没有考虑过。她向艾露恩祈祷,艾露恩也会回应她。她便会充满感激,然后继续上路,去救治别的伤员。
但对别人来说,她实际上做得很多很多。
“我——这不大好吧。”
“就是这样。你必须接受这个职位。”玛琳达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你知道,通常会有一个就职典礼,一个持续时间很长而且必须进行的就职典礼,大家会叫来尽可能多的信
徒参加这个典礼。”
泰兰德陷入了沉思,她含糊地答复了一句:“好吧……”
“当然,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准备这些的。只要你同意,我就把姐妹们从前线调回来,让她们——”
“什么?”除了其他事情以外,她们还打算调人回来——就为了她?泰兰德回过神来,然后大声说:“不!我不要什么典礼!”
“妹妹——”
她行使了自己刚获得的权力,动用了那种她以前从未想过的权威,以不容置疑的目光看了玛琳达一眼,接着说道:“看上去我别无选择,只有接受这个职位了,但如果这意味着必须举行一个典礼,让甘冒矢石的姐妹们分心的话,就请恕我目前无法继任了!我会接受大祭司的职位的——至少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但我也会保持目前的装束——”
“但大祭司的长袍——”
“我会保持目前的装束,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典礼了!我们不能拿自己同胞的生命去冒险。让他们看着我们继续以月亮女神的名义治疗、战斗吧。明白了吗?”
“我——”玛琳达跪倒在地,头向前倾,“遵命,主人。”
“请起身!我也不需要那样!我们都是姐妹,内心应该是平等的!我们都信奉艾露恩!我不想任何人这样对我。”
“遵命。”但这位年长的女祭司并没有站起来,事实上,她好像在期待着泰兰德做些什么。在片刻的疑惑后,泰兰德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泰兰德伸出一只手,努力不使它抖动,然后把手掌放在玛琳达头顶上:“我以通察万物的月亮女神、伟大的艾露恩的名义祝福你。”
泰兰德听到玛琳达长吁一声,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玛琳达站起身来。面对尊敬的主人,女祭司们——包括泰兰德——都会有相似的表情,玛琳达脸上目前也是这副神情:“我会把您的祝福传达给其他姐妹的。不知您是否允许?”
“当然……谢谢。”
玛琳达走远了,泰兰德也几乎要崩溃了。这怎么可能!从某种角度说,这和面对燃烧军团一样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她,竟然成了指挥众人的领袖!卡利姆多大陆真的要面临毁灭了。
“太棒了!”珊蒂斯大叫着,再一次鼓起掌来。她飞奔向泰兰德,几乎想拥抱她了。随后,小女孩又努力显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学着玛琳达的样子也在新任大祭司面前跪下,期待着她的祝福。
泰兰德无话可说,也给了她一个。珊蒂斯露出敬畏的神情,说:“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追随着您,主人!”
“别这样称呼我。我还是泰兰德。”
“是,主人。”
神殿的新领袖嗔怒地叹息了一声,开始考虑下一步的打算。作为大祭司,她不得不去关注很多琐事,去参加无数典礼。她回想起她的前任带领着姐妹们高唱圣歌的情景。每天晚上,神殿里还要为月亮的升起和神明的至善意志举行祈福仪式。另外,贵族领导层经常会有各种庆祝典礼来纪念各种各样的纪念日和别的什么事情……
她遥望着自己的未来,心情抑郁难当。大祭司的职位并不是一种荣誉,而是一个牢笼。
突然,难民队那边传来一阵呻吟,打断了她的思绪。泰兰德很熟悉那种声音,之前她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某人正在经受伤痛的残酷折磨。
仪式可以推迟,典礼可以延期,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才能使泰兰德立刻回应召唤——那就是用艾露恩的祝福来帮助别人。
循着呻吟之声,这位新任大祭司又开始了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