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来到前线指挥部,大厅里面依旧有好多人在,而且比我们之前所见的更多了,各色打扮的人都在,想必都是来支援的。在这些人里面我意外地瞧见了李腾飞,一脸阴郁地坐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而除魔则别在他的腰间。此刻的李腾飞再也没有出道时的青涩和鲁莽,已成为一个真正沉稳的男人。我们一进来,他便抬头看了过来,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却并没有上前来与我们招呼。我瞧见了他眼中沉敛的悲伤,以及如火山一般的愤怒。在这一次的劫难中,老君阁除了他和首席长老李昭旭因没在青城山上而幸免于难之外,自阁主沧海道人以下的一百多号人,全数殁于此役。如此遭遇,大家也没有什么寒暄的心情,只是彼此沉重地一点头,便再没有多言。
洪安国和杨操都没有开会的资格,留在外面的大厅中,我们被人领到了旁边的一处小会议室里。里面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西南局的那个冷面副局长。小会议室的人大部分起立,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冷脸副局长还将这里面的人一一给我们做了介绍。这些都是特勤局的高层,以及和我们一般的顶尖高手,其中一个留着一脸花白胡须的老和尚,是来自福建龙岩天宫山圆通禅寺的东彪禅师,赫然也是天下正道十大高手。
在得知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东彪禅师抚须微笑,说素闻两位小友的名声,如今方才有幸一见,果然是天人之姿。
这老和尚的地位十分高,我们倒也不敢怠慢,连连拱手道谢。
不过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是我总感觉到一股不咸不淡的态度,并不亲切。转念一想,坊间传言这年轻一辈之中,左道二人已经能够跻身十大高手之列,然而所谓排名,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挤进去,自然也会有人腾出来,所以东彪禅师对我们有试探之意,也属正常。
会议开始。前方刚刚传来消息,说前往大风顶查探的两个小队,分别在夜间八点半和九点四十,与前线指挥部失去了联系,在当地的同志确认下,他们应该是遭到了袭击,所以前指需要立刻组织一队人马前方大风顶失联处进行排查,如果遇到邪灵教分子,立刻予以剿灭。目前队伍已经召集完毕,但是需要高手镇场,所以这才将我们给招来。
东彪禅师将会在明天与陆续汇合而来的大部队前往金沙江谷底,因为前线指挥部经过分析和推算,判定在那里盘踞的邪教分子,应该就是这次袭杀青城山的主力,到时候茅山的邓长老以及其余人马,也将会前往那处。
冷面副局长问我们对于这安排有没有什么异议,我问今晚这次行动,由谁来指挥?
冷面副局长指着旁边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说:“娄超,西南局第一业务处处长,是西南局为数不多的战将,这次行动将由他来指挥。”
娄处长四五十岁,太阳穴凸起,眼神锐利。当我们瞧过去的时候,他站起身来,与我们握手,然后还略带些惶恐地说道:“本来此次是应该让您来指挥的,不过因为主要是西南局和各门派的联合行动,另外还有两个中队的特种部队需要协调,所以……”
面对着他的担忧,我和杂毛小道都点了点头,说具体的事情还是由专业的人去做,我们服从指挥就是了,这个没有什么问题。
见我们并没有表示出不满,场中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冷面副局长起身宣布,说:“事情紧急,时不待我,那么就不用说太多了。第一批的部队已经开拔,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下来,那么你们就出发吧。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和杂毛小道出了小会议室,直接回落脚地收拾随身物件。没多时便有人过来接我们,是那种很结实的军用吉普勇士。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还是把小妖和朵朵唤入了槐木牌中,只有杂毛小道的小黑狗和虎皮猫大人留在车中。
同行的人很多,长长一列车队,而杨操、洪安国和李腾飞则挤到了我们的车子里来。这边问起,才晓得李腾飞也是刚刚康复,从西北赶过来的。他们老君阁的首席长老李昭旭,那个胖胖的老头儿已经奔赴了金沙江的谷底前线。
我们前往的大风顶,地跨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雷波县和乐山市马边彝族自治县三县,主峰摩罗翁觉足有四千余米,发轫贡嘎山,脉连天府国,雄昂南天,俯瞰峨眉,地形十分复杂,交通也并不便利。我们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两百多人入驻,因为训练有素,倒也不会忙乱。
先头部队有人在这里接应,娄处长与这些人了解完情况之后,晓得露头的邪灵教众并没有走多远,于是决定留一部分人员在此建立通讯基地,其他人则徒步进山,务必将那些家伙给揪出来。
人员很快就分配完毕,洪安国被指令留在这儿,杨操、李腾飞与我们一同上山,同行的还有二十多名西南特勤局行动处的精锐,以及同样数量各派前来支援的好手,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于四个不同特种部队的战士,总共有一百八十多人。娄处长对我们极为恭敬,却没有怎么太在意我们的想法,只是将我们给高高捧起,但是无论是追踪路线,还是实力分配,他都更加注重先头部队的意见,而且基本上是一言而决,表现出了干练和强势的一面来。
我们行走在搜山队伍的中间部位,两边是配备得有夜视设备的特种兵士。他们常年都在山林中训练作战,个个都是丛林战的专家,表现出来的实力相当惊人,并不比修行者查上许多,而当他们配备上现代化武器之后,更是比修行者更让人忌惮。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确,在獠牙展露的国家机器面前,修行者其实远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般强大。
时值深秋,山上古树葳蕤,阴翳密布,枯枯碎碎,荣荣竭竭,又有沟壑纵横,群峰罗致,陡岩兀立,云雾缭绕。山势变换莫定,深夜雾气又重,追踪起来十分辛苦。
不知不觉沿着山路,来到一处夹杂在山岩绝壁之中的竹林子里,侧耳一听,林下有许多准备冬眠的老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杨操告诉我们,说大风顶这个地界属中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区,区内物种十分丰富,著名的国宝大熊猫也在里面,说不得这里就有那么一头呢。这话儿是说笑了,但是杂毛小道的脸色却严肃起来,他抬头找了一会儿早已离开的虎皮猫大人,找寻不着,语气沉重地说道:“云蒸霞蔚,雾涛汹汹,婆婆娑娑,斑斑驳驳……这个地方不简单。隐隐间有阵法规则笼罩,恐怕是有埋伏啊!”
杂毛小道少有虚言。杨操立刻赶到前方去,找到此行的指挥官娄处长,说起此事。没想到娄处长却告诉杨操,说这大凉山他自就职以来,来过十一次,也没听说这里有啥子阵法,时间紧迫,不得耽误,继续前行。
杨操折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娄处长和其余人说了些什么不堪的话语。就此来看,洪安国的提醒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四处打量,也没有感觉出什么异常来,问杂毛小道是不是确定,因为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寻常。杂毛小道摇头,说:“不对,这里的感觉真心不妙啊……”
话音未落,我们的脚下突然一抖,天地一阵轰隆,两边的山壁坍塌,直接砸落下来。