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高顺看得仔细,一剑落下,却扑了个空,他心里一阵释然,今果然是他的死日。
心念及此,高顺坦然地闭上了眼睛,只静等着箭支入体的一刻,却没有等到这一幕发生。
因为绝命箭,在诡异地避过高顺的佩剑后,居然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凌云须眉抖动:“这,怎么可能!”
“老爷子,人不服老可不行啊!”蓦然一个声音响起,紧随着的,是阵阵诡异的铜铃之声。
高顺和凌云一起心惊不已:“这声音,铃之甘宁?”
“正是在下!”甘宁独自策马立在街巷转角,目视此处凛声而道,“绝命箭,不过如此!”
原来刚才凌云的箭会落下,是因为被甘宁射出的箭击偏的缘故!
“来的正好,连你的性命也一起取了!”凌云兴奋起来,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胸口有血迹隐隐溢出来。
“驾!”甘宁夹紧马肚,飞驰而来,到得高顺身边,先扬起手中弓箭,故意暴喝一声,“无影箭!”
这一声很是有效,凌云的人听到无影箭这三个字,虽然也立即起手还射,到底还是满了一拍,只这一拍的迟疑,就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甘宁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高顺绝境逢生,不由得又喜又惊。
“我在淮河得到密报,此处将有人对高顺大人你不利,便私自来了,快上马!”甘宁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只好招呼高顺上马,比及凌云的人反应过来之时,甘宁又早已暗扣弓箭在手,倏然而射,凌云的人早又被射落几人,凌云本人哪里肯舍,与其手下攀屋缘檐而追,始终与甘宁保持一段距离,一边是追不上,一边是摆不脱。
甘宁皱皱眉头,回身对高顺道:“此马不堪二人,高将军速去集结人马,这人我来对付!”
罢不待高顺同意,翻身便下了马,一个箭步跃上屋檐,凌云正好带人追到,见到甘宁,不由得露出笑意:“没有人能从老夫手下跑掉的!”
“是吗?那箭呢?”甘宁冷声一笑,回身去箭壶取箭时,发现已经空了。
“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凌云瞄准甘宁,一箭惊魂,呼啸破空而去。
甘宁却是举着没有箭的弓,大喝一声,拉得弦满如月。
“砰”的一声,惊人的气势从甘宁手中凝聚发出,虽然无箭,胜有无数箭!
“噗嗤”绝命箭扎在甘宁肩头,他身子趔趄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倒下的是凌云!
“爷爷!”凌统的哭声从另一头传来,他被几个人抱着,向一条巷跑去,甘宁射杀凌云的一幕被他看在眼里,甘宁凛然地看着凌统那怨毒着远处的眼神,心中起了一层微澜。
“本大爷姓甘名宁字兴霸,杀你爷爷的正是本大爷,有本事的话,就来报仇吧!”
高顺不愧良将,只片刻功夫,已经将自己的人马集结起来,见到甘宁安然归来,自然是大喜过望:“甘将军相救之恩,顺没齿难忘!”
甘宁翻身骑上自己战马:“区区事何足挂齿?公主与高府君于我有恩,吕将军又与之交好,他的事情我如何能不管不顾,高将军之名已经响彻下,可不能死得这样冤!”
高顺大笑:“虚担此名,徒累平生,倒是甘将军的无影箭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甘宁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他对高顺道:“此来沛实有大事,我密探到曹操在沛不过是佯攻,他真正的意图是从徐州北面兰关突袭!”
闻听此言,高顺也登时色变:“整个徐州防线,只有兰关那里最为薄弱,曹操如何算得这样准?”
甘宁眉锋紧蹙:“不是曹操算得准,而是你们自己人里面有内奸!”
高顺更是吃惊了:“内奸?”
甘宁点点头:“不错,徐州防务是何等机密大事,一定是你们自己人中间有人泄露给曹操知道的,高将军不妨细想下,谁最有这样的嫌疑?”
“陈登!”高顺猛然醒悟,“就是他,他本来就是刘备的人,投靠主公的动机非常可疑,靠着一张嘴在主公面前现在成了大红人,陈宫大人就曾抓到过他与曹操密谋主公的证据,可惜主公根本听不进去,还这是曹操的离间之计!”
“那就没错了!”甘宁沉声道,“果然和我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当务之急是赶快面见公主和吕将军,陈此中利害才行!”
高顺何等机警之人,立即对甘宁道:“我立刻派人急报主公与军师,言此事,请其派兵增援兰关,公主人马就在城外,正与刘备残军厮杀,更有文远相助,这刻喊杀渐宁,莫不是已经擒住了刘备?”
甘宁冷哼一声:“刘备是属兔子的,谁能抓得住他?我只担心此刻兰关已经被曹军攻下,敌人已经长驱直入了!”
此刻沛城外,糜芳的丹阳兵已经将吟风团团包围起来,想依着先前的手段也伤了她的战马一举擒杀,但他们毕竟看了吟风的实力,她怎么可能站在那里乖乖等着别人来刺?
“唔咝”她的坐骑白雪瞬然发威,周身上下洋溢着狠戾的杀气,让每个试图偷袭得敌人都筋断骨折,无不是伴着哀嚎连连,本来纤尘不染洁白如雪的皮毛此刻也是因不断沐浴血腥而变得赤红,久而久之,那些丹阳兵们都有种恍若见到吕布那凶悍异常的赤兔马一般的错觉!
观战多时的糜芳渐渐皱紧眉锋,显然吟风之强,大出他预料之外,这时后面吟风人马的精骑也已来到,见到自己主公被困,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来救,虽然被丹阳兵屡次合力杀退,却也是让丹阳兵付出了死伤惨重的代价!
吟风虽受困重重,娇靥之上却是毫无半分惧色,似乎这地之间就没有什么是她吟风所可惧怕,她清亮的美眸里透着异于常人的平静,她于千军万马,矢石交攻之际未尝皱一下眉头,又何惧这数百强弩之末的丹阳残兵?她手中长剑旋舞,带起阵阵血雾,喘息之际仍然不忘讥笑糜芳:“丹阳精兵,哼,也不过尔尔!”
糜芳闻言大怒,大呼闪开,匹马挺枪,来酣战吟风,却没有料到这一举措正合吟风心意,吟风抖擞精神,自是不惧糜芳,长剑在手,诡异莫名,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剑扫过,却是剑过血起,杀得丹阳兵哀嚎一片。
糜芳使尽生平所学,舞动长枪,正欲借着兵器优势将眼前女子挑于马下。
吟风岂会让糜芳心思得逞?不待糜芳及身,她心中已有擒他之策,举剑正欲出手,不放一个丹阳兵看准时机,一下就扑在了青釭剑的剑锋上,三尺入腹,那士兵眼神决绝,竟死死抱住不放!
糜芳微微发愣,随即知道这是部下为了助他擒下吟风而以身殒命,更不多话,挺枪呼啸而来。
“可恶!”吟风无法,逢此性命攸关之际,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只得一面沉肩俯身,堪堪避过长枪,却趁势反手握住枪身借力一扯,糜芳不备,险些被这一招弄得坠马。
刚刚稳住身形,忽然后方再次传来骚动,原来是吟风先前布置的辎重部队绕到了丹阳兵后方,将所携带粮草于路丢弃,遥遥望去,蔚为可观。
刘备溃军看见,虽然明知是吟风人马的诱敌之计,可是他们个个都是十多水米未进,若是阵型没有被打散,尚可以军法自律,可如今自刘备而下,大将士自顾犹然不暇,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很快的,便有人开始疯抢,饥饿战胜了理智,甚至不惜纷纷大打出手!就连丹阳兵都有数人开始蠢蠢欲动!“敢有后退抢粮着斩!”糜芳冷喝一声,眼神冷冷盯着吟风,所有的根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堵上性命他也要结束这个祸害!
吟风不禁为糜芳的沉着自若所动,但现在二人交锋,根本不容得她去多想,糜芳武艺其实平平,但是久经战阵的他也是出招颇有章法,攻防动静之间更是得体有度,要想取胜,必须乱其心智才行!
“抓住刘备了!”
似乎知道吟风在想什么一样,吟风人马们突然齐声大呼。
丹阳兵闻言各个一愣,糜芳也是微微一惊,手上动作不由慢了半分。
吟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反手握住糜芳长枪,扯到自己青釭剑锋之前,两相一格,只听咔嚓当啷一声,糜芳那足有臂粗细的亮银精钢枪居然一断为二!
吟风并不停手,剑势一旋,从那名士兵腹中竟横斩而出,这个士兵低头看到这一切时,虽是做好了死的觉悟,此刻也不由得眸中闪过一抹惊骇,那是他在这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抹眼神。
吟风像砍断糜芳长枪一般将阻碍她出招的士兵劈成两段,血雾散尽,那个士兵的两手虽然还像生前一样抱紧剑锋,却也只是个样子罢了。
来不及收拾心情,吟风持剑只回身一扫,凛凛寒兵便抵住了正要转身去拔配剑的糜芳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